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围堵的人走光了?,胡家的人像是突然?酒醒了?一样相继反悔。
    “家文娘,这事就这样答应了??”胡长生恼火地问,“之?前把?陵长的位置交给陶椿,你们没跟我们商量,今天把?下个陵长的人选推出去,你又三两句话做决定。你家没亲孙子你不在乎,你也得为我们想想。”
    年婶子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轻,她恼火地说:“刚刚人都在的时候,你不吭声,我做决定的时候你又不拦,这时候咕囔咕囔放臭屁。打?的时候打?不过,该出头的时候你当缩头王八躲人后面,人都走光了?,你又来找我的茬!”
    “你说话注意点,我是你大伯哥。”胡长生气?得脸色发青。
    年婶子懒得理他,她看向其他人,说:“瞧瞧你们那不服气?的样子,可真难看。给我甩什么脸子?窝里横有啥本事?我不欠你们的,你们不服气?去找陵里的人算账。你们要是打?起来的时候不要命,拼着死?一两个人也要把?这场抗议压下来,我还高看你们一眼。呵!打?不敢打?,商议的时候又不敢出头开腔,都指望我。这会?儿外人都走了?,你们又有胆子了?,想讨伐我出气??没门,我不吃你们那一套。”
    “大娘,你真没法子了??”胡青峰问。
    “我有啥法子?你大伯成这个样儿了?,你们都不拿他当回事,还指望外人给他几分薄面?”年婶子才不去当恶人,指望她撒泼卖狠替他们出头?费那劲遭人嫌做什么,她做再多在胡家人面前也不落好。他们一家几口人的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一门三管事还有一个老陵长,谁当新陵长都不影响他们在陵里的地位。
    “婶子,你这话说的,我们兄弟几个可没有拿我叔不当回事。”胡长生的大儿子说。
    年婶子不搭腔,她赶人离开,“都走都走,有气?别在我家撒,我跟胡德成在陵里说不上?话了?,你们有啥狠话去陶陵长面前撂。”
    胡家人不肯走,他们死?活不甘心,但又没法子。他们有些人心里也清楚年芙蕖说的对,打?架的时候舍不得赌上?几条命,逞凶的时候又顾及太多,连跟陶陵长撕破脸逼她出面对付那帮子人都不敢,的确成不了?事。
    年婶子看赶不走人,她也懒得再费口舌,喊上?儿媳妇去做饭。
    “做我们一家八口人的饭就够了?,别做多了?。”年婶子提醒。
    胡家其他人:……他们家里难道缺一口饭?
    “没人要守在你家吃饭。”胡长生怪声怪气?地说。
    年婶子当做没听见。
    胡平儿小?心翼翼地瞅几眼,他带着两个妹妹合力推着轮椅往外走,其他人齐齐盯着他们的动作?,他红着脸说:“你们都不理我爷爷,我跟妹妹推他出去玩。”
    “去吧,饭
    好了?喊你们。”年婶子脸上?紧绷的神色松懈下来,心里的憋屈也消了?大半,眼下把?自己一家人的日子过好她就满足了?,其他的她不图。
    “姑母以前是跟公主府的哪个人联络?”胡长生问。
    年婶子看他一眼,说:“你们都不晓得,我哪会?知道。姑母去世?后,你们赶在我回来之?前把?她的遗物搜刮干净,就没得到什么信?”
    其他人心虚地扭开脸。
    “她还活着的时候是跟谁联系的?你会?不清楚?”胡长生人老脸皮厚,面不改色地继续问。
    “不晓得,她寄信没通过我们的手。”年婶子摆手,她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我劝你们消停点,不该做的事别做,陶椿才二十?岁,山陵使死?了?她都还活着,你们得罪她肯定吃亏。山外的公主府已经换了?几代当家人,谁还愿意管这儿的事。”
    “青峰,他娘,我们回家。”胡老开口,“下午分粮,我们早点吃饭早点过去。”
    胡家文的二叔一摆明态度,他小?叔一家也跟着离开,说到底下一任陵长的人选是几十?年后的事,眼下的日子才是真的,好日子刚开头,过好当下才实际。
    呼呼啦啦走掉一半的人,院子里只剩胡长生祖孙三代十?几口人,胡长生气?得连连拍腿,嘴里一个劲骂不争气?。
    胡家全看得直摇头,就他堂伯这一家,从老到小?都是偷奸耍滑爱占便宜的,偏偏还自视甚高,看不清自己。真是瞎忙活,连个管事都捞不到,下一个陵长就是姓胡还能?落到他家不成?
    “你们一家对不住姑母,丢祖辈的脸,陵长的位置就是在你跟德成手上?丢的。”胡长生撂下一句话,带着子子孙孙离开。
    年婶子怔住。
    “娘,你别听他胡说。”胡二嫂开口,“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姑母要是真心盼公主陵好,她该高兴才是。”
    年婶子吁一口气?,说:“你们堂伯的话听过就忘了算了?,可别叫你们爹晓得,他病了?,人也小?气?了?,容易生气。”
    胡家文跟胡家全齐点头。
    “家文,山上?的牲口你多上?心,你二叔和小叔是明白人,但青峰性子冲动,小?心他听人挑唆生事。你堂伯跟他的几个儿子都是暗戳戳搞事的性子,自己不出头,喜欢撺掇别人出头得罪人。”年婶子嘱咐。
    “好,我晓得了。”胡家文说。
    年婶子拍拍两个儿子,说:“我们一家的日子过得顺心顺意,你们兄弟俩只要好好做事,下一个陵长就是不姓胡也不影响我们什么。”
    “娘,你放心,我对今儿的事没啥不满。”胡家文说。
    年婶子看向二儿子,胡家全不情不愿地点头,不过他提出一个疑问:“杜星不是在油坊里?他啥时候回来的?今天最先闹事的就是他。我怀疑谁跟他通气?了?。”
    “不是陶椿,我一直留意着她,她应该真的对今天的事不知情。”胡二嫂开口。
    年婶子点头,“我也觉得她不知情。”
    胡家全心里也有判断,他看出来陶椿虽然?不知情,但她对今天的事似乎乐见其成,那作?为她的枕边人,邬常安肯定是清楚她的态度。
    “会?不会?是邬常安?”胡家全问,“我记得邬常顺昨儿进山了?,会?不会?是邬常顺传话,杜星才赶在今天回来?我去探一探。”
    胡二嫂“哎!”一声,见丈夫已经跑了?,她无奈地喊:“还执着这个做啥!非要把?自己搞得不痛快?真要是他牵头挑事,你弄清楚了?,心里不膈应?”
    胡家全脚步慢了?两瞬,但没有回头,他坚定地离开家去找杜星。
    胡家全到的时候,杜家已经吃完饭了?,香杏在灶房洗刷锅碗,杜星在仓房擦粮缸,小?鹰带着两个弟弟蹲在院子里翻花绳。
    “小?鹰,你爹呢?”狗出去串门子了?,没狗拦路,胡家全直接走进院子。
    “爹,胡二管事来了?。”小?鹰喊一声。
    杜星大步出来,问:“找我有事?”
    “你今天回来的?咋突然?回来了??”胡家全探究地问,他古怪地笑?一声,说:“你回来得够巧的,像是跟谁商量过。按说以你的脚程,得正午才到吧?一路跑回来的?”
    “是跑回来的,要不是赶上?你堂弟为一点小?事找陶陵长的茬,我早走了?,这会?儿估计快走到断头峰了?。”杜星说。
    “为啥事?急回又急走?”胡家全问。
    “女人家的事,我回来给我媳妇拿点棉花。”
    胡家全一愣,他替杜星设想过种种借口,偏偏没想过这个,女人月事来了?没有替换的棉花的确是个急事。关键这个事他还没法子向他人求证,杜大嫂是不是月事在身,只有她跟杜星清楚。
    难不成真是巧合?
    “你跟李渠还有陈青榆他们私下通过气??”胡家全又问。
    杜星搓一下脸,他为难地说:“这让我咋说?说太明白得罪人,我们自个心里有数不就得了?。”
    胡家全闻言不再问,他转身往外走。
    香杏跟出去,目送胡家全走远,她快步进来问:“大哥,今儿的事是你跟李渠他们商量好的?不对,李渠他们可不晓得老三跟胡青峰今天要当众吵架。”
    杜星摆手,“别乱想,纯属碰巧,我就是回来给你大嫂拿月事带。走走走,挑上?担子拿上?麻袋快出门,我们早点去早点排队,领完粮食我还得进山,你大嫂急得不得了?。”
    演武场上?已经有人了?,李渠和陈青榆早早过来,他俩安排人把?存放在公粮仓的米面和粉条通通搬出来。每换一千斤粉条出去,他们能?结余二百斤粉条,一共换出去六千八百斤粉条,陵里留存一千三百斤,之?前已经分下去二百斤,还剩一千一百斤,每户分到二十?三斤。至于米面,三千斤花生油换回来六千斤米面,每户能?分到一百二十?七斤。
    陶椿踩着点在未时中抵达演武场,她到的时候,几个管事已经把?粉条分成四十?七捆,只剩称米面。
    陶椿跟邬常安交代几句,他喊上?几个人去公粮仓搬棉花。
    陶椿走上?最高的一根木桩,演武场上?的人默契地安静下来。
    “分粮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要说,既然?以后安庆公主陵的陵长由大家投票选,大伙儿追求公平公正,那有功的就要赏,有过的就要罚,大伙儿没意见吧?”陶椿高声问。
    “没有!!”下面的人齐声喊。
    陶椿看邬常安搬棉花过来了?,她收回目光继续说:“好,现在有请花嫣、胡青峰和邬常安上?来,各自踩个木桩。上?来前深吸一口气?,可踩稳了?,别激动得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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