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这哪儿是打仗,分明就是挨打不还手。火枪和大炮所到之处,只有死亡和投降。
    抗拒者亡,投降者昌。李存勖想投降了,他实在是被打怕了。
    哪有这样打仗的,一照面,禁军火枪就呼过来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你还没照面,便祸从天降,一颗颗炮弹鬼知道从哪个方向就这么落下来了。
    活了大半辈子,谁人见过这样的阵势。刘仁恭亲自来了,他的军队也被打的够呛。
    “晋王,投降吧。”刘仁恭一脸晦气,他也被吓得不轻。
    李存勖目光呆滞:“投降,此刻投降又有何用,朝廷还会善待咱们么。”
    刘仁恭叹了口气:“天子正统,此乃天意。你我逆天而行,这是报应。降了吧,不为别的,咱都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想想吧。”
    李存勖沉默,他和刘仁恭算不得有什么交情。反而两人大战不断,为了争夺地盘,他们经常打的头破血流。
    后来朱温势大,李克用不得已和刘仁恭联手。现在依然如此,对付朝廷逼得他们不得不联手。
    不过现下好像没什么用了,别说他俩联手。现在是整个藩镇全面开战,结果呢,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逢战必输。
    这个输还不是一般的败仗,而是敌人根本就没有伤亡,你已经一败涂地。
    得亏禁军没有现代汽车之类的机动性装备,否则这些藩镇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削平。
    现在禁军的进攻速度不是以一场战役来决定,而是他们的行军速度决定进攻速度。
    因为藩镇几乎是一触即溃,再能打的藩镇,一遇到禁军火枪和大炮都只有投降的份儿。
    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就好比一个70公斤的拳击手在赛场上打一个八岁儿童。
    开战以前,李柷下旨凡是归降者,封王拜侯入京颐享天年。
    现在打起仗来了,你再去舔着脸归降,那就要看朝廷给不给你脸色了。
    朝廷想给你好脸色就给你好脸色,想不给你好脸色就不给你好脸色。这你都得忍着,李存勖摘掉头盔:“来人,派出使者,投降!”
    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不是李存勖,而是刘仁恭。
    “刘将军,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他带人逃亡契丹,说是誓死不降朝廷。”来人是刘仁恭的亲兵。
    刘仁恭大惊:“你说什么!”
    刘仁恭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找李存勖一起投降,这节骨眼上又闹这么一出。
    自己投降了,他的二儿子刘守光居然又反了。这要是朝廷知道了,会不会赦免自己都是个未知数。
    这还不是打击最大的,亲信又道:“刘将军,那、那二公子还、还带着……”
    亲信结结巴巴,想说又不敢说,很显然是有难以启齿之事。
    刘仁恭大怒:“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讲!”
    亲信慌忙低头:“二公子还带着罗小娘一起逃走的。”
    刘仁恭身体一晃,差点晕倒。李存勖大惊,忍不住叫了声:“刘将军!”
    罗小娘,刘仁恭最宠爱的一个小妾。他早就觉得这个逆子经常与她眉来眼去,怎奈没抓住什么把柄,只是训斥了几句。
    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真的与他庶母通奸,这一顶绿帽子扣过来,刘仁恭只气的七窍生烟。
    历史上这刘守光不但与刘仁恭爱妾通奸,还把刘仁恭囚禁了起来。这刘守光也算是一个奇葩了,后来刘守光与刘仁恭都被李存勖所杀。
    换做是旁人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刘仁恭顶多将奸夫**一齐杀了。他怎么能想到,行这乱伦之事的竟然是自己的二儿子。
    “畜生!这个畜生!”刘仁恭愤怒的捶着胸口。
    李存勖和属下互相看了一眼,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这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李存勖咳嗽了一声:“刘将军,二公子投奔契丹,那是他不识抬举咎由自取。只要刘将军与其断绝父子关系,料想朝廷也不会怪罪。”
    刘仁恭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就当没生这个小畜生,咱们投降吧。”
    李柷御驾亲征,接连攻破十几座城池。他还没打够,这仗打的一点儿也不过瘾,然后李存勖和刘仁恭的使者便来了。
    晋州,李柷坐镇晋王府,使者跪在下首。
    “陛下万岁,这是我家李将军的降表。我家将军不敢奢求陛下宽恕,但求陛下念在将军诚信归顺,让部下将士免遭战火,避免我大唐子民手足相残的份上,能饶我家将军一家老小平安。”这人是李存勖的使者。
    李存勖,继承李克用王位自称晋王。但朝廷并没有下旨承认,所以这使者不敢在李面前称呼晋王。
    刘仁恭的使者也差不多,都是乞求念在免去大唐子民刀戈相见的份上,饶了刘仁恭全家老小。
    李柷看着二人递上来的降表,不禁哑然失笑。李存勖和刘仁恭降表极尽卑躬,先是将自己罪状一条条罗列出来,再就是卖惨。说是他们当年怎么怎么对付黄巢余孽,后来怎么怎么狼心狗肺不知天威。再最后就是哀求,不敢奢求封王拜侯,只求天子能让其一家老小归隐山间。得享几亩薄地,了此一生云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二人现在投降,非是朕不肯容你们。朕给过你们机会,是给你过你们享福的机会。可你们偏偏不知悔改,害得晋州将士伤亡,朕岂可再能饶你么!”
    李柷不想给他们半点面子,当初不投降。现在知道打不过了,又来舔着脸归降,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两个使者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李存勖使者又道:“我家将军知天子宽厚仁爱,不敢奢求陛下款赦。但求陛下要杀便杀将军一人,饶了将军一家老小吧。”
    刘仁恭的使者也哭泣道:“我家将军也是,实在是猪油蒙了眼,堵了心窍。将军愿一死谢天下,只求陛下开恩,饶过其家眷。”
    李柷冷冷的道:“据朕所知,那刘仁恭二儿子不但毫无悔意,还蹿缀着庶母偷情不说,竟然带兵投奔了契丹,他这是想与我大唐对抗到底啊!”
    使者吓得一个哆嗦,心中更是惊惧无比。刘守光投奔契丹的事到还好说,皇帝得到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刘守光与庶母罗小娘偷晴的事,刘府上下瞒的严严实实,外人都少有知道。这皇帝远在晋州,怎么会消息灵通的这么快。
    使者心中一慌,又磕了个头:“陛下明鉴,我家将军已经与那逆子断绝父子关系。将刘守光逐出家门,将其姓名从族谱划去。将军一心归顺还请陛下开恩!”
    李存勖和刘仁恭宁肯一命相抵,也求自己放过他们的家人。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藩镇虽然嚣张,可为了自己的家人,性命也不要了。
    其实李柷本就没想杀他们,不过是想给这使者个下马威罢了。李存勖和刘仁恭虽然被打的满地找牙,可毕竟他们手里还握着数万兵马。若真要打起来,禁军自然不会吃亏。可毕竟都是大唐子民,这是内战,若是他们此刻投降,可救了这数万将士的性命了。
    再者,若是赦了这俩,其他藩镇更是束手就擒的份了。
    “嗯,既然如此,朕便答应他二人。只要李存勖与刘仁恭放下武器,朕可以饶他二人不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人存有异心,罪行累累。暂且押入京城听候发落。至于他们的家眷,一概押到京城,朕会给他们安身立命之处的。”
    两名使者一听大喜,纷纷咚咚的磕头谢恩:“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禁军入城接防,李存勖亲率部将开城门迎接。李存勖手下将士纷纷扔掉武器,双手抱头。
    李存勖跪在地上,伏法听罪。
    禁军入城,先是开仓放粮。再者搬旨安抚百姓,至于那些降兵,一一登记造册。
    降兵人数众多,朝廷量才使用。凡是能打仗的,留在军中。有些老弱病残,分发路费回家种地。
    至于李存勖的田产、商铺、府宅全部充公。跟着李存勖效忠的那些将士,朝廷也都量才而用,有的给个官职,有的发到地方做个闲职。
    近军将士们本来还担心投降后没什么好果子吃,没想到朝廷不计前嫌,对他们甚是优待。你愿意继续当兵的,留在当地做个地方团结兵。不愿意当兵的,发放路费滚回家种地。
    照旧是田地全部重新丈量,分田地打土豪。很快,晋州局势就安定了下来。
    刘仁恭这边也是一样,一路分田,一路安置。以前将领们的待遇一样不少,这极大的稳定了投降将领的人心。
    李存勖和刘仁恭被一队禁军押送进京,说是押送,禁军对他们颇为客气,更像是护送。这也是李柷的命令。
    李存勖和刘仁恭感激涕零,他二人悔不当初。若是早些投降,还至于落得这步田地么。
    皇帝把他们弄到京城,就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们无兵无权,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朝廷最大的敌人李存勖和刘仁恭投降了,北方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了,除了西北岐王李茂贞。
    可怜他李茂贞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一路逃是一路败。败到最后他很愤怒,禁军这是得了妖法吧。要命的是他派出一波波使者去投降,收到的都是两个字,不行!
    打又打不过,投降又不让投降,这是要生生逼死人啊。
    想当年李茂贞何等嚣张,何等猖狂。他先是上书对昭宗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昭宗是个火爆脾气,立刻派兵讨伐。结果被自己打的满地找牙,李茂贞兵临长安,逼得昭宗杀了杜让能。
    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被朝廷逼得无路可退无处可逃。投降又被拒绝,负隅顽抗又抗不住。
    有时候你连禁军的模样都看不清,然后一排火枪盖过章,人就成了筛子。
    有时候躲在城内关上城门,一发发炮弹便自天而降。李茂贞现在活着的唯一工作就是逃命,城池是不管了,去他娘的吧。只带着几百亲随如丧家之犬,亡命逃窜。
    没了主帅,孔杰的大军未至,那些城池便先大开城门,换上龙旗,守城将士早早带人出城归降了。
    亲信,有时候你富贵的时候他们舍命相随。你落魄了,他们便开始心怀异心。
    王建如此,李茂贞也感觉出来了。
    他带着的这些亲随无粮无饷,只能打家劫舍亡命天涯。
    相比于溃兵,他们更像是一群土匪。一路抢一路逃,要命的是李茂贞平日孤傲自大,对那些草原异族不屑一顾。他想逃去河西吐蕃,结果被吐蕃人追着屁股打。他想逃到党项,结果还没到党项就被乱箭射跑了。
    这一日李茂贞躲在一处山坳,他的地盘早已尽归朝廷了。后面禁军又如跗骨之蛆穷追不舍,胯下的战马也没了力气,实在逃不动了。
    怎么办,他的亲随们也逃够了。这样活着生不如死,连个土匪不如。于是休息的时候,亲随们开始离着李茂贞远远的了,而且他们不时三五成群,一堆堆的聚下一起窃窃私语。
    李茂贞只感觉后背发麻,他感觉出这些亲随靠不住了。趁着杀马烤肉的当空,他想溜走。哪儿去也好,大不了去个乡下隐姓埋名,朝廷再有本事也抓不住自己。
    李茂贞站起身拍拍土:“本王要出恭如厕,你们先吃着。”
    就连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李茂贞瞅了瞅四周,佯装漫不经心去解手,然后摸到了他的马匹前。
    马儿拴在一棵树旁,李茂贞刚要解绳索想翻身上马溜之大吉,一抬头便发现不对劲了。
    亲随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将自己围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已经拔出了刀。
    李茂贞吓得退了一步:“你、你们干什么!”
    “岐王,你这是要去哪儿?你不会是想撒个尿解下马绳扔下兄弟们自己逃吧?”
    被说中了心事,李茂贞笑的有些勉强:“那个,本王心情烦闷,想四处转转。”
    “还本王呢,你现在不是什么岐王了。弟兄们听说那蜀王王建被人砍了头送到了成都府,那砍头的得了不少好处,朝廷给了许多赏赐。岐王,小的们跟你占了不少好处,也不想杀你,你只要乖乖的跟我们走,我们把你送到左龙虎军那里,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李茂贞大惊:“你,你们这群小人!你们想造反啊,枉我平日如此待你们,你们这群恩将仇报的小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先帝可是待你不薄,你不也恩将仇报么。命都快没了,还管是什么人,大伙儿一起上啊!”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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