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油尽灯枯、武考头名到手(4k求订阅)
    余缺站在高炉之上,模仿着方木莲的法子,但自行更改了一番。
    对方是将人头鬼栗,反复的扔在铁水中烹炸,当其飞出时,再接住泡在火油中降温。
    余缺有神识辅助,他可不会傻乎乎的不去利用这点。
    借助着神识,他可以灵敏度大增,虽然无法覆盖近丈宽大的铁炉,但是当人头鬼栗飞起来时,他立刻就能反应。
    且在油炸鬼一事上,他虽然不如方木莲纯熟,但也是属于入了门槛的。如今得到点破,心间自然有了许多可行的想法。
    呲呲!
    余缺拎着葫芦瓢,当鬼栗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便猛地泼油,用油将之击入铁水内。
    裹着火油,人头鬼栗的温度降下,且在铁水上面熊熊燃烧,变成了一团火球,擦着铁水滚动,颇是神奇。
    他这动作被同一座铁炉上的考生瞧见了,对方瞪大眼睛,狠狠看了几眼。
    或许是觉得余缺这手法,比方木莲的更加了得,也更加的省心。
    对方也拎起葫芦瓢,直接往火炉当中泼油。
    结果噗的一声,火光冲天。
    对方的出手时机不对,手法不对,不仅没有将人头鬼栗再打入铁水中,反而被此物携带着火油,冲上了面孔。
    这人惨叫着,顿时手足乱抓,还碰到了铁炉,身上的火油又被点燃,整个人化作成为了火人,骨碌滚下炉子去,在地上不停的驴打滚。
    和方木莲化身火人不同,这家伙没个准备,顿时被烧得皮开肉绽了,疼得连家神都唤不出。
    余缺只冷眼看了对方几眼,便漠然的收回目光。
    铁炉子上。
    其余人等瞧见了胡乱学习余缺的下场,纷纷面色凛然,不敢再多想,他们老老实实的按照方木莲的法子,开始模仿。
    可即便是用方木莲的法子,在场众多的考生们,并非每个人都是心灵手巧之辈,成功者依旧是寥寥。
    于是其间便有人动起了歪心思。
    他们要么是想要抢夺旁人正在炙烤的人头鬼栗,要么是见自己的鬼栗烧焦,恼恨的将火油往对方身前泼去,意图坏掉对方的人头鬼栗。
    砰的!
    在余缺的身边,便有这样一人,对方失败后,先是饶舌的想要和余缺商量,让余缺多炮制点鬼栗子给他。
    当余缺无视时,此人愤恨砸炉,然后恶向胆边生,猛地就踢向余缺手边的油桶。
    只是咔嚓一声,惨叫响起。
    对方的腿还没落在桶上,身子便飞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其一腿扭曲的反折,看着都疼。
    余缺看都不看那人一眼,且懒得再提防这群考生,他便笑吟吟的望向同站在一座铁炉上的人:
    “诸位,在下作法,不喜有人旁观,诸位且先下去?”
    言语着,他赤着手,轻轻在铁炉上一敲。
    嗡的,整个炉身都是哐当一响。
    那几个考生瞧见,面色猛变,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当即朝着余缺一礼,急匆匆就登下了这一方高炉,连带上来的鬼栗子都忘了再拿下去。
    余缺便独占一座铁炉,云淡风轻般的火中取栗、铁水捞金。
    很快,他便有了成果。
    只见他手臂上覆盖着一层油,赤着手,借着神识,轻松在铁水中摸了几下,便摸出了一粒金灿灿的鬼栗!
    此物是元宝外形,沉甸甸的,出现的刹那,他感觉自家体内的猫脸家神都猛地一动,传出了饥渴之意。
    “此物果然是可口的鬼食!”余缺心间暗想。
    别说家神意动了,就连他自己,因为先是用脑费神,后是用体费精的缘故,气力消耗了不少,腹中正饥饿。
    此刻闻见了“金元宝栗”上传来的诱人栗子香气,他真想一口就将之吞入腹中。
    不过他忍住了。
    鬼神享受供品的法子,可和活人不同,这鬼栗子的吃法,多半并非是嚼下肚子。如果胡乱的吞入口中,大概率是中毒,甚至可能“吞金而亡”,死翘翘掉。
    握着一粒金元宝栗,余缺的干劲十足,他捡起其他考生留在炉子上的人头鬼栗,继续炮制。
    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他再次施展起来,轻车熟路。
    其间得闲,他抬起眼,还朝着那方木莲的所在看去,想看看对方炼完了金元宝栗没。
    若是此人抢先炼完,对方可就是此番武考的头名了。
    虽然武考之头名,因为种种缘故,名气上并不如文考头名大,但它也是一科之头名!
    方木莲若是能够得此头名,且不说基本是稳进县学了,对方靠着在武考中的表现,又成了县学生,直接就可以弃了那郑老黑,破格的加入炼度师行会当中,重新拜个好点的师傅。
    余缺打算着,若是那方木莲考完试了,还不清楚这点,便伙同钱化真去找对方,将对方从郑老黑鬼店中揪出来,结个善缘。
    但是等他仔细看清方木莲那边时,场景却是令他有些惊疑。
    只见考官卢铁,突地就跳上铁炉,一把捏住了方木莲,不再让对方继续炮制最后一颗鬼栗子。
    其任由那颗已经被剥开壳子的鬼栗,在铁水中翻滚咕噜,最后化为了一道焦烟。
    而此时此刻,方木莲的手中已经有了两颗金元宝栗,只差再捞出这最后一颗,他便可以成功过关!
    不仅仅方木莲对考官的举动感到惊愕,四周的其余考生,特别是那些旁观学艺的考生们,更是窃窃私语:
    “好家伙,这大兄弟是得罪人了吗?连考官都下场阻止他。”
    “嘿,不一定是得罪了人。可能单纯是那姓卢的已经被人买通,定好了武考头名,不想让头名被旁人夺了去。”
    方木莲愣在铁炉上,当瞧见最后一颗鬼栗彻底无救时,他面色大急,几乎是哭出来了。
    面对卢铁,方木莲不敢反抗,他脸上带着哭意,低眉搭眼的,只是哀求:“考官大人,求求您放开我,我还要考试呢。”
    考官卢铁听着方木莲的哭声哀求,此人一直冷漠讥笑的神情有所变化,眉头皱起,有所犹豫和不忍心。
    但是此人还是忽然开口:
    “你,也被淘汰了。”
    “什么?!”方木莲眼睛大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顿时一阵喧哗也在四周响起,众人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这是怎么回事!”
    包括不远处另一座高炉上的余缺,他远远听见,也是眉头紧皱,开始怀疑方木莲是不是真得罪什么人了。
    “肃静!”
    但是下一刻,考官卢铁猛地一喝,对方松开了方木莲,语气和蔼的对方木莲道:
    “小子,你师从何人,从哪学的这番炼度手艺?”
    方木莲嘴皮嚅嗫,但是他眼睛猛地一亮,连忙搬出了郑老黑,寄希望于能抱大腿,让考官更改淘汰掉他的主意:
    “是县中郑老黑师傅!”
    熟料考官卢铁听见了,目光一怔,旋即又露出恍然之色,其脸色也是愈加的可惜,颇是复杂。
    此人冷笑着道:“本座倒也不怕得罪人,今日便来好好说道说道,提醒你们这群青瓜蛋子。”
    卢铁指着方木莲,道:
    “你之炼度手艺,虽然有几分野路子出身,但是单论火法一术,便是炼师行会中的正经九品炼度师,大部分都不如你。仅仅靠着此术,你若是去炼师行会中考核,炼师行会大有可能会破格录取你。”
    这话令本是惊愕的众人,又是一番哗然。
    方木莲本人也是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余缺见状,反倒是目中古怪。
    他暗自嘀咕:“竟然能得到县学考官这般高的评价。难怪我感觉自己即便有着传承,还有着神识辅助,单论油炸鬼一事,也还是不如方兄厉害。”
    看来此事并非是他无能,而实在是那方木莲过于了得,浸淫颇久!
    “从你第一个堪破本关的考核内容来看,你小子在炼度悟性上,同样也有点天赋。”
    卢铁口中还笑道:“嘿,当初本座琢磨出这考题,还找了个炼师行会中的老家伙来试试,对方破题的速度,可没有你快。”
    他用大手拍着方木莲,叹到:“你小子当真算是个人才!
    胆大心细、性情坚韧。若是可以,本座真想收你为徒。”
    方木莲本人双目怔怔,脸色又黑又红,他口中不好意思的道:
    “多谢考官大人,其实郑师傅一直骂我蠢笨来着。”
    卢铁闻言,脸上的笑意当即转冷,顿时骂骂咧咧:“这狗东西,尽误人子弟。
    还有,你这家伙未免也过于老实了吧,你若是真是个蠢货,岂能当炼度学徒?”
    ~~
    这话让方木莲再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台下的其他人,对此倒是纷纷点头。
    有人笑着起哄喊道:“小哥别妄自菲薄了,能当炼度学徒的,哪个不是身家富贵,或是天资惊人之辈。”
    这话进入方木莲的耳中,让他更加的惴惴不安了。
    并且他看着身前考官的态度,心中也咯噔跳动,对方现在越是夸赞他,他越是感觉对方有坏消息要说出来。
    果不其然,卢铁当着众人的面,轻拍方木莲,再次叹到:
    “可惜可惜,你本源烧干,寿命摧残,气息是外壮实虚,已经被那老东西给耗的几乎油尽灯枯了。”
    此人口中再次骂咧:“妈了个巴子,要是让我下次逮住那郑老黑,非扒了他的皮不成。”
    方木莲僵住了,四周的考生们也是交头接耳。
    在场众人可都是度过了文考的人,好歹也算是一坊之文脉了,个个仙学基础扎实,自然明白卢铁口中的意思。
    “嘶!本源烧干,外壮实虚?那岂不是都没几年活头了?”
    “真的假的啊?看起来不像啊。”
    “啧,年纪轻轻就耗干了身子,别说养家神了,只怕过不了几年就会形销骨立,比那些个白发考生都不如,难怪考官不要他。”
    余缺旁观着,心间也是一沉。
    旁人还在怀疑那卢铁所言的真假,但是他是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因为他只在郑老黑的店中忙活了一个多月,就调养了近三个月才养好,且是借助了神识之妙,而那方木莲,其人可是在纸扎鬼店中苦熬了四五年!
    至于方木莲本人,此人是学炼度的,对于油尽灯枯一事,知道的更是无比清楚。
    此子的脸色瞬间发白,口中连连道:“不、不可能。每日我娘都会给我煮牛乳羊乳,养身子……
    您看我,身子倍儿壮!”
    方木莲在脸上扯出笑容,还拍了拍自己精壮的胸膛,砰砰作响,显示自己压根不是油尽灯枯。
    熟料卢铁看着他的眼神,却是越发的怜悯和可惜。
    “不信是吧。”卢铁叹气,“你没有神识,看不清倒也正常。那本座便让你亲眼看看!”
    咔嚓一声,在众人反应不过来时,那卢铁忽地伸出手掌,用指甲在方木莲的左手胳膊上轻轻一划。
    宛若莲藕被掰开般,方木莲的左臂从中折断,脆生生的露出了筋络、骨骼,但整个过程中,连一滴血水都没有流下。
    考官卢铁掰着方木莲的手臂,细细翻看了一番,口中嘀咕:“妈了个巴子的,情况比我想的还严重。”
    台下的旁人,以及余缺,只听见对方的话,并不明所以。
    但是他们可以瞧见,那方木莲本就发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纸一样苍白,毫无生气,眼神木然,甚至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断臂。
    终于,考官卢铁持着对方的手臂,向着炉子左右及下方的众人示意:“都看清楚了,以后可不要被人坑害。”
    嘶!
    只见方木莲的臂骨上,布满了孔洞,内里的骨髓空空,仿佛被吸干了或是烧焦了一般,黑黢黢的,不见半点骨髓。
    所有瞧见这一幕的人,顿时吸了口凉气:“骨髓都被榨干了!”
    “这他娘的,不是没好几年活头了,恐怕是活不过今年吧。”
    余缺也怔怔的看着方木莲的骨髓,他脑中还猛地想起来。
    方木莲曾经自豪的说过,没人能在郑老黑手下待四五年,他是头一个!
    “我、不信。”方木莲沙哑着嗓子,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考官卢铁冷笑着,又轻轻的划开了方木莲的另外一只胳膊,将之骨头翘开,内里赫然也是空洞发黑状,全靠着一口鬼气在支撑。
    “认清现实,小子。”
    对方冷冷道:“并非我一定要阻止你完成武考,而是你今日精气消耗过重,若是胆敢捞取第三颗鬼栗子,必死无疑!”
    话声说完,此人三下五除二的,先是将方木莲的右臂给重新合上,又是从身上搓下一层油污,黏合上方木莲的左臂,并且不知从何处搓下一粒泥丸,弹入了发呆的方木莲口中。
    卢铁交代:
    “回去立刻辞工,再把两颗金元宝栗炼化了,好好休养,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动用家神,这样兴许还能有几年活头。”
    话声落下,考官便揪着方木莲,将之交给了衙役,让衙役们将方木莲带出考场。
    和之前被淘汰的考生们不同,方木莲像是癔症了般,他只是紧紧攥着两颗金元宝,目光发愣,脸上似笑似哭,就是说不出话来。
    木然着,他双脚垂地,被衙役们像是拖尸体般,僵硬的拖离了考场,一时间风头烟消云散。
    其人离去后,考试现场一片沉默。
    数息后,众人才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阵阵议论声。
    “造孽啊!”
    不断有人摇头叹息,还装模作样的扼腕不已,评头论足。
    余缺独自站在铁炉上,也是怔怔。
    忽然,他猛地回过神来,袖子一甩,将铁水内的东西取出,握持在手里。
    只见三样东西黄澄澄,金灿灿,煞是好看。
    原来是他的栗子全熟,元宝尽出了。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大叫:
    “唉,余兄你还是比我快一步,我第三颗还没炮制出来呢……看来武考头名又是你的了!”
    是那钱化真的声音,对方也会炼度,在懂得解题法子后,炮制鬼栗自然是手拿把掐,只不过,此人终究慢余缺一程。
    嚯!
    叫声传开,刚刚有所平息的考场众人,再次喧哗,忍不住的都望向余缺。
    很显然,县考第二关的头名出现了,正是余缺!
    只是余缺独自站在铁炉上,他看着手中的三颗金元宝栗,一时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叹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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