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谦之和崔浩二人看见赵俊生都显得很尴尬,两人一起向赵俊生拱手:“使君,我等及众随从在幽州的牢房里小住了几日,给使君添麻烦了!”
    看,这二人都是要面子的人,也都是雅人,居然把坐牢说成小住。
    赵俊生心里暗笑,当日寇谦之和崔浩带着随从偷偷开溜,招呼也不打一声,他当时就猜到这二人肯定是往幽州方向逃来了,只怕是想快点返回平城,希望在册立新皇的事情上占据先机,捞一些好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买通了沿途设卡的魏军和占据碣石山的南朝兵将,却在幽州边境被巡逻骑兵给逮住了。
    裴进在旁边很不识时务的说:“将军,这位寇天师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当日巡逻队发现他们的时候,这老道倚仗武功瞬间就杀了三个骑兵,若不是被这个崔太常和随从们的拖累,只怕剩下的几个骑兵都会被他干掉,剩下的兵将们控制了崔太常及其随从们,寇天师才投鼠忌器束手就擒!”
    赵俊生一听,脸色什么变化,倒是寇谦之和崔太常更加尴尬和难为情。
    赵俊生对牢头吩咐:“去准备一些酒菜送过来,本将军在这里遇见故人,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是,将军,属下马上就去置办!”
    崔浩和寇谦之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崔浩有些不悦道:“难道使君就打算在此地设宴招待我等?”
    赵俊生脸色平静:“崔公认为本将军应该在何处招待二位?”
    寇谦之身后一个徒弟很是不忿,“作为故友,使君就算不在家中设宴招待师尊和崔公,也应该在刺史府摆上一桌为故友接风洗尘吧,使君在狱中设宴之举岂不让天下齿冷?”
    赵俊生看着寇谦之和崔浩微微一笑:“若本将军在家中设宴款待罪犯囚徒,世人岂不笑我赵俊生是非不分?公私不分?视律法如无物?赵某日后还如何统御下属、治理幽州?”
    寇谦之和崔浩听得心里一沉,知道他们这次只怕有大麻烦了,这赵俊生竟然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翻脸不认人?
    班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谁都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儿工夫,牢头就带着两个狱卒提来几个食盒、一坛子酒和几副碗筷酒碗回来了,他命狱卒们抬来桌子,把酒菜摆上。
    “使君,您几位慢用,属下等就在外候着,有事吩咐一声就行,属下等告退!”牢头说完对几个狱卒打着手势一起退了出去。
    赵俊生对寇谦之和崔浩拱手:“二位,一点薄酒,不成敬意,请!”
    崔浩阴沉着一张脸,寇谦之似乎放开了,笑着对崔浩说:“崔伯渊,这断头饭迟早是要吃的,咱们可别辜负了赵使君的一番心意。来吧,老道也是十余日没有见过如此丰盛的菜肴美酒了!”说完当先走到嘴边跪坐。
    崔浩也只好阴沉着走过来跪着坐下。
    赵俊生拿起酒坛在三个陶碗里倒满酒,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举起来:“监狱之中条件有限,只能用陶碗吃酒了,酒菜也是差强人意,还望二位千万别嫌弃,赵某敬二位一碗,先干为敬!”
    一口喝干,赵俊生把碗倒过来,没有一滴酒水落下。
    崔浩气呼呼的拿起酒碗往嘴里灌,寇谦之的动作平稳缓慢一些。
    “来,吃菜吃菜!”赵俊生又拿起筷子招呼。
    崔浩自己拿起酒坛倒酒,一连又干了两碗之后脸色有些微红。有些人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把有些话说不出来,不好意思说,但在喝酒之后就没有顾虑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很明显,崔浩就是这样的人。
    他呼着酒器问赵俊生:“赵使君,国师只不过是杀了三个巡逻骑兵,使君用得着这么绝情么?竟然如此不顾昔日的情谊?”
    赵俊生放下筷子一脸正色看着二人道:“崔公说国师只不过杀了三个骑兵,这‘只不过’三个字从崔公嘴里说出来竟然毫无压力,本将军很是震撼,这完全颠覆了我对生命的认知!生命在你眼里竟然如此没有价值?崔公说这话,本将军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算成百上千的士卒生命也比不上国师一人的生命?所以他们死了也就白死了,本将军不能以此来追究他的罪责?”
    崔浩连忙摆手:“非也非也,崔某并非此意,当时情况紧急,国师是担心这些兵将危及到崔某和身后这些随从们的性命才出手的,所以说国师并非是故意杀人!”
    赵俊生道:“我明白了,崔公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怪我不讲情面喽?作为故友,你认为我赵某人不应该不顾情面要治国师的罪?”
    崔浩没再出声,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这一点。
    赵俊生道:“我承认这是一个讲人情的世道,但是人情不能大于天,否则世道必将崩坏,天是什么?天是法,是规则!你们看看现在的大魏是个什么样子?就是因为没有法,有法而不能施行。鲜卑人以蛮横的武力和杀戮强行统治天下,以至于各地乱象四起,百姓不断奋起反抗,就连在皇位的继承上也要搞得国力元气大伤!”
    崔浩听赵俊生把这件事情扯到了朝堂之上,想起拓跋健已死,也不知道平城那边的情况如何,急忙问道:“赵使君,我等被关在这牢房中已十余日了,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不知平城那边局势如何?燕国战事最终结局如何?”
    赵俊生:“班师的时候,双方谁都没有讨到便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至于平城那边,现在尘埃已落定,先帝嫡长子,也就是四岁的皇子仁继承了大统,此事由保太后、中常侍宗爱和一干统兵武将主持的。乐安王拓跋范、建宁王拓跋崇因争夺皇位的继承失败,当场被杀!”
    崔浩和寇谦之听完稍稍松了一口气,也就是现在朝廷主事的应该是保太后,宗爱是保太后的帮手,皇帝拓跋仁只有四岁,明显不能做主,他们如果返回平城,凭借与保太后和宗爱还算良好的关系官复原职应该问题不大。
    崔浩看着赵俊生:“使君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杀人者死!”
    “什么?”崔浩愤怒的站了起来,“赵俊生,你怎的如此心狠?”
    寇谦之摆手:“伯渊,算了!赵使君说得没错,也没做错,只有严明法纪、整顿纲常才能让社会安定!”
    他说完,扭头看向赵俊生说:“赵使君,人是我杀的,与崔伯渊、我这几个徒儿和几个随从们无关,他们应该是无罪的吧?”
    赵俊生点头:“没错,他们无罪,明日天明,他们就会被放出去!”
    “多谢!”寇谦之倒了一碗酒敬赵俊生。
    赵金生拿起酒碗喝干,“国师不必谢赵某,他们若犯了事,任何人说情都没用,现在他们没犯事,就算想留下来陪你一起,本将军也决不允许,监狱的经费开支是有限的,不能让人白吃白喝!”
    一刻钟时候,赵俊生带着裴进和亲兵们走出了监狱。
    裴进犹豫了一下对赵俊生说:“将军,我听说国师是东方先生的师傅,此事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一声!”
    赵俊生苦笑:“这事瞒得住么?也不能瞒啊,日后若是被他知道了,心里难免会埋怨我太不近人情,这么大的事情都要瞒着他,是不相信他!”
    裴进叹道:“属下是担心国师毕竟是东方先生的师傅,将军若是要秉公办理,东方先生心里难免会有芥蒂啊!”
    赵俊生摇摇头:“没办法啊,我若是对别人公正严明,对自己人却徇私枉法,岂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如何服众?”
    “可是······若秉公办理,这可是杀头之罪,将军与东方先生岂不是有杀师之仇?日后东方先生还如何在将军麾下做事?”
    赵俊生停下来扭头看着裴进:“是我要杀寇谦之么?是法要杀他!我赵俊生只不过是法的坚定执行者,我跟他又没有私仇!”
    次日一早,崔浩及三个随从和寇谦之的三个徒弟被放了出来,崔浩立即让随从去买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平城想办法营救寇谦之,目前也只有借用朝廷的力量。
    按理说寇谦之作为国师是朝廷重臣,赵俊生一个州刺史是无权处置他的,但是寇谦之和崔浩二人在辽东战场偷偷跑了,做了逃兵,实际上等于放弃了官职和爵位,而且在右北平被抓之时又没有表明身份,若是当时表明了身份断不至于发生死人事件,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寇谦之都是黑户,既然是黑户,赵俊生自然就不必上报朝廷。
    早上,花木兰来到刺史府就听说了崔浩和寇谦之的事情,她立即找到赵俊生说:“俊生哥哥,你这么做只怕不大妥当,寇老道怎么说也是国师,你一个地方刺史是无权处置的,我觉得还是上报朝廷吧,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若要依照律法执行死罪也要上报朝廷相关衙门批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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