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天过去了,武德朝的第一次科考也正式开始了,而项炽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着结果送来,正如韩文良所言,他的确对这一次很重视,虽然他已然至高无上,但还是希望能找出几个属于他自己这一代的股肱之臣,因为不管是张悠直,还是杨彦,甚至是现在的六部尚书,都年纪太大了,最低的也有接近五十,这就代表着不可能为他效力一生,朝廷需要新鲜的血液,新的人才。
    傍晚,乾清宫内,烛火下的项炽批完了一本奏折后,看了一眼外面,皱眉道:“三宝,去问问,怎么成绩还没出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是,陛下”
    郑三宝刚刚出了殿门后,便见张悠直领着三名年龄不一的官员走了过来。
    “张相,三人大人,你们总算来了,陛下已经多次询问了”郑三宝立刻迎了上去。
    “让陛下久等了,我们快走”张悠直严肃道。
    “好”
    不久后,项炽拿着一份考卷,面前还摆放两份,其中第一份的抬头写着沈鹏,另外一份写着李庸。
    当看完手中的这篇后,项炽面带感叹的将考卷轻轻放下。
    “陛下,此三位学子的文章,各有春秋,不分伯仲,点谁为状元,谁为榜眼,谁为探花,各位考官争论不休,所以臣等才耽误了时间”张悠直汇报道。
    “那张相觉得此三人何人最优秀”项炽笑道。
    “臣觉得,若从遣词用句这些细节上来看,沈鹏为上佳,基础扎实,文笔稳重,若是丛标新立异,改革创新来看,则李庸更胜一筹,但”张悠直有些犹豫了起来。
    “哈哈,但若从大气磅礴,气贯长虹来看,则杜玄当之无愧”项炽道。
    “陛下圣明”张悠直点头道。
    “陛下,杜玄的文章的确不错,但过于空洞,有点偏激,有违圣人教化之道”听到这话,白发苍苍的副考官解荣立刻站出来,反对道。
    “解大人,新朝当有新气象,不可墨守陈规,杜玄毕竟还年轻,给他点事情,就会沉稳下来”比起解荣年轻许多的大学士刘贵反驳道,很明显欣赏杜玄。
    “虽然不可墨守陈规,但也不可凭空乱想,说实话要说到实处,要讲出真正可以利国利民之策,这一点李庸表现的最为出色”最后一位的胡晋开口道。
    三人分别斜视了一眼,一人支持一个,谁也不服谁,这就是文渊阁。
    龙案上的项炽笑了笑,道:“不必在争论了,此次状元之才沈鹏”
    “陛下英明”解荣立刻高兴道。
    “榜眼之才李庸”项炽继续道。
    “谢陛下”胡晋有些惋惜应道。
    “陛下,杜玄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为臣所未见,区区一个探花,是不是太委屈了”刘贵有些着急了。
    “不!杜玄不入三甲”项炽宣布道。
    “什么”所有人一愣,刘贵更是连忙道:“陛下,难道要将杜玄下降到二甲”
    “不错”项炽点了点头。
    “陛下,这样是不是太委屈杜玄了,他这片文章完全可以争夺状元”张悠直开口说了一句。
    望着不解的四人,项炽稍显认真道:“状元也好,榜眼也好,还不都是进士,未来到底如何,关键看他们自己,杜玄的文章是不错,但锋芒太盛,有碍朝廷稳治,不可入三甲,不可扰臣心,压一压吧”
    听到这话,张悠直四人明白了过来,立刻遵命道,大楚君威无上,项炽的话就是天令,更何况此话,也确实有点道理。
    “好了,明天朕会亲自接见中榜的进士,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张相留下,你们退下”项炽挥手道。
    “是,陛下”
    解荣三人离去后,项炽再次拿起了杜玄的文章,笑着念道:“盛世降临,当化兵戈,而定寰宇,不可仅居安思危,不可仅固守祖规,当以锋芒之势,创武帝之辉煌,太宗之遗业,化四海之才,为大楚用,尊皇而体民,开创而革新,方成千古之大业”
    听到这话,张悠直笑道:“看来陛下心中,还是最喜爱杜玄这篇”
    “不,不,现在说来还太早了,若说起喜爱,朕更喜爱沈鹏,因为他稳重,朕早就说过,太平比什么都好,若没有足够的利益,大楚不会随意的出兵”项炽摇头道。
    “陛下圣明”
    “张相,每次科考之后,三甲会入文渊阁成为七品编纂,若外有空缺,则再行委派”项炽道。
    “真是,陛下,因为官职数目远远不及三年一届的科考人数,而没有三甲之外,则会入各部成为主事,行走,磨练经验”张悠直点头道。
    “朕看这一次暂时就算了,文渊阁里面太闲了,年轻人要忙一点,要务实一点,四书五经毕竟不代表真正的治国之策”项炽笑道。
    张悠直面色一动,知道项炽要动手了,不过看来不是从中书省直接开始,而是决定一步步的来。
    “陛下,打算赐予他们何职”张悠直好奇道。
    “朕打算组建秘书处,凡是中书省送来的折子,全部先运往秘书处校对一番,随后在送到朕这里来”项炽道。
    “校对”听到这话,张悠直一惊,他知道自己错了,陛下还要用杨彦,否则绝不仅仅是一个校对,这不过是文案工作,没有任何的实权,只是做个积累,只是培养人才,作为陛下的幕僚而已,看来杨彦在某一方面,让陛下看上了。
    张悠直微微思考后,回答道:“臣没有意见”
    “那好,这些天张相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项炽温和道。
    听到这话,张悠直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舍,一阵沉默后,突然跪地道:“陛下,那老臣走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项炽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后,道:“三宝,安排马车,亲自送张相回去”
    “是”
    “谢陛下”张悠直感恩道。
    “张相,天虽然黑了,但它终究会亮,六十多了,要多注意身体,朕会亲自调教张傅,张勇,如果有时间,朕会去找你下棋”项炽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悠直的眼中瞬间泛起了泪花,再次磕了三个头,“谢陛下,臣坚信,大楚必然在陛下的君威之下,更上一层”。
    “去吧”
    “是”
    当郑三宝送走了张悠直,归来后,低声道:“陛下,张相走了,在承天门外同样磕了三个头”
    “知道了”项炽应后,道:“你在乾清宫不远处,安排一个房间,作为秘书处的办公地点,记住简朴一点”
    “是”
    “很快,中书省就要换血了,朕舍不得张相,但却更需要杨彦这把刀”项炽说完后,袖袍一挥,带着郑三宝离开了。
    第二天,宣宗时期的第一重臣,中书令张悠直以年迈无力,请辞一切官职,归养田园,项炽三次挽留无果,无奈之下批准请辞,自此中书省二十多年的张悠直时代结束,杨彦正式成为了武德朝第二位中书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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