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这个盘很在江南多年的庞然大物一夕之间轰然倒塌。
    四王八公们也因为与甄家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而闹出了不少事?情?,尤其是荣国府二房闹得?尤为难看,只因为那王夫人背着贾政收了甄夫人十?箱黄金,而导致整个荣国府二房全都赔了进去。
    贾政被收押的时候正在工部。
    他本就是个普通的员外郎,这么多年来在工部毫无建树不说,还因为性格原因与其他同僚关系并不好,每日里除了上职便是回府与清客饮宴玩耍,与同僚间极少人情?往来。
    所以当他被抓走时,所有人站在旁边只静静看着,无一人帮他说话。
    最后还是贾政带来的小厮,看着被抓走的那个人好似自家的二老爷,上前确认一番后,才慌不择路的回了荣国府禀告老太太。
    贾母一听,顿时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贾赦则在前院招待北静王府的长史。
    他本想寒暄两句再询问来意,却不想,那长史来势汹汹,并无寒暄的意思,直接开口说道:“陛下有旨,凡与金陵甄氏勾连之人尽数收押,还请赦大老爷莫要?阻拦公务,叫我家王爷为难。”
    贾赦心头一惊:“我荣国府与甄氏并无勾连,这位大人是否走错了地方?抓错了人?”
    长史见贾赦一脸无知模样?,背着手‘嘿嘿’冷笑两声,面上有嘲讽,有怜悯:“赦大老爷还是去问一问你们家二太太,甄家可是交代了,就在两个月前曾送了十?箱黄金到你们府上二太太手里,还将府中的哥儿托付给了你们府上的二太太。”
    甄家交代了?
    托付给了二房?
    贾赦一时间心乱如?麻,若是自己院里的事?情?,他还能打个包票,但牵扯到那胆大包天的二房夫妻俩,他就没?有这个自信了。
    “赦大老爷还是赶紧去内院告知老太太一声,约束好家中的奴仆丫鬟,可别马上再冲撞了。”
    长史是一片好心,想跟贾赦卖个好。
    毕竟贾家二房犯的事?与贾家大房又?有什么关系呢?
    贾家二房不过是顶着荣国府名头的五品小官罢了,整一个狐假虎威的货色,尤其那个二太太,先前就听说她败坏王家女?眷的名声,使?得?王家姑娘在夫家日子过得?艰难,王子腾嫡亲的女?儿到现在还在待字闺中,没?能找到婆家。
    如?今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想来日后王家女?眷的名声就更坏了。
    也不知道那可怜的王家姑娘,日后能有个怎样?的前程慌不长时。
    长史心中胡思乱想着,又?等了一盏茶,才笑呵呵地对贾赦说道:“大老爷,带路吧。”
    不过一盏茶,他也不怕王夫人会做出什么时候手脚来,十?箱黄金,哪怕是魁梧大汉去搬,也许很久才能全数搬完,所以长史进了院子,不过片刻就将十?箱黄金搜了出来。
    这王夫人不知是聪明还是愚蠢,这么多天了,这十?箱黄金是一点儿都没?处理?。
    当初甄夫人怎么搬来的,现在还怎么放在自己的私库里面。
    王夫人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婆子压着,到底还顾及着女?眷的名声,没?有叫侍卫押解,还是叫了婆子来,她的身子不能动弹来,嘴却还在喊冤:“冤枉,当真是冤枉呀。”
    长史冷笑:“不必与我喊冤,有什么冤情?还是与我们王爷去喊吧。”说完一挥手:“带走。”
    眼见着婆子将王夫人给押走了,那长史才又?回过头来看向贾赦:“大老爷止步,下官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贾赦反应,直接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荣国府。
    等到贾母醒来时,荣国府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等着,尤其那些碎嘴的婆子,二房的事?情?还没?有个定?论,宁荣街上的百姓们就已经知晓了。
    当消息传到王府,王子腾第一次摔了手中的翠玉把?件。
    “你说什么?此事?当真?”王子腾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质问眼前跪在地上的管家。
    管家抹了一把?脸,表情?跟死了爹一样?伤心:“回老爷,老奴万万不敢欺骗老爷,那宁荣街上都传遍了,大姑奶奶确实收了甄家的十?箱金子,北静王府的长史亲自带人去搬的,当时好多老百姓围观都看见那些箱子了,还是红木箱子装的呢。”
    王子腾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霎时间眼前都花了起来。
    手急忙扶住桌角,止住踉跄着就要?倒下的身躯,下面跪着的管家赶忙起身扶住自家老爷,脸上再没?有那虚假的伤心,只剩下真情?实感的着急。
    王子腾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又?清明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一阵哭嚎声,紧接着就看见自家夫人带着女?儿,还有家中两个抱着女?儿的妾侍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直接哭嚎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家里的女儿可怎么活啊老爷……”
    王熙鸾捂着脸呜呜哭,嘴里不停喃喃:“我不活了,让我去死吧,我这样?的名声,还有什么前程……”
    两个小妾也是哭的梨花带雨。
    她们好容易得?了主母恩典允许有孕,生下自己的宝贝女?儿,结果女?儿还未长大,王家女?儿的名声却先坏了,早前儿看着太太与二姑娘为着婚事?要?死要?活,她们还没?什么真情?实感,可如?今自己有了孩子,却被名声所累,她们此时只恨不得?跑去荣国府杀了那搞事?的贱妇,省的连累娘家族中的女?儿。
    王子腾只觉得?耳畔好似五百只鸭子在喊。
    那边的夫人发了狠:“大姑奶奶做了这样?的事?,却叫我们王家姑娘难嫁人,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家也没?这样?的女?儿,我只问你,可愿意将她断亲,日后只当没?这门亲戚?”
    断亲?
    王子腾蹙眉沉思。
    显然,他对王夫人也没?了耐心。
    最终重重点头,他总不能为了这个不安分的妹妹,把?自家闹得?分崩离析,再说了,与荣国府的交情?还有大房的王熙凤维持,那也是嫡亲的侄女?儿,与安分保胎的侄女?儿相比,王夫人这个妹妹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于是数日后,京城又?流传起了一则流言。
    那便是王家与王夫人断亲之说。
    说的有鼻子有眼,一会儿说王子腾已经开了宗祠,告祭了先祖,一会儿又?说,王氏宗族开了大会,所有族老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斥责王夫人是不孝女?,本性天生恶毒,并非王氏族中教?导。
    证据就是正在安分养胎的王熙凤。
    她们乃是姑侄两个,这侄女?儿不就很贴心温柔么?生儿育女?,主持中馈,再没?比她更贤惠的好媳妇了。
    当然,也有人言起贾琏。
    说王家姑侄一脉相同的恶毒,否则又?怎会逼得?家中爷们远走他乡,难道是京城的繁华不够吸引人么?还是说富贵窝的日子不好过?
    王家便反驳道:“男人便该在成家后谋求事?业,又?怎能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醉生梦死呢?贾琏之所以能够如?此安心的奔事?业,不更证明了妻子贤惠么?”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宁荣街上的百姓们都能组一个辩论队来。
    但到底……还是挽回了一些名声来。
    王子腾知晓后,堂堂七尺男儿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猛男泪,只是擦干了眼泪,还是为女?儿的婚事?而着急。
    其实说实话,此时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送女?入宫,只要?陛下愿意宠爱王氏女?,王氏女?的品性便再无人置喙,可王子腾也知晓,荣国府的贾元春如?今还在宫中坐冷板凳,这么多年来,又?是当女?史,又?是在赤水行宫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进了宫,如?今位份也才是个答应。
    答应有何用?
    荣国府不在乎女?儿,他王子腾却不同。
    他没?有儿子,所以每个女?儿都是他的心头爱,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宫中孤独终老……王子腾舍不得?。
    于是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王夫人与贾政被收押,二房的其他人也没?能躲过,赵姨娘牵着女?儿抱着儿子,同样?被关进了关押王夫人的小院里,而贾宝玉则和贾政关在了一起。
    贾赦在此事?中虽然清清白?白?,但事?情?没?调查明白?之前,荣国府还是被围了起来,家中能到处奔走的人只剩下宁国府的贾蔷。
    贾蔷是被贾珍养大的,好东西没?学到多少,纨绔脾性学了个十?成十?,如?今终于要?干正事?了,却是两眼一抹黑,不知去询问何人。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另一支侍卫队伍又?将宁国府给围了起来。
    而且肉眼可见的,宁国府的侍卫比荣国府的那些官兵更加气势强大,仿佛是真正见过血似得?,贾蔷只爬在墙头看了一眼,就被侍卫的一眼吓得?摔了下去,直接摔断了腿,躺在床上哼哼再没?用了。
    也幸亏宁国府中有府医,否则这腿能直接废掉。
    家中无男人,主心骨又?躺在了床上不能动弹,尤氏整日里惶惶不安,又?想到秦可卿前几日的呕吐,虽说大夫说并未有孕,但此时尤氏却巴不得?她有了身孕,这样?哪怕贾珍父子俩出了事?,有这个孩子在,宁国府就会在。
    所以每日起了床便到贾蓉的院子里来陪着秦可卿。
    就在二人提心吊胆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噩耗,贾敬没?了。
    他得?知家中出了事?,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练了一炉丹,直接炸炉炸死了,当然,这只是告知给宁国府的‘真相’,实则是贾敬想要?回城主持大局,就在出清虚观的一刹那被人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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