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欲 作者:苏尔流年

    第9章 私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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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私有制

    淡墨没想到,第二天一到医院,就看到等在廊道排椅上的冉苒。

    不似昨天笑眯眯的模样,这一次,任窗外透进的阳光多么明媚,冉苒眼中的阴霾都无法被打散。

    今天还不到冉苒下一次预约时间,淡墨担心她的症状出现新的变化,才会前来。

    心底闪过忧色,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她也从没见过对治疗像冉苒一样积极的患者。

    冉苒双手交握在一起,淡墨见状倒了一杯温水将水杯递进她手里。有了那一点依靠,冉苒略微放松下来。

    “我昨天见到一个人。”

    她嚯得抬起头:“淡医生,我之前骗了你。”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病因,却从没有对你提起。”

    淡墨安抚她:“只要你觉得这样对你而言,最好。”

    冉苒摇摇头,眼泪啪的一声砸在手背上:“我从前爱过一个人,昨天我再次见到他,就在偶遇你之前。”

    “我从没去过市中的那片公寓,昨天是第一次。我尾随他去那里,我以为和从前一样,我只是在街头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没想到真得是他。”

    冉苒仅仅几句话,淡墨却仿佛看到了她心口那些血肉模糊的痕迹。

    她看向冉苒的眼神无比柔和,带着劝慰和鼓励:“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冉苒的面庞被咸湿的泪霸占:“他很好,可我不好。”

    “我很自卑,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自卑到那种地步。”

    自卑到深爱,却因为自己的不配,而只字不提。

    淡墨递给她一方纸巾。

    冉苒接过,眼底再度蓄满泪水,浑身浸满了悲伤:“我酝酿了六年,终于打算在大学毕业那年,从南方穿越到北方,告诉他那段暗无天日的暗恋。”

    “我等在他惯常经过的校外那片草地上。我想像着他出现时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我该笑得收敛一些,还是恣意一点。”

    “我一遍遍的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我和他相识七年,一直是不错的朋友,他至少是不厌恶我的。”

    “我等到了他,也等到了,他要在毕业那天结婚的消息。我总是想,如果我早一些,会不会不一样?”

    淡墨微微皱眉。

    冉苒逼退自己眼底的那片氤氲:“从此以后,我就告诉自己。碰到喜欢的东西,要立刻坦荡的承认。不要等,来不及。”

    “活得坦荡、直白、诚实本来应该是好事。”

    可她渐渐变得无法控制自己……开始忍不住对一切异性表露好感。

    她苦笑,单薄的身形显得不堪一击:“现在这样可怕的我,更加不配……”

    ***********

    冉苒离开之后,淡墨的心情就跌到谷底。

    从前老师告诉过她,受病人影响,是大忌。她知道,却一再明知故犯。

    徐行从一旁的隔间过来,坐在她身旁唉声叹气:“我最近要变成决断夫妻家务事的判官了。”

    他消极怠工的模样那般明显,让淡墨忍不住敲打:“前几天主任拨给你那个天才呢?”

    徐行蹙眉,指指窗外的绿地:“索锁说旁边那个人是来找你的。”

    “他今天已经和我的天才病人731号聊了两个小时了,并且看起来交谈愉快。”

    淡墨顺着徐行手指指向的方向看,竟又是言许坐在731号身旁。

    她眼底的光明灭一阵,最后问徐行:“731号什么症状?”

    “通俗些,我是指用我妈她老人家的标准。731号说的话,可以叫做天方夜谭,或者更直观一些,叫做信口胡言。”

    “当然,出于尊重731号的立场,我只能说是我太愚昧,或者说是他的想象能力很丰富。臆想和幻想以及空想。”

    “都说疯子和天才之间不存在分界线,这是真理。”

    徐行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淡墨:“听索锁说,那个人,和731聊得很愉快的那个人在追你?我觉得你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能和731聊得来的,要么是天才,要么同样是精神病患者,要么是精神科医生。”

    “万一不幸,这位先生是第二种,那就并非是良人之选。”

    *********

    医院山下的这片绿地草棵密集,一靠近,就有清新的草木气息。

    淡墨慢慢向言许和731号靠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两人真得是相谈甚欢。

    总归有脚步声,他们也并非难以自拔两耳不闻窗外事。

    言许很快便发现她的身影,对731号摆摆手,向淡墨走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那日擦伤的於痕,她的眼角也还有之前被病患击伤留下的印记。

    很配。

    言许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是好奇我们在聊什么?”

    淡墨讶异地看着他。

    “不难猜。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走向我。这次应该不是为了拒绝,那么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

    他洞穿了她的意图,却没有直接给出她好奇的那个答案:“不过我不太想说啊。”

    他话里竟然带些无赖撒娇的意味。

    他们的数次相见,没有一次是按照正常的人和人从陌生、到初识、再到熟识的套路进行的。

    从前他像一个故人一样跟自己毫不客气;现在他又是一副不高兴便懒得搭理人的模样。

    “我们,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言许突然问,坚定的表情好像她不给出答案便不会罢休一样。

    他叹口气,无声地笑了下:“我们是说好了你要帮我找人,最后却放我鸽子的关系。”

    淡墨冷静地盯着他,声音依旧清冷:“我并没有答应你。”

    言许走向她的脚步猛地一顿,继续笑:“没关系,我们边找,你边答应。我就当你反射弧过长,你就当你是自己自愿助人为乐做好事,不是被我这个无赖强迫帮忙。”

    “这样,总合情合理了吧。你还有其他反对意见吗?”

    *************

    崔亭到家的时候,除了姜姜,竟意外见到了他不欢迎的乔偃月。

    他看了乔偃月一眼,就将目光移向姜姜,带着一定的压迫感。

    姜姜主动供认:“是我开的门,阿姨她不是坏人。”

    崔亭压抑着眼底尖锐的光芒问姜姜:“你叫她什么?”

    姜姜很少见到崔亭这般震怒的模样,乔偃月伸出手臂想要抱她,她看崔亭的脸色不愉,不敢往乔偃月怀里钻。

    离得那样近,乔偃月能够听到崔亭心底愤怒的声音,可他为什么听不到她此刻清脆的心碎声。

    他总是这样爱憎分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崔亭——”

    崔亭不想当着姜姜的面赶这个女人出去。

    他收紧嗓音,对姜姜说:“回你的房间去。”

    姜姜一步一回头地听他的话回房。

    她一消失,崔亭便走到玄关开门,声音冷到似寒冬已至:“出去。”

    乔偃月还抱着一丝幻想,这些赤/裸的厌恶和恨,会不会是在爱的基础上滋生?

    可崔亭总是那样冷酷地打碎她的幻想:“出去,别逼我用到滚那个字。”

    “你不能剥夺我——”

    崔亭怒极反笑:“剥夺你什么?乔小姐你好像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抛弃现今你不择手段想要拿回的这些东西。”

    他眼底的讽刺丝毫不加遮掩:“你拿的回吗?”

    他拉开过道的那扇窗,指向西南:“姜闻礼已经被埋在那座雪山上,这世界上唯一能纵容你的人,已经被你的自私逼死了。”

    他简单一句话,就让她来前蓄积已久的力气土崩瓦解。

    “你觉得我十恶不赦?”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我就是想不计代价的在那个圈子里多红一天,我就是想红”。

    她吼得声嘶力竭,他的回应却还是冷冰冰的一句话:“随你喜欢。为了多红一天,你就爬上我父亲的床?”

    “谢谢你破坏我和闻礼的兄弟情。”

    他脸上写着她无药可救,乔偃月害怕他的漠然,伸出手臂去拉他的胳膊。

    “最近演技渐长”,他将她的手强硬地从自己身上扒开,“呵,别在我面前做出这样一副深情的模样,你该爱的人,已经死了”。

    “我父亲虽然年过七十,但还是要脸面的。按照他的辈分,我该叫你一声乔阿姨,我的继母。”

    她在崔亭面前安静的流泪,他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别再出现在姜姜和纪式薇面前,你知道我可以让你没有办法留在这座城市里。”

    ***************

    自从出差回来,崔亭粘人的本事大涨,渐渐有压过等等的趋势。

    纪式薇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是为老不尊,还是老不正经?

    除了数日前他那次发火,纪式薇从没见过他温和之外的模样。

    他总是可以妥帖处理好一切,小到,各样家务信手拈来。

    还会像个不倒翁一样,永远挂着那个笑眯眯的表情。

    他这样乖巧,她便总会忍不住蹂/躏他。

    姜姜和等等在房间里玩,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看着他不厌其烦地在做家政阿姨会做的一切,终于还是走过去给他捣乱。

    崔亭抓住她作乱的手,塞了一块布丁到她嘴里:“我有没有唤起你身为女性却治家一无是处的羞愧感?”

    她站到一旁的木椅上,终于可以在他面前感受居高临下:“是唤起了那么一点儿……你是我私有的虚荣心。”

    崔亭将她从木椅上抱下来,将她长长的刘海从额间拨到一旁。

    “明天带等等去验dna好吗?”她没想到会是他主动提及,赶在她之前。

    “然后呢?”她看着面前崔亭纤长的眉眼,好像比他们共有的时光都长。

    他攥紧她的手:“如果结果是yes,我们就结婚。”

    纪式薇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如果结果是no呢?”

    崔亭再度将她打横抱起来:“如果是yes,我就可以父凭子贵,你不嫁都不行。如果是no,我只好再努力长征十万八千里,以我的诚心,求你嫁给我。”

    ************

    纪式薇没想到,崔亭和等等的亲子关系鉴定还没出炉之前,崔亭的父亲崔是安会出现在她面前。

    好像自从结婚这个词出现,崔亭身边的各色人口,就开始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之前他的继母,如今是他的生父。

    和数年前相比,崔是安老了很多,脸庞上多了些沧桑风霜的味道。

    在纪式薇的印象里他们之前碰过面,却从未曾有过交流。

    上次和乔偃月的会面并不愉快,纪式薇不知道崔是安的来意如何。

    只见他摩挲着自己的掌纹,笑:“崔亭容易大惊小怪。在他得到消息赶来之前,我们简单聊一聊。”

    纪式薇点头。

    “之前偃月见你,我并不知情。我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喜欢大题小做。”

    纪式薇插了一句,语调慎重:“崔亭不是。”

    崔是安慢条斯理地笑:“你和四年前一样,还是喜欢维护他。”

    他们四年前有过交流?纪式薇不记得,却不想从崔是安这里探听过去。

    “当年的崔亭比现在稚嫩很多,我让他去北非,他沉不住气。尤其是在知道你摔下楼之后。”

    纪式薇不知道崔是安回想起了什么可笑的画面,让他脸上的笑意更加不知遮掩。

    “他做事从来会细密安排,才会下手。可他那次没有办法,甚至愚蠢到从崔家老宅的二楼跳下去。”

    他话一落,纪式薇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牵扯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一定没对你说过这段往事。他那一摔,正巧断了他自己脱离我控制的腿。我把他送去北非,让他几年不能回。”

    崔是安的语调近乎感慨:“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几年之后,便蓄积起切断我左膀右臂的力量,自己站着走回来。”

    “我之前觉得你和他不合适,不是因为家世,我知道纪家不是平庸之辈。而是因为他,太容易受到你的影响。”

    他话题突然一转:“等等很可爱。”

    “就像姜姜更小的时候一样可爱。”

    他的话这样长,纪式薇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崔亭怎么跟你介绍的姜姜?”

    纪式薇蹙眉。

    崔是安的语气里夹杂着惋惜:“他说姜姜是他的外甥女?”

    “崔先生,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纪式薇已经能明确的感觉到他话里意有所指。

    崔是安微点头,而后摇头:“我没有女儿。薇薇,乔偃月,才是姜姜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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