“大哥!孔明!这次咱动作可够快?前后不过一个月,连破上蔡、定颖,又绕过郾城,肃清了澧水南岸,一路打到叶县!
    曹贼倚仗的桐柏山防线,算是彻底崩了。大哥,我们一鼓作气,趁着将士们战意昂扬,直扑许县吧!”
    随着叶县投降,刘备诸葛亮张飞等人轻松入城,在县衙内摆酒庆功。憋屈了多日的张飞,自然要喝个痛快,跟大哥叙叙别来之情。
    对于三弟的战功,刘备自然会给予充分的肯定:“益德此番有勇有谋,缓急有度,比三年前,当真是又有长进了,可喜可贺呐。不过还是要再接再厉,待夺了许县,彻底扫了曹贼的威名,到时候再与诸位痛饮。”
    酒桌上,张飞一碗酒一句自吹自擂,也不知喝了多少,吹嘘了多少。刘备也都温言抚慰,并不觉得三弟狂妄,基本上张飞吹什么他都点头认了。
    连一旁的黄忠都觉得张飞喝得有点过了,低声向刘备提醒了一句,希望刘备劝劝。刘备却摆手说无妨:
    “若是益德自领一军,独自行动,哪怕是战后庆功,孤也断不容他如此纵饮。但今时今日,大军会师,孤亲率大军,且让他畅快一番。”
    刘备还是很人性化的,按他的逻辑,张飞独自领兵为主帅的时候,肯定不能这么喝。但会师了,全军都是刘备本人暂时当主帅,张飞喝喝也就误不了事。
    总而言之,要允许张飞敞开了喝,必须有地位比他更高的人在场,能镇住场子。除了刘备本人,诸葛兄弟和关羽也行。
    不一会儿,张飞便喝得不省人事了,刘备拉着诸葛亮、黄忠又喝了一会儿,顺便也问起下一阶段的战略部署,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刘备打了个酒嗝,转向诸葛亮,随口问道:“如今我军进展快于预期,出兵不过一月,就前后夹击突破了曹军的桐柏山防线,以先生之见,之前的战略是否要调整,要不要索性一鼓作气直捣许、雒?还是继续在此吸引敌军主力,为北线子龙和子义、公瑾创造战机?”
    诸葛亮眉头微微一皱,知道主公这是因为进展比预期更顺利一些,所以有点飘了,想不再管战前定下的“主攻/佯攻”、“铁锤/铁砧”分工,希望变为“大家都是主攻,能打下多少就打下多少”。
    为此,诸葛亮还是要帮刘备稍微泼泼冷水:“主公,益德夹击突破曹军桐柏山防线,确实完成得比原计划还快,但主公切不可因此而小看了敌人。
    如今我军推进能那么快,都是建立在战线深入敌境不远的前提下的。主公也是带兵近三十年的宿将了,自然知道千里用兵,关键还在运粮补给。
    我军囤积在荆、益的物资,全靠汉水和白河运到宛城,最远运到博望县。从博望到叶县,就只能走陆路翻越桐柏山。这段不到百里的山路,运输损耗足足比之前两千里的河运都大。
    抵达叶县之后,我们再想借助澧水、汝水等河道深入运输,就得另外找船,虽然我军在淮河流域也有大量的船只储备,可以通过淮河转汝水转澧水拉到前线,可数量毕竟不如我们在江汉的船队储备那么巨大。
    总而言之,如果战场控制在颍川郡境内,我们从荆、益出发的作战物资,所需要运输的距离还不算太远,损耗也算可控。而如果一路深入打,打到陈郡甚至陈留,临时筹措运力就太费事了。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原的秋粮也已入库,曹军可以坚壁清野,我军难以因粮于敌,可不能胡乱改变作战计划呐。就算要在豫州大面积占地,也要熬到下一次粮食即将丰收时,到时打到哪里就能吃到哪里,才不至于窘迫。”
    刘备被诸葛亮稍稍踩了踩刹车,也听进了其中道理,总算是稍稍冷静。
    确实,打都打了,先北后南,也不差这半年工夫,最多就是熬到下一季粮食即将收割的季节,没多久时间。
    而只要己方在颍川和司隶能吸引住曹操绝对的主力,逼得曹操把军队都调过来和自己相持,那么己方在其他战线上自然也能有大踏步的进展。
    反正天下曹军就那么多,吸引过来的越多,其他战线曹军就越空虚。曹军内线作战、调度便利的优势,也就无从发挥了。
    刘备冷静下来后,也不忘请诸葛亮再查漏补缺一番,看看原计划有没有可以微调的地方,以更好地实现既定目标:
    “如今形势有变,先生可有良策,更快、更多地吸引曹军主力来河洛?”
    诸葛亮放下羽扇,认真梳理了一下,笃定地说:“要吸引更多的曹军,正面战场上我军还是可以按照原计划,对昆阳、襄城、郾城等地,都施以重压。
    而且如果机会合适,我军也能随机应变攻下上述各城中的一座或几座,让许县的局面更加危急,让曹贼愈发紧张。
    反正只要对许县本身缓攻,曹贼就不会放弃救援。许县如今已不是曹操的伪都,对我军而言,夺取的意义并没有那么重大,就算拿下了,也不会让我军在人口、土地上有多少收获。但对曹操而言,丢掉了许县,他的威望会有重大打击,象征意义过大,他是肯定会不惜代价死保的。”
    诸葛亮说到这儿,稍微停顿了一下,也喝了一口茶水,让主公慢慢消化其中的道理。
    直到看见刘备默默点头,诸葛亮才继续顺着往下说:“除了这个正面战场的堂堂之法,我军还能配合一些攻心之策,派细作到曹操治下的郡县,散播‘因为颍川等地战局不利,曹贼覆灭在即,关东延边各郡县都有不稳’之类的流言。
    主公应该还记得,就在前几天、桐柏山这边突破叶县之前。我军从南阳出击的另一路偏师,在黄老将军的带领下,攻破了司隶境内的梁县。我觉得这个战例就能拿来大肆宣扬,作为流言攻心的一部分,吸引曹军的兵力。”
    诸葛亮这段话,显得思路稍稍有些跳跃,刘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而不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看官,或许会更加懵逼,这里就不得不稍微解释一句。
    如前所述,按照诸葛亮战前给刘备制定的计划,刘备从南阳郡出发,率领己方主力北伐,当时定下的进攻路线就有两条。
    一条是从南阳的博望县翻越桐柏山、打下颍川郡一侧的叶县,然后进攻豫州腹地。
    另一条,就是从南阳北部的鲁阳县出发,攻打伏牛山区的梁县,随后再攻打阳城,最后逼近河南尹境内的雒南三关,也就是拱卫雒阳南部的轘辕、太谷、伊阙等三座雄关。
    在战前计划里,诸葛亮就知道,雒南三关目前己方是无力攻进去的。曹操的兵力还很强,又有三座雄关和嵩山、伏牛山之险,打那儿效费比太低了。但是打那些地方,对曹操的牵制和震动是非常大的,足以攻敌之所必救,极大牵制曹军兵力。
    如果许县牵制个十几万曹军,雒阳再牵制个十几万曹军,那曹操一共四十多万兵力,快六成都被吸到河洛战区了,其他战线必然会极度空虚,机会就来了。
    而如今,刘备出兵也有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里,看似他主要精力放在从博望进攻叶县、打穿桐柏山上面。
    但其实刘备那么雄厚的兵力,他也不可能闲着。在打破叶县之前,他在北线鲁阳方向,已经攻破了梁县。只是那一战没什么细节值得赘述的,也就一笔带过了。
    而曹军那边,之所以原本配属给曹仁的徐晃,会被调到雒阳南部防线,也是因为刘备攻破了梁县,曹操觉得有些危急,不得不把徐晃拉来,在阳城县驻扎。
    曹操还私下里给了徐晃最新的命令:阳城位于雒南三关以外,相对而言没那么险要,难以久守。所以只要徐晃在阳城多迟滞刘备一段时间,真要是守不住,允许有序撤退,退往嵩山山区的轘辕关。而一旦到了轘辕关之后,就必须坚决死守,再也不容后退半步了。
    曹操的这个命令,诸葛亮如今还是不知道的。
    但以诸葛亮的智商,他猜也能猜到曹操正常情况下肯定会这样给徐晃下令,让徐晃“有序坚守、拖延时间、拖不住再有序撤退”。
    所以此时此刻,既然主公问起,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吸引敌人兵力的微调计划,诸葛亮也就不吝把自己的最新设想说出来。而这个设想,正是基于诸葛亮对于曹操会如何使唤徐晃的揣测。
    刘备理清了回忆,也梳理了前因后果,便虚心追问具体细节:“不知先生具体要如何散播流言、利用我军攻破了梁县的战绩,逼得曹操在河南尹与南阳之间、投入更多的防守兵力呢?
    曹贼现在应该是做好了节节抵抗、适度放弃外围不重要的小城,以拖延时间的打算。难道先生还能逼得曹军改变主意、寸步不让?”
    诸葛亮智珠在握地微微一笑:“这其实也不难,只需如此如此……”
    刘备静静听着,眼神也很快亮了,立刻吩咐按照诸葛亮的计划去执行。
    ……
    此后数日,南阳和颍川、南阳和河南尹之间的战线,暂时归于平静。
    刘备军在夺取了叶县和梁县后,把后续大军源源不断往前方运。也把海量的军需物资从桐柏山、伏牛山以南,往北转运,做好了支持十几二十万大军,跟曹军长期相持的准备。
    不过短时间内,刘备军倒也没有取得新的拓地战果。
    黄忠所部的先锋,在翻越桐柏山后,逼近了昆阳、定陵和襄城。孙权则亲自坐镇襄城,并且让程普和凌统死守最前线的昆阳,和黄忠对线。
    有了程普这样的老将坐镇,还有凌统这样的少壮派不怕死猛将身先士卒做榜样,昆阳守军一时也爆发出了不俗的勇气。黄忠需要时间整顿攻城武器、破坏防御工事,慢慢拿下此地。
    双方对峙的前沿,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河南平顶山一带。平顶山虽然不是什么很险峻的山区,但也算是有一定的地利可以依托,防守方想拖时间还是拖得住的。
    而张飞在把大哥放进桐柏山以北的豫西平原后,他只是稍稍休整了两日,就回返郾城前线,重新跟魏延合力,筹备强攻曹真死守的郾城。
    黄忠对孙权程普,张飞对曹真,刘曹双方的大将名将都针尖对麦芒,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对手。
    曹操方面听闻颍川前线告急,也把大量的预备队投入给了曹仁指挥,让曹仁全力支持前线的孙权、曹真。
    一时之间,荆豫之间、荆司之间的战线,对抗烈度变得前所未有的高,双方投入的总兵力,都达到了十几万近二十万的规模。
    俨然这将是一场类似于当年长平之战的长期主力相持战,或者至少又是一次官渡之战。
    长平之战时,秦赵可是相持了整整三年,最后耗得双方都民穷财尽撑不下去了。官渡之战,前前后后也打了将近一年半,高烈度相持就近一年。
    曹操是亲自经历过官渡之战的,所以他对于这种形势倒是有点心理准备,他已经做好长期打硬战苦战消耗的准备了。
    雒阳朝中的群臣,倒是有不少人显得很慌乱。还有一些近年来对曹操颇为不满的朝臣,在暗中串联,想要勾结刘备、里应外合。
    不过这些人暂时都没机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曹操也不能先发制人,只能是一边小心提防,一边随时准备以雷霆手段扑灭。
    这一切,都给了曹操巨大的精神压力。
    而刘备那边,因为听从了诸葛亮的建议,开始暗中发力、各种散播流言,渐渐也造成了一些难以估量的效果。
    ……
    时间转眼来到十一月下旬。
    这天,又是一个五日一朝的大朝会之日。
    曹操近年来身体不太好,前些年初次中风的后遗症始终没能彻底痊愈,所以在此番重新开战之前,曹操平时很少去上朝了。
    有什么政务,都是在丞相府商议,朝会不过是摆个空架子,当吉祥物罢了。
    但是最近这一个半月来,随着战事重启,前线局势不利,曹操也不得不强撑着多参加几次朝会,以稳定人心,控住雒阳的局面。
    今天的朝会,他也免不了强撑病体,全程参加一下。
    他本以为朝会只是走个过场,但没想到,在朝议过程中,还真有清贵重臣,提出了一些他意料之外的重磅建议。
    提议的大臣,名叫耿纪,也算是曹操亲信出身,如今已经做到守少府、领侍中,名义上几乎可以与另一位侍中郗虑地位相当。
    耿纪在朝会上,出于意料地越过曹操、直接向天子建议:
    “近日刘备兵锋已破梁县,围攻阳城,雒阳城内,流言四起,人心不稳。局势之危殆堪比二十年前。臣请陛下三思,考虑西迁长安,以避兵灾。”
    此言一出,曹操瞬间有些变色,这一切都是计划外的,曹操根本想不通耿纪这种自己提拔上来的人,为何会自说自话如此谏言。
    而天子刘协,闻言也流露出愤怒之色。
    刘协还以为这是曹操的意思,但刘协这次已经不打算妥协了,三年前他从许都迁回雒阳,好歹还能解释为他自己希望回雒阳,雒阳本就是大汉国都。
    当时刘协内心就暗暗发过誓,回洛阳是自己最后一次在涉及国本的重大事务上向曹操妥协认怂,如果曹操将来继续得寸进尺,做出更过分的欺凌,那他宁可拼却鱼死网破,也决不能再退了!
    尤其当初离开许都的时候,伏皇后的父亲伏完也“因病”提前加速死亡了,这三年来,连伏皇后都暗暗看不起自己的丈夫。
    皇后虽然不能公然对天子无礼,但那种不作为的、冷漠脸的冷暴力,却是可以的。
    这三年来,伏皇后几乎再也没有迎合过天子,以至于天子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在面对一具只会逆来顺受的尸体。后来刘协觉得没趣,也不再找皇后解决私人需要了,最多找皇后聊聊天,其他事情都靠妃嫔解决。
    这种无声的鄙夷,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所以此时此刻,刘协直接就红温了,甚至没等曹操表态,他就当众怒斥了耿纪:
    “耿少府!是何言哉!当年朕答允迁离许县,回归雒阳,不过是因为雒阳本就是我大汉国都!尔等当真以为朕是懦夫不成!想让朕去哪儿朕就会去哪儿?朕此生再也不会离开雒阳!更不会去什么长安!”
    说着说着,刘协居然流下泪来。显然是触景生情,想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年幼时、被董卓劫去长安后吃的那些苦。
    在长安时的日子,以及后来李傕郭汜杨奉张济等人混战的东归之路,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刘协最惨的时候,身边只剩不到一百个人跟随,其他统统都被杀了。东归途中,天子召集公卿讨论近况,都没有房子住,只能是在野地里找一圈篱笆,在篱笆里席地而坐议论。
    那惨状,跟篱笆羊圈里的羊群有什么分别?天子活成了犬羊的生活方式,要是让他再来一次,刘协都宁可直接死了。
    而此时此刻,作为旁观者的曹操,在刘协开口叱骂之前,他对于耿纪也是非常不忿的,想要严惩耿纪。
    但是听了刘协怒骂耿纪,曹操内心倒是没那么愤怒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耿纪至少不是帮皇帝投石问路的,天子对耿纪的怒骂不像是装出来的。
    只要耿纪不是皇帝的人,那么他说这番话,就不太可能是因为坏,而多半是因为笨。
    坏,是必须干掉的。
    笨,就还能挽救,大不了不重用就是,但没有危险。
    在那一瞬间,曹操内心对耿纪的审判,就潜移默化从“此子断不可留”变成了“竖子不足重用”。
    不过,曹操也坚信,耿纪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冒出来说这些,他背后说不定还有人,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曹操很想搞清楚。
    于是曹操心念一转,摸了摸胡子,冷声问道:“耿纪!谁人让你如此献策,陛下早有旨意,雒阳是我大汉永远的国都,你妄言大政,是想违逆天意么!”
    对面的耿纪被曹操训斥后,内心也稍稍松了口气,知道曹操这样训斥他,就不会直接拿他问罪了,最多只是不再重用。
    耿纪跟随曹操多年,他对于曹操对付各种人的手段,是非常了解的。
    于是他抓紧时机表明自己的动机:“陛下!丞相!臣并不敢妄自非议大政。臣只是风闻如今雒阳流言四起,怕陛下和丞相不知形势之严峻,才冒死进言!”
    曹操眉头一皱,森然道:“哦?你听说了些什么流言?校事为何没有上报?”
    耿纪一咬牙,把自己听说的情况如实说了:“臣听闻坊间风传,都说当年董卓乱国时,遭孙坚勤王北伐,孙坚在梁县破了董卓之兵、斩了华雄,董卓便如惊弓之鸟,劫迁天子,坏我大汉根基。
    但如今民间多有分说,认为董卓当初却是胆小了,提前枉做小人。因为他劫迁陛下后,留下徐荣断后,徐荣先破孙坚于阳城,斩祖茂,后破……破丞相于成皋,如果当年董卓沉得住气晚一步走,说不定都不用劫迁陛下。
    但与此同时,民间又多有百姓士族将今日之形势,与二十年前相比,说‘当年董卓不曾放弃阳城,留徐荣镇守,但如今丞相却多半只敢依托雒南三关龟缩死守,连依托阳城反击刘备的勇气都没有,徐晃必然不会死守阳城,只是拖延时日。这一点比之当年董卓尚且不如,因此朝廷再次蒙尘西迁长安,怕是不能避免了’。
    这些话,都不是臣所说,臣只是听见民间流言四起,深感恐惧,怕陛下与丞相居于深宫,不知民情动摇,这才冒死进谏……”
    刘协和曹操听了这番话后,都不由变了脸色。
    曹操脸色铁青,法令纹抽搐,连忙又让司马懿和荀彧,都去核查一下,看看近日雒阳民间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流言、为什么不上报。
    但是核查的同时,曹操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原计划,是让徐晃在阳城稍稍拖延迟滞刘备一阵子,然后就放弃阳城,退守轘辕关的。
    但现在民间嚼舌头的人那么多,还拿自己如今对抗刘备北伐的事儿、跟二十年前董卓抵抗孙坚勤王北伐的事儿,对照着类比,品头论足。
    这一切,就不由得曹操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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