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黄色花纹的蛇像一根粗麻绳丢在?地上,除了蛇头还能吐出蛇信子?,也就蛇尾还能抽动了。
    邬常安发现这女鬼杀蛇很有一手,甚至是对?蛇很有敌意,这才?让她在?乱糟糟的人群里一眼发现蛇,看见蛇不?是躲,下意识是要把蛇打死。
    她不?是被蛇毒死的,就是当鬼之?前?是个捕蛇人,邬常安心想。
    陈青云去检查牛腿,陶椿的动作太快,他都没看清她是从哪条牛腿上拽下来的蛇。
    “妹子?,你?抓蛇的时?候看见蛇咬牛腿了吗?”他问。
    “我不?确定?,蛇是缠在?牛腿上的,不?晓得是路上缠上来的,还是我们?停下来之?后缠上去的。”陶椿走过去,她在?牛腿上仔细摸一圈,没看见伤口。
    “怎么样?”胡老过来问。
    “没看见伤口,估计还没咬。”陶椿站起来。
    “这几天注意点,牛被蛇咬了会发疯,你?们?小心它发疯撞人。”胡老交代?,“离天黑还早,我们?继续赶路。”
    邬常安从牛背的陶釜里翻找出一个罐子?,不?算大,他家也有一个,用来装猪油的,他提着蛇尾巴把蛇装进去,盖上盖子?用草绳捆起来。
    陶椿走过来,看着他的动作不?吱声。
    “吃的时?候再杀。”邬常安跟她解释,“路上留着心,看能不?能遇见花椒树。对?了,你?捆腿的麻绳丢了,你?就跟着我走,等晚上停下来了,我去给?你?寻两根绳子?。”
    陶椿“嗯”一声,见牛群动了,她跟着走。
    “你?逮蛇的动作好利索,教教我?”邬常安黏上去,他拐弯抹角地打探:“你?逮蛇的动作怎么这么熟练?我感觉你?不?怕蛇,是恨蛇,见到蛇就想宰了,之?前?在?家里看见菜花蛇也是,拎刀就想砍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蛇都很警惕的,那天你?都举起刀了,菜花蛇还没察觉,要不?是我喊了一声,它就没命了。你?是不?是捕蛇人?专门练过的?”
    陶椿回头盯他,偏偏路过的牛挺着大肚子?蹭了她一下,她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还是邬常安拉了一把。
    邬常安笑两声,又想吓他?
    “哎,你?跟我说说。”他不?惧她的眼神。
    “你?在?发什么梦?谁是捕蛇人?”陶椿暗暗叹气,这人怎么越吓越胆大?现在?只差问她当鬼之?前?是怎么死的了。也是,她毕竟不?是真鬼,没法力也没鬼气,利用他怕鬼的心理吓了两次也没后文,余韵不?足,没有后劲,再吓几次估计能给?他整免疫。
    “你?这人……”嘴真硬,邬常安心想,“你?怎么逮蛇的动作这么熟练?可别?说你?十岁之?前?在?山里天天逮蛇。”
    “我天天在?梦里逮蛇。”陶椿夺过他抱的罐子?,她作势要拽开捆在?上面的草绳,“再啰嗦我把蛇塞你?嘴里。”
    邬常安走开,陶椿哼了一声。
    邬常安发现了一大丛山花椒,花椒叶已经掉了大半,枝头上挂满了花椒粒。有这一丛山花椒,附近没什么鸟雀和蚊虫停留,他摘花椒的时?候在?树丛下面的草沟里发现一株红艳艳的山莓,只有一株,估计是鸟路过拉屎丢的籽发的芽。
    邬常安摘了两把山花椒装兜里,他从腰上抽出砍刀割两大枝山莓,举着山莓枝去追陶椿。
    “邬老三,你?还不?长记性,又偷花摘果?,待会儿可别?有蜜蜂马蜂追来。”走在?后面的男人有些阴阳怪气。
    “追来了你?跑快点。我长什么记性?被猴群追怪我们??谁知道那个地方有猴群?我要是知道猕猴桃有主,我疯了我去摘?”邬常安硬气地说,“你?在?山里看见好吃的果?子?你?不?摘?有野兔撞在?石头上你?不?捡?野鸡跑到筐里下蛋你?给?赶跑?”
    “你?别?理他,他可不?是怪你?,是酸你?有媳妇。”一旁的老大哥和稀泥,“快找你?媳妇去。”
    邬常安笑笑,“你?尝尝山莓,这东西要不?是长在?山花椒旁边早被虫和鸟啄没了。”
    老大哥掐两个扔嘴里。
    邬常安捧着山莓枝走了,他一路走,看见的人都伸手去摘,他嫌他们?嘴馋,不?由加快步子?。
    两枝山莓递到陶椿眼前?,邬常安说:“我这个人大度,你?就是不?教我怎么又快又准地捕蛇,这两枝山莓也给?你?吃。”
    他都这么说了,陶椿也不?客气,她把装蛇的罐子?递给?他,她接过山莓枝摘山莓吃,正好她又饿又渴,只差拿生番薯嚼了。
    下了山,一行人在?山谷里穿行,山谷里野兔野鸡多?,大伙儿不?约而同地解开狗绳,狗群奔了出去,半人深的草丛被它们?破开一条条小道,不?多?一会儿,山谷里回荡着一声尖过一声的鸡叫。
    牛蹄踩碎了鸡蛋,风里多?了股腥臭味,这时候的鸟蛋孵化不了,久了就坏了。
    陶椿看见黑狼跃起来扑咬羽毛绚丽的雉鸡,雉鸡掉进草丛,狗也没影了,但山谷里的风添了丝血的味道。
    狗进了食,它们追赶着人在山谷里飞奔。
    出了山谷,山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正好前面的山上有水流下来,一行人停下来,今晚在?这里烧火做饭。
    陶椿拿走砍刀,她捧着装蛇的罐子?走到河边,盖子?打开,她把蛇倒出来,一刀斩下吐信子?的蛇头,她拨土把蛇头埋了,还跺两脚。
    打水的人路过,见她眼不眨地拽着蛇皮往下剥,有人问:“邬家媳妇,你?不?怕蛇?”
    “你?怕?山里长大的人还怕这东西?对?了,我叫陶椿,你?可以叫我陶妹子?。”陶椿说。
    “我还真害怕蛇,也说不?上怕,就是膈应,这玩意儿长得恶心人,见了就起鸡皮疙瘩。你?跟邬老三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家里还养了条菜花蛇
    。”
    “我逮了只鸡。”邬常安抱着柴跑过来,“估计是被狗咬伤跑这边来的,翅膀伤了,飞不?起来了。”
    陶椿高兴了,“我去烧水,你?把鸡毛拔了,晚上鸡肉和蛇肉炖一锅。”
    离家时?没有带油,好在?这只鸡够肥,肚子?里有一大坨鸡油,陶椿用鸡油炼油,再用来炒鸡,鸡皮炒出色加水开炖。
    邬常安用另一个铜壶在?炖排骨,水沸腾了,他把淘洗干净的米倒进去,再剁两个番薯进去一起焖。
    “你?去把姐夫和阿胜叫来,晚上一起吃顿饭。”陶椿说。
    邬常安就等这句话,他夸一句:“你?还挺懂人情世故。”
    陶椿:……
    怎么办,她有点后悔走这一趟了,她完全不?想跟邬常安有进一步的发展,更不?想让他探究她的过往。
    锅里的鸡肉炖开锅,陶椿把蛇肉倒进去,盖上盖子?,她盯着火发呆。
    待天色完全黑透,两个铜壶里都溢出诱人的香味,邬常安才?带着杜月跟阿胜过来。
    “那头牛好像还是被蛇咬到了。”邬常安坐下说,“它不?对?劲,不?吃草,泡在?河沟里不?动弹。”
    “这都半天了,现在?才?毒发?”陶椿拍腿,她从火坑里抽出一根带火的棍子?,说:“蛇胆我没扔水里,我去找找,把蛇胆喂牛看能不?能解毒。”
    然而蛇胆被打水的人踩破了,陶椿去看了眼堵住河流趴在?水里的大青牛,它一个劲喝水,可能是在?自救。
    陶椿回去吃饭,番薯排骨焖饭做好了,龙凤汤也炖熟了,手上没旁的佐料,龙凤汤只用一把山花椒去腥,外加一点盐,味道有点寡淡,好在?肉够香,弥补了这个缺点。
    陶椿吃口蛇肉,就是这个味道,真馋人,毒蛇的肉要比无毒的蛇更爽口,蛇肉更香。
    “好吃。”阿胜两口喝完汤,他又拿勺子?舀一碗,说:“我还是头一次见鸡肉跟蛇肉一起炖,这个汤太香了。”
    “你?们?以前?是怎么吃蛇?”陶椿问。
    “烤,用根细竹把蛇串起来,烧一堆火,火灭了把蛇埋进去,烤熟了撕掉皮再撒点细盐,这样烤出来的蛇肉比鱼肉还嫩,吃到最后只剩一条细骨套在?细竹上。”阿胜说,“我三哥做这道菜做得好,三嫂,再逮到蛇你?让他烤。”
    “对?了,弟妹,我看你?把蛇抖了两下它就不?动了,这有什么诀窍?”杜月问。
    “蛇骨细,容易断。”陶椿拿着筷子?上下大幅度地晃两下,说:“只要你?甩得够快,就能把它的骨头甩脱臼,也可能是甩断。”
    阿胜模仿一下,他了然。
    “三嫂,你?这一手练了不?少年吧?你?至少宰了上百条蛇才?琢磨出这个诀窍。”阿胜说。
    旁人不?知道,杜月还是清楚陶椿十岁下山后就再没回来,她总不?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天天捕蛇。
    “弟妹,这是你?爹教你?的?”杜月问。
    “她天天在?梦里逮蛇练本事。”邬常安阴阳怪气。
    陶椿面不?改色,“对?,就像他说的那样。”
    “胡老,牛跑了,追不?追?”有人喊了一嗓子?,其他人都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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