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小婶跟姜红玉警惕地盯着突然?大笑?大叫的人,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陶椿是?咋了,是?没睡醒还是?中邪了?
    二人一时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她。
    “婶婶?”小核桃懵着脸喊,“你还吃饭吗?你不是?饿了?”
    陶椿回神,她喜滋滋地坐下?去,顾不上其他人的想法,她拿筷子?挟一块儿炒凉粉吃,外皮炒焦了有点韧,里?面很?软,一抿就碎,不过吃着没味,油盐不进。
    姜红玉也拿起筷子?,她打算先填饱肚子?了再说旁的事。
    邬小婶见状也不吭声,她拿扫帚把树下?落的叶子?扫成一堆,铲筐里?一起倒出去。
    “对了,鸡下?的蛋我都捡回来了,也放在仓房,就在你们装板栗的筐里?。”邬小婶听见鸡叫想起了鸡蛋,说:“一天能捡上十个,这?半个月攒了一百多个,你们吃不完就腌成咸蛋。”
    陶椿应一声,炒的凉粉不怎么好吃,她肚子?不饿了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小婶,这?番薯豆腐你是?咋做的?”她问。
    “晒的番薯干磨成粉,筛细一点,搅成浆再倒锅里?煮,煮熟了舀起来放凉就行了。”邬小婶说,“侄媳妇儿,你这?会儿没事了?不发癔症了?”
    陶椿捂脸,“没发癔症,我就是?想起来番薯还有个吃法,能像面一样做成像面条一样的东西,能炒菜能煮汤。”
    邬小婶不以为奇,“番薯干磨的面跟麦面混一起能做馒头能做面条,我们一直这?样吃。”
    “不是?,我说的是?另一种?,等做出来我喊小婶来吃。”陶椿说,“不过我要先跟小婶讨两样东西,走,小婶,我跟你回去。”
    “行,你跟我回去。”邬小婶放下?扫帚。
    陶椿兴致勃勃地走了,姜红玉又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灶房烧水。
    等陶椿端着半盆番薯面和一碗凉粉回来,姜红玉已经烧好了洗澡水,她舀盆水端屋里?去,喊小核桃来洗澡。
    陶椿把拿回来的砂锅洗干净,锅里?倒两瓢凉水,她掂着刀把凉粉切成细丝倒砂锅里?。然?而切成丝的凉粉一碰就碎,跟粉条的质感完全不同。她站在灶台前出一会儿神,不死心地把细丝凉粉捞出来摊篦子?上端出去晒。
    姜红玉开门倒水,见陶椿还在折腾,她不由?问:“弟妹,你不累啊?洗个澡睡一会儿,有啥事明天再弄。”
    “好,我把这?摊在这?儿,马上去舀水洗澡。”陶椿擦擦手,问:“大嫂,你晓不晓得怎么能把番薯粉弄成很?黏的东西?煮熟之后韧劲很?强。”
    姜红玉摇头,“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说。”
    “行吧!”陶椿把番薯面放食柜里?,她出去拿盆,舀盆热水回屋洗洗就躺下?了。
    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陶椿一睁眼发现屋里?黑漆漆的,她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已经到家了。
    摸黑开门一看,月亮升到屋顶正上空,马上就后半夜了。借着月光,她看见挑回来的两个筐还在院子?里?放着,就晓得姜红玉也还在睡。
    陶椿回屋关上门,再过两三个时辰该吃早饭了,她也懒得折腾了,继续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
    再次饿醒,陶椿下?床开门,天上没了月亮和星子?,到了一天中夜色最浓的时候,这?意味着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寒露袭人,陶椿赶忙关上门,她点亮油盏,穿上棉袄又端着油盏开门出去。
    走进灶房,屋里?暖和多了,陶椿抽一把干草在油盏上燎一下?,转手塞进灶眼。
    锅里?的火烧着了,陶椿琢磨着早饭吃什么。
    昨天端出去的细凉粉在外面放了一夜湿漉漉的,陶椿捏一根搓一下?,像豆腐一样成渣了,她是?不指望这?东西了,凉粉变不成粉条。
    锅里?的水烧热,陶椿把食柜里?的番薯面端出来,还有她入山之前做的番薯淀粉,两样各抓半碗用热水搅拌,看着两碗熟浆,她琢磨一会儿,再往熟浆里?加干粉。
    门外的天色渐渐亮了,屋后的鸡鸣一声赛一声响亮。
    姜红玉拉着小核桃开门出来,见烟囱里?冒着烟,她喊一声:“弟妹?是?你在做饭?还是?常顺回来了?”
    “是?我,不是?大哥。”陶椿语气?雀跃,“大嫂快来,我做出粉条了。”
    番薯面搅的熟浆跟干粉混一起揉成了面团一样的东西,番薯淀粉搅的熟浆跟干淀粉混一起揉成了劲道十足的水浆团,陶椿一看就明白了,于是?她用漏勺把一大碗水浆团滤出细丝煮熟,最后得到两碗细如狼毛的粉条。
    陶椿正在用猪油炒酸笋,见人进来,她高兴地说:“今早我请你们吃一样你们没吃过的东西,可好吃了。”
    “就是你昨天疯疯癫癫嚷嚷的东西?”姜红玉探头过来,“这?不就是?你昨天切的凉粉……不对,这?是?圆的。”
    陶椿捏一根粉条往两边拽,一指长的粉条拽到两指长才断。
    姜红玉见她一脸得意,她笑?道:“行,这?是?我没见过的,我等着长见识。”
    酸笋汤煮开,陶椿把两碗细粉条倒进去,再打三个荷包鸡蛋,添盐加醋,煮开了就能吃了。
    酸笋粉条汤又辣又酸,饿了一夜的三个人闻到味口齿生?津。
    陶椿把新碗拿来盛粉条汤,新碗配热汤,汤愈香三分。
    “让让。”姜红玉端半盆水进来,水倒锅里?,再放上篦子?,她把陶椿揉出来的番薯面团捏成了饽饽放篦子?上蒸。
    晨风冷,陶椿搬进来一条长板凳坐灶房吃饭,她跟姜红玉各坐一头,小核
    桃甩着腿坐正中间。
    “先吃蛋垫垫肚子?。”陶椿说,“粉条汤酸辣,小心吃了胃疼。”
    姜红玉摆手,“没事,我们冬天吃冰坨子?都不会胃疼。”
    陶椿:……
    粉条汤里?飘着猪油,姜红玉抿一口,这?个滋味真足,她还以为会是?面条汤的味,比面条汤可有味多了。再捞一筷子?粉条,她嚼嚼嚼,一口嚼了好几下?才把粉条咽下?去。
    “像泥鳅在嘴里?跑。”小核桃捂着嘴说。
    “太滑了,不好嚼。”姜红玉说,“跟番薯豆腐不一样。”
    “吃这?个顶饱,一碗粉条顶两碗面条。”陶椿说,她挟一筷子?细粉吹了吹,一吸溜,没嚼直接进肚了。
    姜红玉有样学样,她发现粉条不用嚼烂更好吃,粉条咕噜一下?下?肚了,又酸又辣的汤水也跟着入喉进肚,她嘶口气?,又挟一筷子?吸溜进去,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气?涌了上来,整个人从?里?到外热了起来。
    连汤带水吃完一碗饭,姜红玉出了汗,她开门走出去,吹着凉风太痛快了。
    陶椿也解了扣子?,她翘着腿看小核桃趴长凳上吃饭,小丫头吃得小脸红扑扑的,嘴巴也辣红了。
    “好吃吗?”陶椿问。
    小核桃嘶哈着点头,“我们明天还能吃这?个吗?”
    “能,晚上就能吃。”陶椿说,番薯淀粉还没用完,估计能做近两斤的粉条。
    “对了,大嫂,你待会儿帮我再做点粉条,这?东西晒干了能放一两年,我们多做点,想吃的时候直接煮。”陶椿说,“我们今天把带回来的脏衣裳洗了,再洗两筐番薯,明天我们去磨浆,晒了粉条能拿去跟别人换粮。”
    “好。”姜红玉应得痛快,“你大哥今天估计也能回来,磨番薯的时候让他去推磨。”
    说干就干,姜红玉把后锅里?的热水舀出来泡衣裳,“弟妹,你的脏衣裳也拿出来,我帮你洗了,你忙灶房里?的事。”
    “不急。”陶椿回屋拿出弓和箭,说:“走,去练武。”
    “我来拿!”小核桃颠颠跑进屋,她抱着快有她高的木弓艰难地走出来,“走,娘,我们去练箭。”
    妯娌俩带个小孩一路跑去演武场,陶椿立在一个靶前,她信心满满地拉开木弓,箭支搭上弦,嗖的一下?,箭飞了出去,牢牢地扎在箭靶上。
    姜红玉跟着射出一箭,箭头正中箭靶中心,她朝陶椿瞟去一眼。
    陶椿勾唇一笑?,她后退三尺远,再次拉弓射箭,箭擦着箭靶飞了出去,落在箭靶后三尺远。
    姜红玉也后退三尺远再放箭,又正中靶心。
    陶椿继续后退,比眼力她比不过,但她能试着比一比臂力。
    妯娌俩越退越远,离箭靶三丈远的时候,姜红玉的准头有了偏差,而陶椿射的箭压根碰不上箭靶了。
    陶椿又后退两步,她想知道自己?能射多远。
    年婶子?站在门前远远看着。
    距离箭靶三丈五尺远的时候,陶椿射出去的箭在离箭靶半步之遥的地方落了下?来。姜红玉比她强一点,她还能再退两步。
    “明天过来先站在四丈远的地方射箭,我估计你能射出四丈远,这?会儿是?没劲了。”姜红玉很?有经验。
    陶椿也是?这?么想的,半个月能从?一丈远拉到四丈远,她已经满意了,接下?来就是?练准头。
    妯娌俩放下?弓箭去站桩,小核桃跟她们一起挺着肚子?在树桩上打晃。
    站桩是?练稳,能稳住了,跳桩才不会掉下?来,练这?个利于在山间行走和奔跑,甚至能在树杈之间跳跃。
    练到大汗淋漓,陶椿从?树桩上下?来,脚挨地腿都在打晃。
    不远处传来人声,是?巡山的人回来了,小核桃兴奋地跑过去,姜红玉笑?着跟上。
    陶椿捡起被主人遗忘的木弓挎肩上,她去找年婶子?说番薯粉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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