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升到了那个位置,她不用想都知道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秦岙轻声,“妈,我知道的。”
    阮新燕眼框有点红,“知道就好。”
    轮到秦双说话的时候,小姑娘尽力活跃着气氛,“不用说,放心,家里我照顾,嫂子我也照顾!”
    秦岙顺着说,“照顾得好到时候多给你寄两双皮鞋。”
    秦双讨价还价,“我不想要皮鞋了,的确良衬衫可以吗?”
    秦岙:“到时候看你表现。”
    秦双眼睛瞪大了一点,“那我肯定合格,我以前表现得多好啊,你跟嫂子要是没我,估计都成不了。”
    一看人真的耍起了宝来,阮新燕打断,“快别扯了,时间不早了吧?再不走是不是来不及了?”
    秦岙看了看手表,确实不早了。
    双腿跨过自行车,稳稳地撑在地上。
    祝安安也迈开腿坐在了后面,抱着一个小包。
    确定自己媳妇儿坐好后,秦岙看向旁边,“妈你快进去吧。”
    阮新燕没动,“你走你的,我就在这看看。”
    秦岙无法,只能蹬着自行车,缓缓驶出家门。
    隔了一段距离后,祝安安扭头往后看了看,轻声道,“妈还站在门口。”
    秦岙没说话,祝安安知道人肯定是难受的,抱着人的那条胳膊收紧了一点,无声安慰着。
    自行车一直骑到公社,天才完全亮了起来,秦岙没去坐公共汽车,搭的运输队一个同学的货车。
    运输队门口。
    一个五大三粗长着络腮胡子的人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老秦,这里!”
    “马上发车了,我刚还想着你到底啥时候来呢?”
    “这是弟妹吧?哎哟!恁漂亮呢,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在外地呢,不然高低得去喝个酒。”
    这位大哥长相很凶,看着很不好惹,但是一开口却是一股热情好客的劲儿。
    祝安安从自行车上下来话都没说呢,这人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堆。
    秦岙把自己媳妇手里的包拎了过来,然后才给人介绍道,“老关,关飞应,叫关哥就行。”
    祝安安礼貌喊人,“关哥。”
    关飞应嘿嘿一笑,“弟妹好弟妹好,这么大清早就来送老秦呀,恁冷的天多受罪啊,他一个大老爷们的,让人自己来就行了呗。”
    说完也不等人说个话,又在那叽里呱啦,“说起来我以前还见过弟妹呢,跟祝哥出车回来的时候,你估计不记得我,你那时候十来岁都没长大,没想到你跟老秦居然成了,真是缘分啊。”
    祝安安闻言看了看运输队的大门,原主父亲在运输队待了不少时间,按照关飞应的年纪来算,两人确实应该做过同事。
    不过原主记忆里没有,那应该确实是不记得了。
    祝安安还没说话呢,秦岙把手里的包裹往关飞应怀里一怼,“不是说要发车了?”
    关飞应反手就拎了起来,“对对对,看我,一说起来就把不住,快上车吧,真该走了。”
    说完,风风火火地就跑向了不远处的货车。
    秦岙手里还拎着一个包,没有动,侧身看着自己媳妇儿。
    祝安安眼眶一下就红了,“等能写信的时候,一定要写信回来。”
    执行任务期间估计是写不了。
    秦岙幽深的眼神里也满满的都是不舍,“好,家里就辛苦你了。”
    祝安安撇了撇嘴,“我辛苦什么,你比较辛苦。”
    边疆那种地方,这个时节又冷又荒凉。
    秦岙也不觉得自己辛苦,交代起了别的,“等照片能拿了,寄给我一张。”
    几个月的时间其实不长,但是他就是很想看看自己媳妇儿,见不到人见到照片也是好的。
    祝安安睫毛动了动,“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主要是这年头洗照片实在是太慢了。
    秦岙轻轻摸了摸自己媳妇的脑袋,“现在记起来就行。”
    远处传来了关飞应催促的声音。
    祝安安推着人转了个弯,“快走吧。”
    秦岙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上了车。
    货车开出去的时候,祝安安挥了挥手,等看不到车影子了,祝安安才扭头骑着自行车回家。
    这会儿还早得很,公社到处都没有开门,祝安安也没有那个心情闲逛。
    ---
    打这天起,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时不时给自己婆婆送点,有时候也会直接住在秦家,睡着秦岙那张床。
    冬去春来,忙忙碌碌。
    人不在家里,祝安安也没闲着,把以前堆积的药材处理了,有些炮制好可以拿去收购站卖,有些她就捣鼓捣鼓自己用了。
    气温渐渐回暖,山上不知不觉绿了起来,上山的人也越来越多。
    憋了一个冬天,祝安安也经常往山上跑,带着小孩,带着狗。
    等春耕过去一半时,祝安安收获也颇丰,卖药材加上一条毒蛇,还有一些稀罕的山货,杂七杂八加起来有一百来块钱了。
    那毒蛇倒不是她又跑深山里去了,是半山腰逮着的,差点给小石头咬了一口。
    因为当时太过心急,有一节被她砸了个稀巴烂,卖得没有上次那条高,但也不差,有普通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呢。
    这种带毒的蛇一般不怎么出现在半山腰,她们遇到的这条估计是冬眠起来饿惨了,到处跑着觅食。
    除此之外,小狼还逮到了一头傻狍子,这狗现在都高出了小石头不少,从过年到现在三个多月过去,真真儿是长了不少。
    家里骨头多,祝安安也舍得喂,它又到处跑,长得就很快。
    每次王大爷看见,都是一副仿佛看着自家大孙子茁壮成长的欣慰表情。
    说它是一条成年狗也毫不夸张,甚至比有些成年的狗长得还大。
    从刚开始的只能咬住野兔子腿,到现在它已经能咬穿傻狍子咽喉了,带出去很是唬人,看得一手好家。
    祝安安把狍子肉跟自己婆婆分了分,之前腌的那头野猪肉还有一些,现在又增加了一点。
    以前没换的那五六十斤新鲜野猪肉,她也还放在老房子里,肉完全够吃。
    期间还去参加了一次学校的考试,生活按部就班地过着,就是一直没有收到秦岙的信。
    搞得她都不知道人到底是任务还没执行完呢,还是信已经在路上了。
    她给秦岙写的倒是已经寄出去了,秦岙之前留了部队的地址,她估摸着时间寄的,里面夹了她去照相馆取回来的照片。
    等春耕接近尾声时。
    这天,祝安安跟阮新燕挨在一起上工。
    这会儿已经不是很忙了,她们就一边忙着一边唠着家常。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些躁动,祝安安扭头看了过去,看清了一点,“好像是邮差又来了,我去看看。”
    这一个多月,每次邮差来她都去看,结果都没有秦岙的信,搞得她都焦虑了,天天怀疑人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受伤了啥的。
    结果这一次,她人都还没走到跟前呢,就听到那邮差扯着嗓子喊,“祝同志,祝安安同志,是你们大队的吧?人在不在这儿?”
    祝安安顾不上矜持,一个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在呢!我在呢!!”
    见人这么激动,邮差赶紧把信递了过去。
    四周围在旁边看有没有自己信的乡亲发出了打趣的声音。
    “秦家小子寄来的吧?看把安丫头激动的。”
    “小夫妻就是黏糊嘛。”
    “结婚才十来天,秦家小子就走了,咋可能不想呢。”
    “啧啧,我估计秦家小子更想。”
    “老李家的说啥荤话呢,旁边还有没结婚的小年轻呢。”
    “唉哟你们少说两句,我都听不见这同志说的啥了,有没有我老舅来的信啊?”
    …………
    ……
    祝安安压根就没有注意后面乡亲们那些叽里呱啦的声音,手里握着信,心里很激动。
    收到信就好了,收到信就说明人任务顺利执行完了。
    阮新燕显然也挺激动的,问了一句废话,“老大来信了?”
    祝安安点头,“嗯,还挺厚的。”
    信封都被撑得鼓鼓的,也不知道人写了些啥。
    阮新燕让人好好揣兜里,“回去好好看。”
    这会儿其实已经快下工了,祝安安快速干完,挽着自己婆婆的胳膊就去了秦家。
    从春耕开始,两家饭基本上都混着吃,这样省得一个人天天做,方便轻松了不少。
    到家,祝安安只先洗了个手,水都没喝,就先把信封拆开了。
    信纸被叠成了两叠,一份给她,一份给自己婆婆的。
    祝安安把给自己婆婆的那份递了过去,然后才打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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