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赵俊生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说:“臣派人查了一下王司正的行程,沿途探子传来消息说王司正在天水郡失踪了,连同跟着他一起前往西域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赵俊生闻言眼神杀机一闪:“王坦之果然出了问题!”
    贾越只感觉周身一寒,心中忐忑不安。
    赵俊生冷声道:“传朕旨意,王坦之一行人等欺君罔上,革除一切官职,候官司上下全力缉拿,这些人若负隅顽抗,格杀勿论!封贾越为候官司代司正,朕给你一个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贾越立即下拜:“臣遵旨!”
    “平身吧!你要尽快控制局面,特别是要控制好分散在各地的细作暗探,防止王坦之利用自己熟悉候官司运作方式和细作暗探的联络方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臣明白,臣回去之后立即就向全司上下宣布陛下的旨意,再发布通缉王坦之的海捕官文,并与刑部协调,请他们协助通缉,尽快重新制定细作暗探之间的联络方式并颁布施行!”
    赵俊生点点头:“好,去吧!”
    “臣告退!”
    赵俊生裹着皮裘在回廊上慢慢走着,思索着王坦之的事情,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王坦之肯定是有问题的,要不然他不会在天水境内失踪。
    让赵俊生想不明白的是王坦之为何要这么做?此人暗中投靠了靖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靖王府。
    靖王赵挺十几岁,思想成熟、城府深。
    大堂上,赵挺坐在王位上拿着琉璃杯喝着红酒,堂下两侧坐着几个门客,其中一人就是南朝驸马褚渊。
    褚渊比赵挺大几岁,两人却是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语言,很谈得来。
    赵挺放下琉璃杯对褚渊说:“褚兄,这几天本王一直没有派人找褚兄实在是本王心里有愧,向父皇举荐褚兄的事情黄了,本王答应过褚兄的事情也食言······”
    褚渊连忙起身行礼:“殿下不必介怀,殿下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在下心知殿下是有大志向的人,只要殿下看得起在下,其实做不做官对于褚某来说没什么不同,一样可以为殿下效力!”
    赵挺听了这话更觉得对不起褚渊,说道:“能得褚兄相助,本王何其幸哉?褚兄放心,你才来长安不久,父皇和朝中公卿大臣们对褚兄还不了解也很正常,待时日长一些,本王一定会再找机会向父皇举荐的!”
    褚渊想了想说道:“殿下,陛下没有采纳殿下的举荐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下是南朝驸马,而且才来长安没多久,陛下和满朝公卿大臣不信任在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倘若在下走用另外一种办法走上仕途,想必陛下和满朝公卿应该没什么理由反对吧,只是此事还要请殿下帮忙才好!”
    赵挺忙问:“不知是何办法?”
    “在下听闻大乾的科举昌盛,若在下走科举途经,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赵挺听完愣了一下,双手合击:“哈,此策甚妙!以褚兄的才学,考科举中进士岂不是易如反掌?这科举是父皇钦定的国策,褚兄若中进士,其他人想必再也不能反对给褚兄一个官做吧?哈哈哈······”
    褚渊却又道:“殿下,在下听说参加科举需要大乾户籍······”
    “嗨,本王当何事呢,原来是户籍的事情,这事好办,改天本王派人给万年县衙打个招呼,本王亲自作保,想必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此,在下多谢殿下,敬殿下一盏!”
    这时一个侍卫走进来在赵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赵挺脸色一变,点了点头,对几个在他手下效力的门客点头:“几位先生稍待片刻,本王去去就来!”
    门客们纷纷起身行礼:“殿下不急,我等恭候殿下!”
    在侍卫的引路下,赵挺来到了内堂,只见一个穿着普通人服饰的中年人正背对着大门。
    这人听见脚步声立即转身,见是赵挺,躬身行礼道:“王坦之见过殿下!”
    赵挺疑惑道:“你不是被派往西域公干了吗?”
    王坦之叹道:“殿下真以为陛下派王某去西域公干是他真实的目的?”
    “你这是何意?说清楚一点!”
    “去西域建立候官司分部根本用不着王某这个候官司司正亲自前往,随便派一个主事就足够了,当时王某就觉得奇怪,但圣命难违,王某只能从命!”
    “但王某在出发之前越想越不对劲,于是留下心腹在候官司暗中盯着,若是有事发生,让他迅速传讯给我知晓,岂知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才走到天水附近就听说司丞贾越调查陛下让王某曾经调查过的卷宗,而且还拿出了陛下的御赐金牌,很明显陛下已经不信任在王某了!”
    赵挺皱起了眉头:“父皇才从江夏城回来不久,不应该对你产生怀疑才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他的怀疑?”
    王坦之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陛下的耳目遍布天下,就算是候官司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陛下直接安插的眼线,王某的某些行为很可能引起陛下的怀疑!”
    “还有一事,王某离开之后,陛下派贾越重新查了一遍相关卷宗,王某在离开之前曾经对殿下的卷宗做了一些手脚,因为上面有王某与陛下接触的记载,如果贾越查了殿下的卷宗,只怕会发现问题,王某很可能会引贾越的怀疑,如果贾越把此事禀报给陛下,陛下对王某的疑心会更大!”
    赵挺有些气急:“你这事做得太鲁莽了,就算你做了手脚,别人就发现不了吗?你还不如把所有的卷宗全部烧毁岂不更好?”
    王坦之道:“王某也是没有办法啊,心里总是有着一丝侥幸心理,毕竟天字号档案馆只有我能进去,若是有没有陛下的旨意,其他人是不能去调阅卷宗的!还有殿下说不如把所有卷宗全部烧了,您说得倒是轻松,那天字号档案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和进入的,烧了档案卷,殿下就以为王某能安然无恙吗?就算是另外的人干的,我这个司正也同样会被追究责任,候官司事关朝廷安危,非同小可,陛下岂会轻易把事情揭过去?”
    赵挺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你此次去而复返是······”
    王坦之道:“候官司的事情外人难以窥探一二,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候官司内部的情形如何,我在候官司内还有一些亲信和心腹,找他们打听一下详细情形应该是很容易的,如果我无法在候官司立足,也希望能够暗中笼络一部分人继续为殿下效力,以后候官司有任何动作,或者陛下有什么特殊的旨意,我都能及时收到消息,可以为殿下的决策提供参考!”
    赵挺思索一二,答应:“好,你先暂时在本王府上住下来!来人,去准备一间上房!”
    “诺!”
    入夜,长安城内家家户户就开始放起了爆竹,今夜是除夕,是一年最后的一天,也是整个春节假期最为热闹的时期之一。
    大乾朝廷所有衙门都已经休沐了,出了当值的官吏,所有人都回家过年,候官司也许是最迟放假的衙门。
    候官司并州部主事崔仁一脸疲倦的推开家门,转身关上大门,隔壁邻居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过年了!”崔仁喃喃自语,摇了摇头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过庭院走向前堂。
    候官司的福利很好,作为并州部主事,这是衙门里分给他的宅院。
    进了房屋,崔仁反手把门关了,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扒下套筒吹了吹,火折子传出微弱的光亮,他接着微弱的光亮走到桌边点亮了油灯。
    墙边有一个火盆,他在先提起竹篓往火盆里倒了一些木炭,然后又在木炭上倒上了一些灯油,用草纸点燃后引燃了灯油。
    随着火盆的木炭开始燃烧,屋里变得暖和起来,也变得更光亮。
    肚子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咕噜咕噜直叫唤,崔仁起身准备去厨房做一顿好吃的,再喝几两好酒,让自己过一个好年,不管发生什么事,这日子总是要过的。
    这时崔仁突然停止了动作,一个身影端坐在桌边凳子上,他缓缓转过头,却发现坐在凳子上的人竟然是王坦之。
    崔仁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司、司正······你怎么······”
    王坦之笑道:“是不是感觉很意外本官已经前往西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家里?”
    崔仁见王坦之竟然还笑得出来,他脑子里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心里也是矛盾之极,就在今天早上,候官司司丞贾越召集所有主事以上官员宣布了皇帝的旨意,因王坦之欺君罔上,革除其及随行人员一切官职,由贾越代理司正职务,候官司上下全力缉拿王坦之一行人,若遭遇顽抗,一律格杀,死活不论。
    为了尽快找到王坦之及随行人员的下落,贾越甚至动用了颁布了重大悬赏,发现王坦之一行人踪迹并报告的,重赏一百贯(相当于十万块);捕获王坦之者,重赏三百贯,带队官员官升一级。
    此时若是先想办法稳住王坦之,然后再找借口溜出去报信,一百贯就入袋了!想办法把王坦之灌醉或迷倒,再捆起来,四百贯外加官升一级,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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