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第四天,一天的战斗结束了,乾军潮水般的退去,连同攻城器械全部带走。
    守军兵士们一个个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转身背靠女墙坐了下去,一个个神情萎靡、精疲力尽,也不去管下面是否有血渍和尸体。
    黄幢将擦了擦带血的宝剑,收剑入鞘走到陈宪身边,见他还在盯着远去的协从军兵士们的背影看着,问道:“将军,乾军走远了,您还在看什么呢?”
    陈宪问:“老黄,你不觉得今天他们的进攻很奇怪吗?”
    “奇怪?怎么奇怪了?”黄幢将疑惑不解,“前几天他们不也这么打的吗?”
    陈宪摇头:“不,今天他们的进攻看上去有些保存实力的样子,他们有那种大威力火油弹却不用,只是砸了几拨石弹;他们的井栏明明可以推到城墙边上发动猛攻,却偏偏还和前几天一样只在护城河的位置就停下来了,还有他们今天的投送兵力似乎不及前几天多,次数也不及!”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敌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或许他们前几天打得太狠了,那些降兵俘虏们撑不住,所以想要缓一缓?”
    陈宪扭头看向黄幢将:“他们还担心那些降兵俘虏们撑不住?乾军会顾忌这些降兵俘虏们的死活吗?这个理由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将军说乾军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黄幢将问道。
    陈宪眯起了眼睛,“事出反常必有妖,乾军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用意,只是我一时间想不出来!对了,这几天其他三个城门外是否有什么异常?”
    黄幢将摇头:“没有,南门外还是一个乾军都没有,其他两个城门外的乾军每天都只是在进行佯攻,没什么威胁!”
    陈宪伸手揉了揉眉心,“我心里总觉得不安呐!”
    夜半时分,无论是城外的乾军还是城内的守军都在熟睡这种,天空中突然起风了,这风刚开始并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力越来越大,风速也越来越快。
    强大的风力把乾军营地内很多没有扎牢固的营帐都吹翻掀起来了,特别是协从军营地的营帐都是随便扎的,也没有用什么加固措施,强大风力瞬间就把一座座扎得并不牢固的营帐连根拔起,正在熟睡的很多协从军兵将突然就感觉凉飕飕的,睁眼一看,头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军官们惊醒了,跑出营帐一看,大风吹得营帐和兵士们的衣物到处飞舞,看着架势,恐有下雨的征兆。
    将校军官们的应对很快很及时,一阵号角声响过之后,所有的协从军兵将们都醒来了并迅速集合。
    苏戟赶到时,胁从军兵将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所有人都站在空地上被大风肆虐。
    “废话不多说了,看这样子天有下雨的征兆,本将命令,所有人立即对营帐、马厩、牲口棚进行加固,已经被大风刮走的营帐都给我找回来重新扎牢固,快行动起来,快快快!”
    随着苏戟的命令下达,所有协从军兵将们都紧张行动起来,营地内喧嚣起来,忙碌一片。
    许多灯火都被大风吹灭,为了方便行动,兵士们又不得不点燃火堆,但很快天空就下雨了,还越下越大。
    被大风刮走的营帐只有少数在大雨下下来之前扎牢固了,其他大部分虽然已经找回了营帐,却来不及扎牢固,兵将们眨眼之间就被大雨淋透,但也只能冒雨重新扎营帐,等待把营帐扎牢固,这些兵士们早就成了落汤鸡,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赵俊生在起风时醒来了,但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安抚兵士们、下令让兵将们重新扎牢营帐的事情自然有各部将校去做,等到大雨下来之后,他才派人询问情况。
    不久,杨烈、李宝、苏戟、聂飞虎等人冒着大雨过来向赵俊生禀报营中应对大风大雨的情况。
    “陛下,骑兵营地的营帐都扎得比较牢固,没有被大风吹走的,马厩和牲口棚也是安然无恙,所有牲口都还在,将士们也都睡得很好!”
    在杨烈报告之后,李宝和聂飞虎等先后报告乾军步兵和龙卫军营地的情况都很好,一切正常,外面大风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将士们,反而因为起风下雨了,将士们睡得更踏实了。
    苏戟报告说:“陛下,协从军营地的营帐被吹走了几百帐落,在大雨下来之前有大部分还没有重新扎牢固,将士们只能冒着大雨继续扎营,很多人被淋透,这些都是臣的疏忽,臣向陛下请罪!”
    赵俊生听完后脸色严肃的说:“协从军的战斗素质暂时提升不起来很正常,毕竟整编的时间太短,但军容、作风、军纪这些却是可以通过严厉手段整改的,可以在短时间让他们的面貌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在这一点上你忽视了,做得不好,朕今天要当着所有公卿大臣和将校们的面斥责你,你不能因为他们是协从军就放任不管,他们现在也是我乾国的军队,即便因为他们投降被整编的时间尚短,也不能在这些方面区别对待,明白吗?”
    苏戟低头抱拳道:“陛下斥责得对,臣虚心接受,日后不会再犯此类错误!”
    “这就好!”
    赵俊生目光又玩大臣们将校们当中一扫,“对了,粮草物资库房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受到损失?”
    军需官郦嵩走出禀报:“陛下,粮草物资库房和羊圈牛棚都一切正常,风雨是大了一些,但库房和牲口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赵俊生点点头:“这就好!现在是夏季,这大雨下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说不定最多只下一个时辰就会停,并不会影响明天的攻城。苏戟,你那边明天能不能准时攻城?”
    “回陛下,臣这边没问题!”
    “好,都回去休息吧!”
    赵俊生和所有的公卿大臣武将们都错了,都错误估计了这一场雨下的时间,它从深夜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都还没有停。
    因为下雨,营地里的地面已经无法让乾军骑兵和步兵们展开正常的操练,但早操的集合号角声却是正常响起,将士们只能冒雨紧急集合。
    各部领兵将校并没有安排操练任务,只是简单进行了一些训诫和下雨期间的安排,然后就宣布解散了,被淋了一个通透的乾军兵将们于是纷纷跑回了营帐换下湿漉漉的衣裳,换上干净衣裳。
    而昨夜被赵俊生训斥了一顿的苏戟也拿出对待乾军兵将的严厉态度一样对待协从军,照样下令吹紧急集结号让他们集结,在大雨中对他们进行严厉和训斥,宣布了军纪、军规,严格要求军容和作风。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因为下雨,今天的攻城计划只能暂时搁置,解散之后所有人回营换上干净衣裳,然后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回营待命,没有命令不许出来,解散!”
    兵将们一哄而散。
    乾军的很多规矩都是赵俊生最初定下来的,就连行军扎营时的营地位置选择、规模大小和各种设施都有详细的规定,该有的设施一样不能少,这其中也包括排水沟。
    若没有排水沟,按照这次的降雨量,营地内早已经是一片汪洋了,尽管雨水都从排水沟排走了,但营地里早已经是一片烂泥,而且大雨还在下,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乾军将士们什么都干不成,只能窝在营地里睡大觉,而这正是兵士们期待的,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肯定要睡足睡饱。
    吃过早饭之后,兵士们都躺在营帐里蒙头呼呼大睡,呼噜声一波接一波,只看哪个营帐内的呼噜声最响。
    “准备一下,去巡营!”赵俊生对站在一侧的李宝吩咐道。
    “诺!”
    康义德拿过来一顶油纸雨伞,赵俊生摆手:“这么大的雨水你拿这个顶什么用?去拿一件油布雨衣过来!”
    “诺!”
    赵俊生穿着一件油布雨衣与李宝等人一同巡视营地,营地里除了岗哨和巡逻队之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巡视了骑兵营地,赵俊生发现有些营帐所有人都在睡觉,有些营帐的兵士在闲话,有些营帐的兵士在进行有些有益的活动,赵俊生也不去管他们,难得将士们有自己的自由时间。
    赵俊生一边走一边问:“对了,营地外的警戒哨和游骑哨还在吧?”
    杨烈回到道:“陛下放心,无论什么天气,营地外的警戒哨和游骑哨都是不能撤的,这关系到全军将士们的安危,臣还不至于这么不知道轻重!”
    “这就好,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不能得意忘形,有些规矩看似呆板和不近人情,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它就能挽救所有的性命,就好比现在,倘若城内守军突然冒雨出城袭击我军营地,而我们在外围的警戒哨和游骑哨却因为大风大雨躲了起来,没有正常行使自己的职责,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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