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什么多?
    一般人大抵会说是内侍多,宫女多。
    内侍是服侍贵人的,宫女同样如此。
    大宋帝王得要脸面啊!所以一般不会上宫女。
    可赵祯的老爹真宗就不要脸,幸了赵祯的生母。
    那会儿李宸妃还只是个宫女,服侍刘娥。被真宗给那个啥了之后就生了赵祯,后面的事儿就一言难尽了。
    这事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忌讳,一般人不会提及。
    一来是为尊者讳,为真宗的脸面着想;二来这里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说出来就是翻旧案。
    所以宫中的宫女再多,谨慎的帝王都不会去碰。
    可沈安就说宫中的宫女多,这话一听就不对劲。
    赵仲鍼觉得这厮话里有话,这是说我爹进宫会到处播种吗?
    赵宗实就高滔滔一个女人,两人伉俪情深,堪称是夫妻楷模。
    沈安有些尴尬,说道:“口误了。”
    他不说口误还好,一说就是欲盖弥彰。
    赵仲鍼干咳一声道:“咱们出去吧。”
    两人出了这边,去了隔壁。
    “习惯了哈!”
    沈安当时也是一时发蒙,此刻想来和鬼迷心窍差不多。
    赵仲鍼很惆怅的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石头记呢?”
    ……
    “石头记呢?”
    萧观音坐在榻上,这是在帐篷内,她的地盘。
    她不喜欢到处跑的生活,更不喜欢那些男人疯狂的追逐着猎物的场景。
    可那是耶律洪基,她的丈夫,大辽的皇帝。
    她把手中的几张纸放在案几上,慵懒的道:“那个盐菜扣肉究竟是谁?这名字听着就是菜。”
    边上有侍女说道:“娘娘,没听说有这道菜呢!”
    萧观音的眼睛不大,但在白嫩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妩媚。
    她的腮边有些红晕,嘴唇圆润,却不大。
    她慵懒的道:“这名就是菜,我确定。”
    外面一声鸟鸣传来,萧观音的眉动了一下,说道:“去问问这手稿是谁送来的。”
    “是。”
    有侍女去了,稍后回来说道:“娘娘,是一个商人送来的。他在宋人那边行商,在汴梁得了这个,想着娘娘您喜欢,就送了来。”
    “见过娘娘。”
    外面站着的就是那个商人。
    萧观音拈起那份手稿,说道:“石头记,借着一块石头来敷衍故事。那荣国府乃是钟鸣鼎食之家,更是开国功臣。这样的人家到了后代就显出了颓势来。那贾宝玉天资聪颖,可惜身处荣国府里……”
    她伸手拈起茶杯轻啜一口,叹道:“那薛宝钗更是女中豪杰。父亲早亡,兄长无能,母亲懦弱,她若是不去争斗,薛家危矣……”
    “那位盐菜扣肉的文笔老辣,聊聊几笔就让人不禁沉浸于其中。人物栩栩如生不说,对朝堂和乡野也有涉及,这便是家国天下……”
    她起身,边上有侍女来扶。
    “那位盐菜扣肉好生了得,若是能当面请教就好了,走,去找陛下。”
    ……
    耶律洪基今日难得没出去打猎。
    大帐很大,大的可以开朝会。
    帐内没臣子,就耶律洪基和几个内侍。
    “陛下,密谍送来了消息。”
    耶律洪基正在看书,巧了,竟然是在看石头记。
    他微微点头,然后说道:“那荣国府也是长幼不分,贾政说是刻板方正,可却鸠占鹊巢,这样的人……好不要脸。那贾宝玉不过是次子的儿子,竟然全府奉为瑰宝……那贾宝玉是何瑰宝?就喜欢和女人厮混……宋人中就多这等人,怪不得柔弱不堪。”
    “还有那个贾琏,全然无用。自家是老大,却让老二抢去了府中的权利,废物!”
    他的眼中多了冷色,显然是联想到了些什么。
    这时一个男子被带了进来。
    耶律洪基抬头,眼神冰冷的问道:“何事?”
    男子低着头道:“陛下,南京道的消息……”
    耶律洪基冷哼道:“宋人可求饶了?”
    男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说道:“陛下,没有……南京道……失败了。”
    耶律洪基的眉间多了冷色,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是自己说还是朕来问。”
    男子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急忙说道:“南京道派出五百余精锐去雄州一带打草谷,开始宋人束手无策,后来宋皇就派了那个沈安和邙山军来……”
    “邙山军?”
    耶律洪基早就忘记了这支小的可怜的军队。
    身边有人提醒道:“陛下,就是沈卞操练的乡兵,后来剩下一百余人去了汴梁,寻到了沈安,被编为邙山军。上次就是他们在南京道捣乱,还跑了。”
    耶律洪基点点头,“朕记起来了,让人去雄州也是以牙还牙,南京道的官员们还算是不错。”
    男子吸吸鼻子,“陛下,那天夜里有人来报,说是邙山军出城,于是咱们的人就去截杀……”
    “后来呢?”
    耶律洪基捂着额头道:“后来如何了?”
    他的声音很柔和,可男子却颤抖的像筛糠般的。
    “陛下……全灭了……”
    耶律洪基微笑着问道:“谁灭了?”
    男子艰难的道:“咱们的人……”
    “陛下饶命……”
    男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五百余人……一百余人,全灭了,这很有趣。”
    耶律洪基放下手中的石头记稿子,含笑道:“这不可能,哪怕是狄青再世也不能,他也会败。为何?”
    男子抬头,额头上已经肿起一块,看着恍如鬼魅,“陛下,那一夜……没人知晓那一夜发生了些什么,后来天明消息才传出去,那沈安还令人筑京观,五百余人,一个不少……”
    “这是为何?”
    耶律洪基皱眉道:“难道是有伏兵?是了,若非有伏兵,别说是沈安和邙山军,就算是赵祯的亲从官来了也只有全军覆没的命。”
    男子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后来呢?”
    耶律洪基起身,背身而立。
    男子的额头处高高肿起,很痛,可却不敢触摸一下,他说道:“陛下,后来南京道的官员们就派出了密谍去刺杀沈安……”
    “嗯?这个倒也不错,朕记得南京道有些厉害的密谍,那沈安死了也好。他是赵祯的近臣,他的死……听闻赵祯收了皇子,朕没有贺礼如何能行?这便是朕送给他的贺礼。”
    他回身道:“那石头记是从沈安丈人家传出来的,他那娇妻想来文采非凡,可惜却做了寡妇。”
    他叹道:“石头记才出了这些,可朕却爱不释手。在那书里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血肉,那就是朕的写照……那女人是大才。”
    帐篷外的萧观音听到这里就捂胸道:“竟然是沈安的妻子写的吗?那女子好生的灵动,真想和她好生说几日话……”
    “陛下……”
    里面的男子抬头道:“南京道派出了最为出色的密谍,有人接应……在夜间潜入沈安的驻地……”
    耶律洪基的眸色冰冷,在他世界里,但凡是对手,最好就是死人。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叹,就微微皱眉,却没说话。
    皇后太过多愁善感,想必是觉得那位能写出‘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沈待诏不该死。
    帐外,萧观音轻蹙眉头,低声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你这般豪迈,却也真的去了。”
    “陛下,密谍刺杀被发现,沈安无恙。那些密谍……在逃出来时被倒塌的围墙给压住了,仅有一人回来。”
    啥?
    沈安竟然无恙?
    耶律洪基的面色微红,冷冷的道:“来人!”
    外面进来两个侍卫。
    男子惶然喊道:“陛下,不是我等的错,也不是南京道的错……是有人……有人告密。”
    耶律洪基冷喝道:“谁?”
    男子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耶律洪基冷笑道:“都是朕的人,说!”
    他知道此事怕是涉及到了大辽的权贵官员,所以就越发的怒了。
    可他的面上却依旧是冷冷的。
    男子知道这是自己保命的唯一机会,就低声道:“陛下,是皇太叔……”
    耶律洪基的眼中迸发了些利芒,冷笑道:“可确凿?”
    男子说道:“那密谍当时被埋在废墟里,听到沈安和雄州官员,以及宋人的密谍头领姚春来在说话,提及邙山军出城时,有皇太叔的人带路,直接找到了咱们的人……密谍行刺也被皇太叔的人提前告知了宋人,这才功败垂成……”
    “是他?”
    耶律洪基的面色微变,随即淡淡的道:“诬陷皇叔,此人当死!”
    男子没想到耶律洪基会这样,他举手喊道:“陛下,臣句句是实,皇太叔……”
    两个侍卫扑过来,先是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就往外拖。
    耶律洪基冷冷的道:“踩死!”
    “是,陛下!”
    男子被堵住嘴拖了出来,萧观音漠然看着,微微垂眸道:“世间总是纷争多,奈何。”
    男子被绑着弄进了袋子里,随后一队骑兵在前方来回奔驰。
    开始那布袋还剧烈的挣扎着,到了后来就渐渐平息……
    萧观音不想看这个,就准备回去。
    “怕了?”
    不知何时耶律洪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
    萧观音低声道:“有些不自在。”
    耶律洪基微微摇头,觉得萧家出这么一个才女也算是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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