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战鼓响起以壮声势,极具穿透力的战鼓声响彻整个战场,三十个投石机被拉伸到极限,随着周处一声令下,包裹着干草被点燃的石头,带着完美的弧线飞射而出,狠狠地砸向对面,第一轮的攻击不算成功,但没关系,有时间迟早会发挥效力。
    扶南守军的士卒都听到了从头顶空中传来的破空声,可谁都不敢抬头,只是在想着这是什么东西。
    “大就是美,多就是好!看来扶南人不是很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手中握着两个核桃的司马季,此时倒是有了一点的运筹帷幄之心,体会了一把谈笑间敌酋灰飞烟灭的感觉。
    “殿下围三缺一,充分彰显了信心,相信扶南小儿心中正在纠结当中吧。”南夷校尉李毅是时候的出来说话,在司马季这边刷一点好感出来。毕竟这么短时间,他还没忘记燕王对自己破口大骂的事情。
    围三缺一,在战场尤其是攻城的时候是常见的,这并不是攻城的主帅仁慈,对敌人网开一面,而是希望漏出一个空挡,让对手忍不住突围。
    司马季这么做就简单了,他比较害怕扶南王范盛是一个真汉子,万一事不可为来个自杀殉国,一把火把王宫烧了他上哪搜刮宝物去?给对方留一个念想,同时也是给自己留一个机会,至于士卒的死伤,和金银财宝相比,并不让燕王多心疼。
    当然大军军阵最前方的还是鲜卑人,身着重甲等待投石机砸开一个缺口。这些重甲不使用太浪费了,辽东那块地方就出这种披坚执锐的重甲兵,就算是不用骑马一样可以战斗。金朝的铁浮屠和宋朝的步人甲有什么区别?没区别,重量制造都差不多,就是一个有机动力一个没机动力。
    在此之前,慕容运曾率领胡骑来这里周围打劫过。慕容运以惯用的手段,如疾风般把这里的扫了一遍,抢的这里的扶南人叫苦连天。因为重甲在抢劫过程当中比较浪费,也就没有使用,现在正好,攻城的时候用。
    “还是那句话,将所有力道都集中再一次的进攻当中。这样固然可能会承受一些损失,但和旷日持久的拉锯相比,仍然是值得的。”司马季终于把看抛物线的目光收回来道,“所以雷霆一击,必须把扶南国都给我攻破。一旦陷在这里,本王固然难受,你们也同样如此。”
    说罢司马季回头看向周围的各路将校,有禁军的、有交州的、有胡人、有夷帅,不过都没有关系,现在都是自己人。
    说不定现在城中有不少都在诅咒燕王,这个没有道德的侵略者。但这又怎么样呢?他又听不见,何况诅咒根本不能改变这些扶南人的命运。
    带着火焰的巨石,被投石机不断的抛出,虽然大部分都没有命中目标,但少数砸中城墙的巨石,仍然带起一股地动山摇之感。
    投石机对于这个国土上大部分都是森林的小国来说,还是过于震撼了。而且这种攻城器具,扶南本来也没有了解的必要,还是几个婆罗门大师见多识广,告诉了扶南军队这种器具,可没用,早干嘛去了,不提早制造出来还能互相扔一扔。
    “一旦攻破扶南国都,敢出现在街道上的人都在诛杀之列,这个时候出现在街道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所有官宦家庭的男丁一个都不能放过,彻底摧毁这个国家的权力中枢,这样我们以后就好办得多,对了几个婆罗门嘛,如果能抓住的话,本王要和他们聊聊!”司马季把马努招呼过来道,“城破之后,你跟着一些禁军进城去找人,明白么!”
    扶南国都在燕王眼中已经是囊中之物,不会有任何变数,唯一值得考虑的就是,扶南王室会不会突围,其他胡骑已经在西边等着他们了。
    终于,在投石机的打击下,正南面的城墙开裂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趋势。砖石城墙一旦开裂,是十分不好修补的,而且一点被破坏就是一个大缺口。
    这边的守军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办法,只有夷帅不停的叫骂,让士卒们躲避,等会一定要给这些侵略者一个厉害等等之类的话。
    “报,南面城墙出现开裂,不知道何时动手!”
    “报,东面城墙出现缺口!”不断有探马从各方向的军阵当中,对中军大帐汇报最新的信息,所有将校都看向不为所动的燕王。
    司马季面色如常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怎么也要等到投石机把石头打没了再说吧。一个个探马继续来报,带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好,投石机攻击的三面城墙都已经出现了大缺口,这个时候司马季不在老神在在,拔出手中的长剑直接插在面前的地上,喊道,“傍晚时间,大军要进城,不可延误!”
    “是,大王、殿下!”回禀确实有点乱糟糟的,毕竟都不是中原人。司马季也就没有多言语,目送这些将校回到自己的部队指挥攻城。
    攻城车在,在弓箭手和盾牌手的掩护下,慢慢靠近了城墙。康居守军没有晋朝长弓硬弩,但倚仗高墙地利,箭如雨下,射倒不少攻城士兵。时不时也有守军在城墙上被射中,惨叫一声,落下城来。
    不断有双方的士卒被射倒,但原来的位置又被马上补充,突然一股热浪从上面倾泻而下,不少攻城士卒反应很快,这是油,要赶紧闪开。可是晚了,城下顿时一片惨叫,数十人立即被滚烫的热油烫熟。接着数十火把飞落下来,凿城器很快腾起大火,在周围刚躲过油烫的士兵马上被大火包围,数十火人在嚎叫中乱舞,最终倒在火海里。
    “嗯!”司马季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幕,这就是他不愿意硬碰硬的原因。战场上死亡也分很多种,但不论是怎么死,被活活烧死是最后的选项。一战时期,不少士兵宁可暴露也要冒出头干掉背着火焰喷射器的敌军士兵,就是这个道理。
    “传令,加紧攻城,不能退缩。我看你有多少油!”看着那一片火舌,司马季仍然硬下心肠冷声命令道,“告诉将校们,现在攻不下来以后热油会更多,尸体可是能炼油的。”
    数百云梯被架靠在城墙上,如蚂蚁般的士兵举着盾牌,叼着刀,鱼贯沿梯而上。只听到嗖嗖声乱响,无数箭从四处飞来,云梯的人不断被射中掉了下来。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热油被倾倒下来,随即就是很多火把被扔下来,似乎是在和燕王的命令遥相呼应,一阵阵烤肉的香味,在城下班蔓延开来。
    双方士卒拉锯的重灾区,仍然是被投石机砸出来的缺口部分。最为精锐的部队都在此地,不论是身披重甲的慕容氏,还是藤甲兵都云集在此。不躲在城墙背后,一旦失去了突然性,热油的效果都大打折扣了,一个人拿着盆泼水,在使劲又能泼多远呢。
    “不许后退,要么一鼓作气,要么死在这里。”不少夷帅和胡骑都用本族语言鼓劲,“一点冲进去,城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不远处的城门,攻城锤已经到了城门边上,士卒们呼喝着口号,一起推动着巨木。巨木越晃越远,在摆幅达到最大时,巨木终于轰地撞上了木门。木门在轰声中颤抖着,发出难以入耳的悲鸣,而城门的另一侧,里面的扶南士卒,狠狠地用顶门杠抵住了看起来似乎随时要被撞倒的城门,一旦城门被破,城池失陷就已经不远了。
    “给我撞开城门,快点!”领头的将校焦急的大喊道,每延迟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带来巨大的伤亡,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一支箭射中了这名将校的手臂。
    “殿下,是不是休息一下!”李毅看着事情进展不顺利,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是不是应该让已经疲惫的士卒们撤下来休息一下。
    “是让里面的扶南人休息一下吧,他们有多少人可以这么消耗?”司马季歪着头笑呵呵的看着李毅道,“攻城有两种情况出现的最多,第一种就是一天之内攻克城池,第二种就比较不让人接受了,围城百日不克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加上你的宁州军,本王也可以勉强说又一次聚兵十万,扶南国都男女老少加一起有十万人么?现在损失不过数千就要休息?”
    所以说不能,这么拼下去最终的胜利者也不会改变,既然赢得肯定是自己,为什么要延迟这种胜利呢。厮杀还在继续,终于,南城门的城门被撞开,成了改变局势的第一个因素,晋军像是发现了管涌一般的洪水一般疯狂涌入。
    恐惧就如同瘟疫一样蔓延,城门对于任何守军来说都像是一道心理防线,这道防线一旦出现缺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连在王宫的范盛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心凉半截,他知道唯一没有被围攻的那一面,可能有伏兵,但现在没有选择了,就算是有伏兵,他也想要试试能不能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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