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警告性质,明军威远炮台的甲字号火炮和乙字号火炮开炮时,都没用全装药,也没用铁球炮弹,而是用了一点石块应付一下。
    结果,两门炮发射时威力不足。听在经验丰富的达迦马的耳朵里,这两门炮就是五六磅级别的火炮,和葡萄牙战船上常用的6磅炮差不多,赶不上葡萄牙主力的12磅炮。
    正是基于这样的错误判断,加上明军火炮缩在石头堡垒里,达迦马又没有望远镜细看,所以产生了严重的误判。
    “嘿,没想到这个国家居然有火炮要塞。不过,威力低了点啊……”达迦马自信地调侃道。随后,他下令道:
    “命令维塞乌号和布拉加号靠上去,用船上的火炮教训下明人的小炮堡垒,让对方看看我们的厉害!”
    维塞乌号和布拉加号都是舰队里的主力战舰,排水量都有两百几十吨,卡拉克帆船船型。船上都各自装备了两门12磅炮和6门6磅炮,还有10门三磅炮。除了12磅炮是前装炮外,6磅炮和三磅炮都是后装的佛郎机炮。
    即使是侧舷齐射,每一侧也有3门六磅炮和5门三磅炮,外加两门船首和船尾的12磅炮。
    在大嗓门水手的大吼传音的指挥下,维塞乌号和布拉加号两艘主力战舰不紧不慢地靠上前去,打算用炮弹教明军做人……
    不过在开炮时,葡萄牙人使用的炮弹,却多半为石弹……
    没办法,现在整个欧洲几乎都流行使用石头炮弹,也只有财大气粗的北海国,才大力推广铁球炮弹。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年代欧洲钢铁产量太低了……
    欧洲几十年前才从块炼铁进入炉炼生铁锭的阶段钢铁产量相当低。北海国一个克鲁姆赫恩钢铁厂的产量,竟然就比得上整个葡萄牙了。
    没办法,葡萄牙地理位置在欧洲算偏僻的,矿产资源更是非常贫瘠。正是因为矿产资源匮乏,葡萄牙才被迫大力发展海上贸易的。要是不对外贸易,葡萄牙国内估计连制造武器铠甲的铁都没有。
    所以,在金属资源匮乏的情况下,葡萄牙人的火炮,只能普遍使用石弹了。其实不止葡萄牙,就算是威尼斯这种很有钱的国家,也普遍采用石球炮弹。无他,欧洲地中海沿岸的国家,特别是西南的几个国家,矿产资源都很贫乏,钢铁价格也很昂贵。
    而明朝则不一样,全国钢铁产量高达十几万吨,一斤生铁价格才十几文钱。所以,虎门炮台的炮弹可以全用铁球炮弹,而葡萄牙则因为矿产资源匮乏,只能以石弹为主。这种情况,在欧洲一直持续到亨利八世后期,也就是16世纪中期。直到后来随着钢铁技术的飞速进步,以及造船技术的进步,船只越来越牢固,石弹已经很难破坏船体,才不得不全面升级为铁球炮弹。
    “靠上去,靠上去!让那些明国人常常我们伟大的葡萄牙的火炮的厉害!”两艘战舰的船长站在甲板上大大咧咧地呼喊道,似乎胜券在握。
    眼看葡萄牙人两艘船靠上前来,虎门炮台守备林平安有些疑惑——难道我判断错了,这两艘船是前来交涉的?
    但等到靠近后,发现这两艘船上的水手开始用铜炮瞄准炮台后,林平安才死了心……
    这时,林守备大声下令道:
    “将士们听令,装药上弹,给这帮蛮夷一个深刻的教训!”接着,林守备又掉头大声下令道:
    “哨塔,点狼烟示警!”既然确定来者不善,自然要点狼烟示警,好让附近的明军都意识到危险了。
    随后,火炮前的明军炮手们,纷纷开始撕开油纸袋,将油纸袋里的火药倒入炮口,并用粗头的木棍捅入内里。然后,将木箱里的10斤(12磅)重的铁球炮弹塞入炮口,并捅入炮管底部。而同时,有另外的炮兵从皮包里拿出一根剪裁好的导火索,插入炮管尾部的传火孔……
    此时,傲慢自大的葡萄牙战船,距离炮台只有300多米,也就是佛郎机炮的有效射程。而这个距离,恰好是平射的最佳射程……
    “夷船可真嚣张!”林守备从瞭望孔看到后,撇了撇嘴。
    这时,威远炮台的10门12磅炮全部准备完毕。每门炮的炮长大声汇报道:
    “报,甲字号炮装填完毕,请大人示下!”
    “报,乙字号炮装填完毕,请大人示下!”
    “报,丙字号炮装填完毕,请大人示下!”
    “报,丁字号炮装填完毕,请大人示下!”
    ……
    伴随着一连串的炮长汇报,10门12磅炮全部完成了装填。
    林平安朝威远炮台千户张克点了点头,张克立即大吼道:
    “所有炮位,一齐点火!”
    “是,甲字号炮点火!”
    “是,乙字号炮点火!”
    ……
    一连串的大喊后,10名负责点火的炮手,手持绑着火绳的木棍,将燃烧的火绳伸向了导火索……
    一阵“嗤嗤”的燃烧声过后,10门12磅炮在很短的时间内,纷纷发出了“轰——轰——轰——轰……”的爆炸声。
    随后,10个10斤的铁球,呼啸着从10门火炮中飞出,恶狠狠地砸向几百米外的两艘葡萄牙战船……
    “不好,我误判了!”看到岸上明军堡垒喷出的10道火光,声响还没传来,站在几公里外艉楼上观战的达迦马就脸色大变。
    但让他脸色更加精彩的还在后面——随着声音随后的传到,达迦马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明军堡垒中的火炮口径比他想象得都要大,可能都有葡萄牙战船船首的主炮的威力……
    “明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火炮?”达迦马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和他从马六甲那边打探到的消息不符啊……
    根据葡萄牙人收买的马六甲的明朝走私商的说法,明朝原本并无大炮,几年前,北海国国主马林才献上几十门佛郎机炮,不过发射两三磅的小炮弹。就算明人装备火炮,也不该是12磅炮那样的大口径炮,而应该是最普通的两三磅炮才对……
    “莫非,那些明国走私商欺骗了我?”达迦马开始怀疑了。
    但眼下的情况发生剧变,已容不得他多想了。因为,维塞乌号和布拉加号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在明军火炮开火时,两艘战船上的各2门12磅主炮、3门6磅炮和5门3磅炮,也纷纷开火。
    然而,因为马林设计的封闭式炮台只留了很小的射击孔,使得炮台的安全性很高。葡萄牙战船因为后坐力又左右摇晃。结果就是,两艘葡萄牙战舰上各10门葡萄牙舰炮打出的20发石弹,不是砸在了炮台厚厚的石墙上,就是干脆没击中炮台。
    反之,明军炮台的大炮,因为后坐力都被石台吸收了,射击瞄准都很稳。虽然10发铁球炮弹最终只有4发击中目标,却给葡萄牙战船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维塞乌号的艉楼被12磅的铁球砸开一个大洞,里面一名水手被铁球砸中胸腔,横死当场。这还算幸运的,更加靠近威远炮台,位置比较正的布拉加号才叫惨——其中一发12磅铁球砸断了布拉加号的前桅杆,导致布拉加号前桅杆当场被砸断。而另外两发炮弹更致命——它们砸中了布拉加号的侧舷,在布拉加号的侧舷上开了两个洞……
    “不好,侧舷漏水啦!”布拉加号上的水手惊恐地喊道。
    “快,堵住缺口!堵住缺口!”布拉加号船长若昂大喊道。
    但还没等布拉加号上的水手们堵好那两个漏洞,没过几分钟,第二轮炮击又来了。布拉加号又中了3发铁球炮弹,被打出了更多伤口。
    若昂船长无奈了,只好大喊道:
    “升帆,离开这个位置!”刚才,为了便于瞄准射击,布拉加号的水手们特地收起了船帆,好让战船停下。可现在,眼看着停下来就是等着被打沉,若昂船长只好下令升帆,赶紧把船开走才是正理……
    同时,维塞乌号的船长佩雷拉也同样下令船只升帆机动,避免和威远炮台硬撼。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明国炮台的火力比他们更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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