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将起,只是一招断九泉已然呕血而退,这六人绝对是高手。皆出手有致,清风徐徐,散发着一股悠然的清香,这是四方门开始弘扬的暗记,亦是文人墨客所渲染的清华之境。下酆都惊异之下,三刀不中即旋身抢过贾氏怀中的孩子,冷声威胁道:“你们退后。”康成书微微一笑,旋身起剑,飘然的身姿,如长虹贯月,下酆都只觉眼前一片光明,以及贾氏的惊呼声。下酆都只得出刀抗击,呕血重伤之下,飘身翻上屋脊,已然逃遁。断九泉在那六人的合击之下已然重伤,好在自与御留香一起,那番受力卸力的心湖篇已成了两成,否则刚刚这一击自己已毙命当场。重组过后的四方门果然人才济济,到底是一国之基,不可小觑。康成书等同样惊愕,一个人如何能承受的住如此一击?他竟然只是呕血,尚未重伤。
    康成书一击退下酆都,顺势挑剑刺向断九泉。这般招式断九泉见过,冷哼道:“六艺剑法。”话毕,刀起,刀剑相击,两股内力顺着刀剑之端而成相持之态。
    而站在贾氏身旁那人正是康成书东门第六司正司,康成书的武功众人并不是第一次见,无论日常还是正式。这是个潇洒如意,武功深不可测的隐宗儒家学子,其表里如一,众人无不信服。四方门严禁牵连无辜,此行的目的是缉拿云诗诗。六正司知云诗诗武功不简单,亦想试探一番,当即起剑刺向贾氏咽喉。王宽眼见对方不留情,急忙中将贾氏推开,闭目就死。贾氏亦是一脸诧异,王宽虽待外人不好,但跟了王宽十四年,其对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宠爱的,虽然他并非自己所爱之人。眼见六正司剑势未停,王宽丝毫不会武功,非得一剑贯穿不可。贾氏只得旋身将王宽向后一带,堪堪躲过了这一剑。六正司眼见云诗诗出手,暗暗一喜,这下终是确定其身份了。
    王宽眼见自己躲过一死,结结巴巴说不话来,哑声喊道:“阿妤,快走。”贾氏亦是心绪激动,虽知六正司试探之剑,虽知自己并不爱他,但终究同床共枕了十四年,亦见不得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王宽向来是个自高自大之人,又属于胆小怕事那种,能够不顾性命救自己,一是喜爱,二是由心而发,再有下一次他绝对会逃跑。贾氏一击得手便翻出廊外,跃上屋脊,就此逃遁。六正司并未追击,逃出去才好,这府中人多嘴杂,传出去影响不好,外面亦有其他几司在埋伏。
    而这时断九泉再也撑不住了,康成书的内功修为比其为杀人而练就的迅捷之法更上一层楼,更何况御留香通过逆反重元的功法将其内功同化,断九泉此时的武功尚不如鼎盛时的六成,此时更非对手。此时断九泉若是撤手,必将难得生机。但康成书作为一门之主,对其与张少英的干系自是一清二楚,并未下重手,适时撤手,断九泉如释重负,颓然瘫倒在地。康成书立剑回鞘,大步走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盏茶时间,但对王府来说却是晴天霹雳。说是宰相派来的更无人相信,居然敢对员外下手,岂是好人?
    张少英一行人赶来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王府没了主心骨已然乱成一团。御留香眼见断九泉倒地不起,将其扶起调息片刻才缓过劲来,倔强想要站起来,却觉全身酸软无力,五脏六腑似是被人震散了一般。断九泉几人虽未正式拜师,但御留香教起来亦是颇为尽力的。他自诩天下无敌,今日竟然有人将自己教出来的人打成重伤,其脸面上自是不好受。问清了缘由,御留香举起断九泉拔足便奔,意图追上康成书较量一番。
    张少英只感无奈,这个疯子性子一起当真甚麽都干得出来。若是一剑将康成书杀死,那朝廷那边就不会善罢甘休,进而影响他的谋划,只得起身去追。
    郊外山间,贾妤提着王宽疾步而奔。原本她可以抛下他的,但她需要维持,因为王凉需要一个父亲,王凉便是她的一切。下酆都故意将王凉掳走,实际让断九泉少了后顾之忧。是以她一出府外,便乘着大路疾奔。作为江湖人士,远处的山蛮是最好的屏障。但事实并不如她想得那麽简单,四方门的布署很周密,山蛮间四处都有埋伏。贾妤只得折身向北疾奔,她必须活着,王宽也必须活着,也许他不是王凉真正的父亲,但王凉爱他的父亲胜过爱她。她也不介意孩子不向着自己,只需孩子有个安稳真实的家,从而长大成人,但王凉还需要六年,所以她必须要竭力维持这个突来变故的家。
    身后是四方门的追兵,尚有四五人,瞧其步子便知是高手,贾妤不能停留,只有当先逃命。这时王宽倒是苏醒过来,爱妾如此身手,同床十四年他都瞧不出一丝端倪,可见刚刚之人所言非虚。但阿妤性子向来温和,待人和善,王宽无法将其与杀人数百的恶人联系起来。王宽问道:“阿妤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不相信。”贾妤应道:“我习武是家传的,你不在的时候练练而已,自从随了你,你可曾见过我动武?”王宽点头应是,喃喃道:“就知道他们血口喷人,他们也不可能是堂哥派来的。阿妤,我们要逃到那里去?”贾妤道:“逃到他们找不到为至,老爷,你放心,等时候一过,二堂哥会为我们平反的。”王宽想起王旦不由放下心来。
    奔出三余里,贾妤绕过一条大河,终于钻入深山之中,寻得一处山洞躲了进去。王宽这时记挂起王凉来,贾妤只得劝慰,并言待天一亮就去找。王宽终究是个平民百姓,这种打杀之事从未经历过,惊吓之后加上奔波劳累,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贾妤理了理心绪,整理好衣衫,这才站在洞口沉思。正出神之际,一阵熟悉的鸟叫声传来,贾妤当即着音去寻。走不出半里,朦胧月光下,一人头带帷帽峭立,瞧身影,正是水清柔。贾妤唤了声:“二姐。”
    水清柔转过身来,叹道:“放弃吧,四妹。”贾妤听罢,但觉心中一紧,天恨会果然出事了。贾妤忍禁不住的唤道:“不,我不能,不能、、、、、、”水清柔道:“会里不用担心,顶多损失些人和钱罢了,动不了根基。”贾妤道:“那我带着凉儿,老爷归隐好不好?会内的事我不会放下的。”水清柔摇头道:“早就叫你早些诈死,你非不听,会主要你回去认罪。”听得水清柔只是告知自己,并无抓捕之意,贾妤明白她是在给自己退路。杀掉王宽,抛弃凉儿,如此一来她十四年的努力全白费了。不,她不能抛弃凉儿,也不能没有王宽这个爹,如此她宁愿去死,那样王宽依旧会对凉儿好。想罢,贾妤应道:“我随你回去,但我不能那麽做。”水清柔叹道:“我们是好姐妹,我们都很爱你,我已经帮你做了。”贾妤啊得惊叫一声,已然翻身折回,水清柔跃到贾妤身前,劝道:“四方门已经盯上你了,你的梦碎了,江湖之大,唯有天恨会才能保证你们母子,王宽只是个用具。”贾妤哭泣道:“不他是凉儿的亲爹,凉儿不能没有爹。”
    “那凉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灌木后,王宽带着狐疑与愤怒的神色站了起来。贾妤吓了一跳,急忙奔过去,解释道:“老爷,我不是故意的,凉儿那麽敬爱你,你不能怀疑他。”王宽冷冷道:“那你呢?”贾妤跪了下来,应道:“我没有办法,我有我的苦衷的,老爷,我从没骗过你的。”王宽叹道:“我们刚搬来时,黄员外看上你,之后轻薄你,再之后黄府三十六口人命,以及上万贯钱财被劫是你杰作吗?”贾妤摇摇头,应道:“不是的,我不知道。你也知我是青楼出身,是你赎得我。”王宽怒道:“你还在狡辩,不要拿青楼那种背景来骗我,你进青楼的第三日我便赎你出来了,不存在青楼背景。我一直在疑惑,为甚麽当时你会看重我,你说凉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贾妤摇摇头,应道:“除了你我还跟过谁呀!只有你啊!”王宽怒了,他无法接受王凉不是他孩子的事实,哪怕是怀疑都不行,凉儿如此乖巧懂事,明文识字,将来随堂哥入仕自是青云直上,为了这个孩子他倾注太多心血了。如果阿妤真是杀人魔头,那凉儿的一生都毁了。江湖上的生活王宽虽不懂,还是知晓一些,组织事端他是经历过的,在官府与百姓之间,江湖始终是黑白通吃的桥梁。
    王宽走出灌木,指着水清柔怒问道:“那她是谁?我可从没听说过你有一个姐姐,四妹是吗?你还有几个姐姐妹妹?你们究竟是那个组织?”水清柔怒了,跟这种人只有浪费精神,挥掌间便向王宽头顶拍去,贾妤大叫一声不要,翻身而起挡下了水清柔这一掌。王宽瞬间吓得一身冷汗,摊倒在地,眼见贾妤嘴角溢血,他还是很爱阿妤的,当下抓起一把枯叶向水清柔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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