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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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常是边跑边拉的,所以如果是大队骑兵出战,就很难掩饰他们的行踪,总不能在马屁股后面兜个袋子,一路就接这些东西吧?

    若干人用靴尖踢了踢几堆马粪,忍住嫌恶查看了一下,兴奋地站起身来:

    “是蠕蠕人的马,我们的马都一直有喂豆料,但蠕蠕人的马还是以草料为主。这些马粪有的有豆料有的没有,一定是柔然人抢了我们的战马,让它们和自己的战马混在一起走的。马吃豆子不会很快消化,再过几天,这些豆料就一点也看不见了。”

    “方向既然对,我们就回去吧。”花木兰闻言也露出了放松的神情,“既然找到了方向,做个记号,回营让斥侯们过来沿路查看。我们只是普通的兵卒,这种查探敌情的活儿,应该让专门做这些事的人来。”

    “马粪既然在这里,一路按着马儿的方向追就是了!一来一回,时间一下子就浪费掉了。”若干人恨声道:“他们来找牧民的麻烦,那一定就是化整为零的,牧民分散各方居住,若他们一群人一起行动,抢不到多少东西。既然是这样,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找到敕勒川里的牧民,和他们说清情况,大家一起杀了那伙儿蠕蠕人就是。”

    “你说什么?”花木兰惊得险些握不住马缰。“你说找牧民干什么?和蠕蠕人作战是我们的天职,你岂能让牧民自己去对抗蠕蠕人?”

    这小子是疯了吗?哪个牧民会跟着他这么胡来?

    “花木兰,我问你,你祖上是军户吗?”

    “不,我祖上是贺赖家族的家奴。”

    “家奴是什么?”

    “闲时牧民,战时跟随主人征战……”

    “这不就对了!”若干人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我大魏人人可上马,成年便会控弦。草原上生活的牧民,有哪个不会骑射之术的?这群蠕蠕四处劫掠,与其等到黑山大营里的人来替他们报仇,不如让他们自己先团结起来,保护自己的牛羊牲畜。”

    敕勒川的牧民除了一部分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迁徙而来,有些人的身份就是当年战败的各国胡人之后,也有杂胡和军户、甚至还有部落主的部民。这些人战斗力不弱,只是散落而居,根本就不可能聚集在一起。敕勒川何其大,如果人都聚集在一起,那一块的草场很快就被啃秃了。

    “你真是胆大包天……”花木兰喃喃道:“你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

    “花木兰,我如今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见和我一起出营的那四百多人。他们相信副将的命令,齐齐守在黑山口,即使知道对面烟尘太大情况不对,也不肯后退一步……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若干人的声音哽咽着:“我回去求援的举动,实在太愚蠢了。我当初就应该带着我的家奴去前面打探清楚敌情,然后建议副将撤退的。我为什么会自负能搬来救兵呢?就因为我是若干家的子孙?还是因为我的几个家奴?”

    “不……没有人看中你这个。他们要的是军情,是军功,是唾手可及的人情回报。我只不过是一个一转都没有的小卒子,我居然觉得自己能搬来救兵……”

    他一回忆起自己走投无路的拼命求着别人的那个场景,就有无法喘过气来的冲动。他虽然知道大魏一切以军功为重,却不知道为了军功的归属,人和人之间已经扭曲成了这个样子。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魏,究竟是用多少这样牺牲的先锋部队换来的名声?

    “这一次,我不会回去求援的。”他跨上马,重新握住鞍绳。“我不会回去。如果再这样重复一次当初的错误,这些牧民就要死的和我的那些火伴一般,只能等来打扫战场的队伍。”

    “花木兰,请助我一臂之力吧。我去说服那些牧民,你来替我带领这些牧人。这一次,我是元帅,你是将军,那些牧民就是我们的士卒……”

    他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以往许多次恳求她时的表情。

    “我很会指挥,真的。即使对方只是柔弱的羊羔……”

    ‘其实我也只指挥过羊羔。’

    ‘可是我看过很多兵书。《孙子兵法》、《战略》、甚至是《便宜十六策》,我从小就在研读。’

    哪怕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我也想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力量击退柔然人,替火长他们报仇。

    我没有卓绝的武艺,过人的本能,可是我是若干洞的子孙,我绝不是庸人!

    若干人的胸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火焰烧的如此凶猛,几乎要撩穿他的心肺,向外喷薄而出。

    “请帮帮我!”

    若干人在马上低下头去,双手掌心向上摊开,行了个鲜卑人的大礼。

    花木兰没有立刻回复若干人,而是抬头望向了天。

    她想到了自己暗暗决定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本事之后,干的最鲁莽的那一件事:

    ——劝说突贵回军救王将军的队伍。

    无论她说的多好听,和突贵的解释多么的站得住跟脚,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她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救阿单志奇而已。

    每个人都有私心,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认识的人交付私心。也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做出各种美化和诠释,试图让它变得合理且容易打动人心。

    若干人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当时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突贵的时候,不也是这些说法,不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兵,一个没落家族的后人,居然说自己很会指挥,即使被指挥的对象弱的像是羊羔……

    这其中的说服力,和“我虽然没有见过天底下最美的美女,但只要我见到了对方,她就会臣服与我”一般可笑。

    她不该答应这可笑的请求的。

    这若干人是傻子,还是个疯子不是吗?

    答应陪他来探查敕勒川,她也已经跟着疯狂了一次了。

    她可是要“活着回去”的人,怎么能自找危险?

    花木兰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便收了收下巴,微微启齿道:“我……”

    我不能……

    若干人的双手依然保持着礼敬的姿势,他的肩膀因为肌肉的紧张和情绪的压抑正在微微的发抖。

    他的四个家奴犹如无声的铜墙铁壁一般守卫在他的身后,仿佛他所指挥的道路即使是刀枪剑林,也依然会无怨无悔的踏出去。

    ‘我不能的。’

    ‘我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不能……”

    那一次,她跪地苦求突贵时,是什么心情?

    突贵的副将为她说话时,她那种感激是什么心情?

    为了救人而进行的修饰,难道真的就是一种错误吗?

    为了私心而进行的冒险,难道真的就是一种鲁莽吗?

    她那时的绝望、挣扎、犹豫、期待,以及孤注一掷的虚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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