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行辕。
    古弼心里正有些忐忑,下令让赵俊生的人马驻守大娥山至南天堡一线是他首先提出来的。柔然人撤走之后,他立即向皇帝上书禀报了此次柔然大军侵入塞内的过程,接下来就是等待朝廷的决定。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古弼却对赵俊生的人马颇为忌惮,尽管他此前曾经当众杀了安原的主薄为辎重营闹事之事做了定性,可他心里却是无法释怀的。
    在新的金陵大营元帅到任之前,他必须确保金陵大营的安全,为此他不惜食言而肥不让赵俊生和辎重营返回金陵大营,为了看住赵俊生和他的辎重营人马,他还与皮豹子商议,任命花木兰为防御使,还让她手下三百镇戍军残兵整编为督战队。
    至于让花木兰和赵俊生他们自筹粮草辎重其实是古弼的无奈之举,作为金陵大营的后勤转运基地善无县已经被柔然人攻破洗劫一空,金陵大营方圆上百里范围内也是满目疮痍,就算是金陵大营驻军的辎重也没有着落,就更别说给花木兰和赵俊生的人马送辎重了。
    “怎样?花木兰走了吗?”古弼看见自己的亲兵队长进来就问道。
    亲兵队长抱拳:“回监军,花木兰之前走了,可她现在又和皮将军一起来了,此刻二人正在行辕外等着求见监军!”
    “这个花木兰,他不是一直是个很耿直的一个人吗?今日怎么变了性子,还知道借力找靠山了?”古弼颇为无奈,看来这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挥手:“算了,你去把他们领进来吧!”
    “是,监军!”
    一盏茶工夫后,皮豹子和花木兰走了进来。
    古弼正要主动打招呼,岂知皮豹子却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抱拳质问:“监军,昨日你跟末将说要任命花木兰为南天堡至大娥山防线的防御使,让赵俊生的人马作为主力驻防这条防线,永昌王和末将也答应了,可当时你可没说让他们自筹辎重!他们若是连辎重都没有,如何能守住这条防线?”
    古弼一看这家伙还真是兴师问罪来的,当即就想先把这事糊弄过去,连忙说:“皮将军,本监军也有难处啊,你也知道柔然人把善无县给抢了个精光,如今你让本将军去哪里辎重给他们?”
    皮豹子怒气冲冲摆手:“古弼你少给本将打马虎眼,善无县被抢光了这不是理由,你再穷也不能让前方防线的将士们受冻挨饿,若是人都冻死饿死了,这防线怎么守?”
    古弼极力解释:“将军误会本将军的意思了,本监军只是让他们暂时自己解决辎重问题,又没说让他们一直自筹辎重,等到新的后勤中转站建立起来,本将军一定第一时间把拖欠的辎重给他们补上,这总行了吧?”
    花木兰忍不住了,站出来拱手说:“监军,若是其他事情,末将也不会来打扰监军,可这辎重之事不是小事,将士们一顿不吃就会心生不满,两顿不吃就会闹事,两天不吃就可能从兵变成匪!没有兵器盔甲、弓弩箭矢,将士们如何操练?若是柔然人再次杀过来,将士们拿什么来抵挡?你总不能让将士们赤手空拳跟柔然人拼命吧?”
    “还有,监军把那一万多百姓丢给末将算怎么回事?南天堡是关隘重地,不是难民营,没有义务收容那些百姓,他们留在那儿要吃要喝,末将若是不给,他们冲击军营和关隘如何是好?出了事情谁来承担罪责?就算末将下令把他们全部驱赶离去,他们没吃的没喝的,难不成让自己活活饿死,换做你监军您,您几天不吃只怕也要去烧杀掳掠、造反吧?末将可以给金陵大营解决这个麻烦,但您不能一粒粮食都不给啊,否则就算换了其他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办不了这个差事!”
    古弼接连被皮豹子和花木兰二人怼得面红耳赤,怒火一下子就升起来了,皮豹子找他的麻烦他还有些忌惮,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可花木兰却怼他,真是好胆!
    古弼忍不住了,大怒道:“你办不了这差事是吧?那好,那就换人,本监军就这下令把你调回来依旧做的怀朔镇幢将!皮将军,你不是说要重新组建怀朔镇吗?本监军这就下令把留在南天堡的怀朔军残部调回来还给你,你以这些人马为班底,待各地征招的新兵抵达之后就开始操练!”
    皮豹子和花木兰二人都是脸色一变,皮豹子的眼神一凝,“古监军,这话可不能开玩笑,你今日才派人把军令送去南天堡,还没过一天呢就要改军令,这不是朝令夕改吗?”
    “你以为本监军跟你开玩笑?花木兰既然干不了这差事,本监军当然要让有才能的人去干这个差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古弼说完,转身就对旁边的文吏吩咐:“写一份新的军令,撤掉花木兰防御使之职,调她和原怀朔军残部返回金陵大营休整,任命赵俊生接任防御使一职,全权负责南天堡至大娥山防线的防务,让他自筹辎重,允许他便宜行事!”
    “是,监军!”文吏大营,当即奋笔疾书。
    古弼转过身来对皮豹子和花木兰二人说:“二位若无其他事情就请吧,本监军还有公务要处置!”
    皮豹子和花木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古弼为何要这么做?这不符合常理啊,这根本就是瞎胡闹嘛,纯粹是无脑的举动,虽说古弼刚才是在气头上,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么干啊!
    直到走出了行辕,花木兰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皮豹子看见传令兵携带新的军令骑快马赶往南天堡之后,转过身来劝她:“木兰,我刚才想了一下,古监军这么做只怕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到处都缺粮,远水又解不了近渴啊,刚才他不是说允许赵俊生便宜行事吗?这也就是说允许赵俊生想其他的办法筹措辎重粮草,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想其他的办法?什么办法?花木兰有些不明白,可她转念一想立马就明白了,此前北魏朝廷也有多次遇到军费不足的情况,一般这种情况下,北魏朝廷就会允许军队自筹军费,如何自筹?军队只有武力,当然是去杀人抢劫才能筹集道军费。
    杀谁抢谁?
    老百姓!
    花木兰想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古弼的用意,真是险恶的用心啊!她立即就向战马跑去。
    皮豹子大喊:“木兰你去哪儿?”
    花木兰跨上战马对皮豹子抱拳说:“将军,我得去一趟南天堡,稍后再回来向将军报到!”说完带着花魁等几个亲兵打马飞奔而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花木兰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南天堡,不过传令兵还是比他们先到,新的军令已经送到了赵俊生手上。
    赵俊生此时正拿着新的军令在营帐内走来走去,营帐内的所有人看见他的神情都知道此时前往不能惹他,他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突然,赵俊生停了下来,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本铁青的脸眨眼之家就变得略带微笑起来。
    原本也很愤怒的高修、裴进和曹蛟等人看见他这模样都愣了,刚才还怒火冲天的,怎么突然就春风满面了?这不太对劲啊!
    就在这时,一个兵卒走进来在裴进耳边低声低估了几句。
    裴进悄悄退出营帐,立即转身快步向营地外走去。
    等到了营地外,恰好迎上正赶回来的花木兰,裴进立即上前拱手:“花将军,您回来的正是时候,金陵大营又送来了新的军令,都统听了军令的内容之后当场就发飙了,差点没把传令兵给打死,可他刚才却又突然笑了,您说奇怪不奇怪,我是担心都统想不开,落下心病就不好了,还请花将军去劝劝都统!”
    “好!”花木兰答应一声,打马向营地了飞奔而去。
    到了牙帐外,花木兰快步走进牙帐就对赵俊生说:“赵都统,这事都怨我,若不是我逞强去找古将军讨说法,古监军也不会改变主意让你来挑背锅!”
    赵俊生一看是花木兰回来了,笑着说:“这不关你的事情,古弼早就对我不满,这次就是为了报复我。不过你不用担心,军令说允许我为了筹集辎重可以便宜行事,如此一来,我就有办法筹措辎重了!”
    “不不不,你还没想清楚古弼这么做的险恶用心啊,我不知道他为何又把我和三百多怀朔军调回金陵大营,但他这次对你和辎重营绝对没安好心!”
    跟着花木兰后面走进来的裴进立即问:“花将军,您这话怎么说?”
    花木兰立即把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说了出来:“你们想想,且不说辎重营四五千人马的吃饭、操练和御敌问题,需要多少粮草、军械和其他物资?还有那一万余人的百姓需要安置,他们也要吃饭,以你们现在的粮草军械储备肯定支撑不了多久,最多不过两个月吧?到了那时金陵大营若还不给你们拨付辎重,你们如何解决将士们的吃饭问题?除了抢劫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若你们去抢劫百姓,他立马就会给你们扣上反叛的帽子,他这是要活生生逼反你们呀!”
    “金陵大营除永昌王的右卫军五千人、五公主的三千人,还有骁骑军六千余人,这些人马足够把你们辎重营剿灭个干净了!金陵大营在此次遭到柔然大军进攻的过程中已然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他就索性把你们逼反了,再出兵剿灭你们,一劳永逸解决你们这个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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