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校尉叫什么名字?”
    赵俊臣的声音表情虽然和善,但通过之前郎千户的种种表现,秦校尉已是知道,眼前这人绝不是自己能随意招惹的,想到之前自己对赵俊臣的种种为难,不由大是慌乱,生怕赵俊臣此时的询问是为了日后的报复。
    身为锦衣卫,固然不惧大多数的权贵高官,这是他们嚣张跋扈的资本,但他们也因此而更加清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后,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卑、卑职……”
    见这秦校尉只是呐呐不言,赵俊臣还没有什么表示,郎千户已是不耐,喝令道:“你眼前这位大人,连咱们的指挥使大人都不敢怠慢,如今这位大人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磕巴什么!”
    秦校尉被郎千户喝令之后,不由更加慌乱,但也不敢再拖延,慌声答道:“回这位大人的话,卑职名叫秦威,之前得罪了大人的贵仆,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宽宏大量、宽宏大量……”
    见秦威这般表现,赵俊臣不由一笑,说道:“不要担心,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之前你向那位小旗禀报之间,多有袒护之意,我看的出来,难得你有一副好心肠。”
    说着,赵俊臣转头向郎千户说道:“这个秦威虽然莽撞了一些,但我很喜欢他的心性,就不要责罚了。”
    郎千户自然点头称是,秦威亦是大喜。
    不过,大喜之后,秦威看了周围同僚一眼,这个时候,任谁也能看出赵俊臣一行人是真的来历不凡了,皆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而那名张姓小旗,更没有之前的嚣张模样,不住的向秦威打眼色,面露哀求之色。
    于是,秦威又忍不住向赵俊臣说道:“大人,卑职的这些同僚也都是无心之失,您看……”
    然而,这一次赵俊臣却没有理会秦威,只是向郎千户问道:“这位千户,你们家指挥使大人正在等我?我这次是隐瞒身份秘密而来,又该怎么见他?”
    郎千户恭声答道:“回大人,我家指挥使大人接到圣旨,也知道大人您这次是秘密前来,所以想要委屈大人从府衙后门进入。这里人来人往的,从前门到正堂之间又毕竟是人多眼杂,到底还是不方便,还望大人勿要见怪。指挥使大人他正在后堂等您。”
    “哦?”赵俊臣不可置否,只是说道:“闹了这么一出,又经过刚才的这番争执,还要从后门进你们锦衣卫衙门,是不是太欲盖弥彰了。”
    郎千户笑道:“还请大人放心,刚才的事情毕竟闹得不大,除了守在衙门外面的这一班小旗校尉,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而这些人又正好得罪了大人您,卑职正是打算有所惩戒,一会儿卑职就把他们全都丢进牢里呆一段时间禁闭起来,不让他们与外人接触,过段时间再放出来。这样也就不怕他们泄露消息了。当然,秦威校尉除外。”
    赵俊臣点了点头,一脸随意道:“既然如此,就任由郎千户你来安排了。”
    随着赵俊臣话声落下,周围一众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锦衣卫们,皆是面色惨白——好在赵俊臣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打算关他们一段时间,否则定是一片哭嚎之声。
    另一边,在郎千户的安排下,赵俊臣的马车缓缓向着锦衣卫衙门后门驶去。
    看了一眼正犹自发呆的秦威一眼,赵俊臣微微一笑后,再次将车帘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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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权大势大,府衙也比赵俊臣想象中更加豪华大气,虽然赵俊臣是从后门进入,但门高院深,威严贵气之处,已是在隔街的六部衙门之上了。
    在郎千户的带领下,赵俊臣一路来到锦衣卫府衙后堂,不知道是否是提前安排的缘故,一路走到现在,几乎都没有见到什么人。
    而在后堂门口处,正有一名身穿大红色斗牛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等候着。
    赵俊臣一看,正是当今的锦衣卫的指挥使——洪锦。
    这洪锦不愧是常年侍奉在德庆皇帝身边的人物,面目刚严,双目有神,身高七尺有余,气质之间,自是威风凛凛,然而或许是因为常年接触诏狱缉捕的缘故,亦有一些阴沉之气暗藏在眉目之间。
    见到赵俊臣后,洪锦一脸的喜色,疾行几步来到赵俊臣身前,握住了赵俊臣的双手,大声笑道:“赵大人来的好快,我这才刚刚接到密旨不久呢,来,我们屋里谈。”
    说话间,已是领着赵俊臣来到后堂,分宾主落座,先是让人奉茶,又与赵俊臣客套了几句后,只见洪锦向着身边的郎千户打了一个眼色,郎千户就知趣的离去了,而许庆彦自也是一同离去,一时间,房中只剩下了赵俊臣与洪锦两人。
    待再无他人后,洪锦脸上笑容一敛,神色变得严肃无比,沉声问道:“赵大人此次前来,不知究竟何事,前后竟是如此隐蔽?陛下虽然来了密旨,说要我好好接待大人,并一切听从大人安排,但具体情况,也没有明说,还望赵大人可以明示。”
    赵俊臣品了一口茶后,缓缓说道:“洪指挥使大人你也知道,前几天何老太师的灭门案震惊了朝野,其后锦衣卫与东厂的情报资料一同丢失,似乎厂卫竟已是被人渗透控制,更是让陛下大为震怒,陛下昨日召见于我,已是有意将厂卫大肆整顿清洗一番。”
    “陛下当真是这个意思!?”
    听赵俊臣这么说,洪锦身体一震,虽强自镇定,但依然不由的流露出些许惊恐之色——这正是他这两天来最担心的事情。
    赵俊臣冲着洪锦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然后悠悠道:“不过,我好歹还是把陛下给劝住了,我对陛下说,厂卫的高层,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您给的,又如何能被其他人收买控制?尤其是洪锦大人你,世代深受君恩,对陛下又一向忠心耿耿,更不可能被人收买,就算厂卫当真是被人渗透控制了,想来也只是一些小角色罢了,若事情不是这样,情报就不会是一同神秘丢失这般引人注意,而是被人做假了。”
    洪锦面露感激之色,拍掌说道:“是啊,赵大人,自厂卫情报丢失之后,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更已是在锦衣卫内部进行严查,必要将那偷了情报资料的杂碎寻出来,可惜我与虽说是常常伴驾,但毕竟不似赵大人你一般与陛下亲近,有些话也不能向陛下明说,无论如何,多谢赵大人在陛下面前仗义执言了。”
    说着,洪锦已是起身,向着赵俊臣躬身行礼。
    赵俊臣连忙起身,将洪锦扶起,然后叹息道:“可惜,一向用的最是得心应手的厂卫突然出了这档子事,陛下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如今已是有意重建西厂,却把这苦差事一股脑全交给了我,甚至要让我这个外臣担任西厂厂督之位,哎……”
    赵俊臣说的轻松,但洪锦猛地听到这般消息,却是身体一震,满是不可思议的向赵俊臣看去。
    赵俊臣见洪锦如此,又说道:“只是为了防止朝野臣民对西厂重建的反弹,也为了预防西厂同样被人渗透,所以在西厂把架子搭建起来之前,这件事还需要秘密筹谋,而这也是我为何会隐瞒着身份来找指挥使大人的缘由了。诺,指挥使大人,这是陛下的密旨。”
    说话间,赵俊臣从袖口中抽出圣旨,双手奉给了洪锦。
    见是密旨,洪锦连忙跪下接过,然后打开细细查看,看完之后,将密旨奉还,接着竟也不起身,就这么向赵俊臣跪拜道:“原来如此,卑职见过厂督大人。”
    见到洪锦突然向着自己跪拜,赵俊臣不由一愣,早就听说东厂如今已是把锦衣卫压的抬不起头来,锦衣卫的指挥使见到东厂的厂督还要下跪行礼,如今看这洪锦向着自己这位西厂厂督下跪行礼,丝毫没有别扭的意思,好似习惯了一般,才知道传言非虚。
    暗思之间,赵俊臣已是一脸客气宽和的将洪锦扶起身来,然后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哎,洪指挥使,为何要行如此大礼?你我职责相似,品阶相当,皆是外臣,又同样为陛下效力,正应该好好合作才是,何来上下之分?又何必这般隆重行礼?”
    顿了顿后,赵俊臣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不知道洪指挥使平日里与东厂中人是如何相处的,但我却把洪锦大人你当做是朋友来看待的,日后切不可如此。洪指挥使与我相处久了就会明白,我这人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是自己人,随意即可,我也绝不会亏待。”
    洪锦似乎并没有听明白赵俊臣的暗中所指,亦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只是对赵俊臣愈加的恭敬客气了。
    赵俊臣也不着急,越是重要的人,越要慢慢拉拢,洪锦与锦衣卫衙门受东厂控制多年,西厂又一向根基不足,正是要给他们时间好好考虑。
    在赵俊臣的招呼下,两人再次落座,洪锦恭声问道:“赵大人您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在锦衣卫中挑选人手?”
    赵俊臣笑道:“准确的说,是想要拜托洪指挥使你,帮着我在锦衣卫里挑选些可靠精干的人手,洪指挥使掌控锦衣卫多年,谁可信谁不可信,谁有能力谁没能力,自是要比我这个门外汉清楚,所以想请洪指挥使帮忙整上一份名单,过些日子我来领人就是。”
    洪锦连忙道:“多谢大人信任,卑职必不会让大人失望,不出三日,就把名单送到大人府上。”
    赵俊臣点头道:“我信得过洪指挥使。不过,洪指挥使只要帮着挑选出百来人就好,无需太多。这次西厂重建,除了锦衣卫处,我还打算从亲军上十二卫、外朝三司衙门之中,也同样挑选一些人手。还有,洪指挥使旗下的千户、副千户之类五品以上的锦衣卫,我也一个不要,给些百户、总旗之类的底层人员就好,不是我信不过锦衣卫,而是此次西厂重建,全是为了让陛下安心啊。”
    洪锦连连点头,没有任何不满,说道:“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接着,两人谈论了一些细节后,赵俊臣就要离去,在离去之前,赵俊臣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向洪锦说道:“对了,洪指挥使,我想向你要个人,不知洪指挥使是否愿意割爱?”
    洪锦连忙笑道:“大人请说,只要卑职能做主,就决不让大人失望。”
    “洪指挥使你自然是可以做主的,否则我也不会提出来让你为难。”赵俊臣笑道:“只是一个校尉罢了,叫做秦威,我看着他顺眼,就想把他收了带在身边。”
    听只是一名校尉,洪锦毫不在意,说道:“我这就下令,从即刻起,这秦威就是赵大人您的身边人了,说来这也是那个秦威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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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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