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老先生、嘉宾都出现了刹那的恍惚。
    随即发出轻声的赞叹。
    洁净的玉面有红光萦绕,却宁静如混沌除开,若桃花源里落英缤纷,香飘眼眸。
    如被夕阳吻过。
    古人给这样的玉取了一个极诗情画意的名字,唤做玉面丹心。
    如一位肤质如雪的美女,穿上鲜艳如血的汉服,拎一壶美酒仰头痛饮。
    惊鸿一瞥,却能珍藏一生,玉中至美莫过如此。
    “喜欢呀?”
    商雅见秦淮倾身,眼神热切。
    “特别喜欢。心潮澎湃。”
    秦淮点头,对他来说,邂逅极品美玉的舒爽与畅快,应是世间极乐。
    ……
    “介绍一下,你是怎么寻到这块美玉的。”
    陆斟大师催促道。
    一块美玉在被寻到的途中,都会发生一个略带传奇的故事。
    如中华最著名的那块传国玉玺。
    闻言,须景润了润喉:
    “此玉是和·阗一位七旬的捞玉匠在凌晨七点找到的。
    那晚,他在山里的河滩上找玉,找了一宿,昏昏欲睡得实在撑不住了,就脱下衣服垫在河滩上睡觉,结果有一块石头硌得他不能安睡,恼怒的他把这块石头挖出来,手电筒一照,顿时惊呆了……连忙拿到河里洗干净,一块美玉,降临世间。”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寻玉本来就是一件饱含艰辛、但异常有趣的事情。
    若无缘分,不会相见。
    这是寻玉翁口口相传的俗话。
    若无缘,哪怕你在河滩上寻找半年,也找不到一块好玉。
    但若有缘,那极品的玉料,会想着方法钻出来。
    ——就像游戏里的抽奖,欧皇的寻玉体验是非酋再长十个脑袋都想象不到的。
    当然,现在游客还是别想去找缘分了,河滩已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耗费几十个铁铲都未必能找到一块中等料。
    “我也是托关系,千回百转终于见到那位捞玉翁,那位捞玉翁平明七点用羊血占卜,才决定卖给我。
    此玉重一千零八克,乃是上等的和·田美玉,其上的玉皮如烈焰燃烧,虽然分布不均匀,但给人一种燃烧的澎湃气势……”
    须景说话抑扬顿挫,给人一种享受。
    众人皆是一边欣赏美玉,一边认真倾听。
    能在有生之年一睹如此美玉,真是幸事。
    秦淮已经看得‘小鹿乱撞’了。
    这块极品美玉,宛如一个鲜艳娇嫩的出浴美女含羞带怯的站在秦淮面前……
    “不过我找到这块美玉,却没能找到能让她更美的玉雕师。
    这是一个遗憾。
    不过,裴弟既然能献出风雪夜归人这样神思巧匠的作品,那么一定认识那位顶尖玉雕师了,让那位大师来雕刻这块美玉,才是生逢正主。”
    美玉在老先生们这一桌展示结束一遍,最后放在厅中间的书桌上。
    须景站在书桌旁,须裴也在。
    “所以现在,老爷子们就猜一猜,这枚风雪夜归人,到底出哪位能工巧匠之手?”
    须裴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北方第一玉匠南晖的作品?”
    闻言,须裴摇了摇头。
    “苏杭派扛鼎人苏倧?”
    “也不是。”
    须裴继续摇头,见一群老爷子脸上的好奇之色浓郁了几分,吊人胃口的兴致更加高涨。
    “还猜什么猜,直接说!”
    杜瑞麟老先生眼睛一瞪,耿直的说道,他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瞎鼓捣了。
    “我看别猜了,急着呢,到底是谁。”
    另一位老先生也催促道。
    “等等,我好像猜到了是谁。”
    陆斟突然站起来。
    “先让我看看风雪夜归人这枚玉雕。”
    陆斟提出了一个要求,须裴将风雪夜归人小心翼翼的递到陆斟手里,陆斟摸了摸,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到这里,他就知道这位深藏不露的玉雕师是谁了。
    “大家请看,这枚玉雕运用的是平面减地法。”
    “所谓平面减地法,就是通过一系列我也看不懂的操作,达到我也说不明白的效果。”
    陆斟说得老脸通红,颇有羞愧之色。
    这个技法真的太难理解了,他自诩在玉雕上的天赋出众,可遇上秦淮所运用的玉雕技术,也是一脸茫然。
    “你们认真摸一摸,其实这块玉佩上的一切线条,都在一个平面,只是这些线条的神奇组合,让我们产生了错觉。”
    “哎!刚才竟然都没注意!”
    老先生们传递玉佩,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惊诧得不行。
    竟然真的全是平面线条,而且有些线条之间的间隔只有0.2㎜,已然达到了手工的极限!
    直到此刻,林迢和另三位玉雕大师也幡然醒悟。
    “我们也知道这枚雕刻这枚玉佩的大师是谁了。”
    三位玉雕师异口同声的说道。
    “到底是谁?”
    几位老先生被吊足了胃口。
    “到底是谁啊?神神秘秘的。”
    须景也有些着急了,连带着后面的须寅清、林栎、后面的宾客也一并干着急。
    四位玉雕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看了看秦淮,才一并开口:
    “那位玉雕大师,就是秦核舟。”
    “什么?”
    一时间,秦淮身上投来无数疑惑的目光。
    “秦老弟不是核雕宗师嘛,怎么会雕玉呢。”
    阎老先生第一个笑了起来。
    他不信。
    秦淮明明是玩核雕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能在核雕上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建树就已经殊为不易。
    再去玩玉雕?
    还玩出林老弟和陆老弟都自愧不如的境界?
    不信。
    其余老先生也面露浓浓的狐疑。
    完全不信。
    中华的每一项技艺,都注定要花一生的时间来打磨雕琢,才可能达到顶尖。
    如阎老先生,浸淫核雕一生。
    如陆老先生,八岁开始品鉴玉雕图录,十三岁开始练习玉雕,几十年如一日。
    再如杜瑞麟老先生,也是耗尽一生。
    没有哪一门技艺,是可以走捷径的。
    而且,玉雕与核雕几乎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会不会是搞错了?”
    有人弱弱的问道。
    面对这么多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质疑,连须裴都懵了。
    这枚玉雕,真是秦淮亲手雕的?
    仔细分析一下,完全不可能吧?从核雕到玉雕,跨越的幅度真的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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