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各抽调三千人?如此一来,左右两翼加起来就是六千人,中心军阵就只剩下四千人了,阵型的防御力量就太薄弱了!”
    檀道济摆手:“还有四千人已经不少了,左前和右前方都还各剩下四千余人,他们又不是纸糊的!”
    命令被执行下去,六千步兵分作两个部分向左右两翼增援过去,有了这六千人做生力军,左右后两翼节节败退的刘宋军终于稳住了阵脚,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时间飞速流逝,战斗一直进行到下午申时。
    赵俊生一看此时天色不早了,战事如果拖延下去,只怕要进行夜战,乾军并不怕夜战,反而是刘宋军怕夜战,但是战斗打了一整天,将士们早已是人困马。
    思索了一会儿,赵俊生下令:“常昆,给你两千玄甲铁骑,你从左翼攻击刘宋军左下角的横截面,击溃他们之后,直接去冲击刘宋军右下角的横截面,结束之后带兵返回!”
    “是,大王!”
    常昆领命而去,很快带着两千玄甲铁骑出发了,养一个玄甲铁骑的费用相当高昂,相当于养三个轻骑。
    因此,乾军中的玄甲铁骑的数量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骑。
    常昆这两千玄甲铁骑实在太过耀眼,骑兵身上黑黝黝的甲胄,还有战马披着的甲胄,在光照之下都闪闪发亮,他们一出场立即引起了刘宋军上下将校的关注。
    “这是一支什么骑兵?”中心阵中的刘宋军将士们议论纷纷。
    当檀道济发现这支骑兵向他大阵右翼而来时,他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
    常昆并没有在檀道济的猜测下继续进攻他的左翼,而是在左翼停了下来,两千玄甲铁骑开始整队,面向他的右前横截面。
    “不好!”檀道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要下令直接指挥右前部,但他必须要信任右前部带兵大将高进之。
    高进之脸色凝重,立即下令大军转向面对这两千黑甲骑兵,常昆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
    “儿郎们,端起你们的长矛,跟着我冲垮你们,杀——”
    没有人大声呼喊,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跟在常昆后面排成密集整齐的队形打马冲向刘宋军右前部。
    “轰隆隆······”重甲骑兵在奔驰的马蹄声与轻骑兵是截然不同的,它沉稳有力,两千重骑跑出了万骑的气势。
    奔雷滚滚声,刘宋军兵卒们一个个被这种气势吓得脸色惨白,他们有的拿着短片和朴刀,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弓箭。
    “放箭——”高进之看见玄甲铁骑冲进了弓箭射程之内立即大吼。
    “嗖嗖嗖······”上千支箭矢飞射出去,密密麻麻落在玄甲铁骑们身上,只是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没有玄甲骑兵中箭落马,连续三波箭矢射过去,中箭落马者寥寥无几。
    “嘶——”高进之倒抽一口凉气,他意识到麻烦了,声嘶力竭的大吼:“长矛兵稳住,稳住,后退一步者,斩!”
    铺天盖地的气势扑面而来,刘宋军兵卒们一个个手脚冰凉,竟有些不听使唤。
    “轰——”玄甲铁骑撞上了长矛阵和盾刀兵相结合的步兵方阵,这个并不密集的阵型当场被撞出一个大缺口,挡在玄甲铁骑前面的长矛尽数折断,刀盾兵们纷纷被撞飞出去,一个个口吐鲜血砸在身后同袍们身上。
    若是以长矛阵对付轻骑兵的冲锋,轻骑兵绝对是死伤惨重,折戬沉沙,但是长矛阵对上重甲铁骑,战马的马甲有可能被长矛刺穿,但更多是撞击之后滑开,要知道这种马甲并非是由甲片制作,而是冲压而成的整板马甲,战马的前胸、马头、马颈、腿部、腹部都覆盖着光滑的马甲。
    长矛的矛杆根本承受不住重甲铁骑强大的冲击力量,从而被折断。
    常昆的两千玄甲重骑以摧枯拉朽的方式一鼓作气冲垮了刘宋军右前部,刘宋军大将高进之死里逃生,想他从军二十余年,经历大小战役上百次,从未感觉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时,全身疼痛难忍,回头一看,乾军的玄甲重骑已经冲过去,他的麾下被冲得四散逃逸,地上尸体、旌旗和刀兵散落一地。
    玄甲重骑并未返回,而是来到了刘宋军左前部横截面,毫无意外,既然右前部的刘宋军抵挡不住玄甲铁骑的冲锋,左前部自然也无法抵挡,留在原地的四千人马也一样被冲垮了。
    常昆携大胜之威带着玄甲重骑兵绕了一圈返回本阵。
    “天快黑了,看来得抓紧时间,希望最后这一击能冲垮刘宋军阵心!传令,命剩下两千玄甲重骑从中路出发,冲击敌军中心军阵!”
    剩下的两千玄甲重骑在中军前面开始集结,很快整装待发,这次由李宝亲自率军冲锋。
    李宝取出两杆大斧,大吼:“随我冲垮刘宋军,一战而定胜负!”
    “杀——”
    同样的玄甲重骑,同样的数量,同样严密而又整齐的冲阵阵型。
    檀道济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厉声大喝:“所有人稳住,任何人不准后撤一步,违令者斩!”
    李宝带着两千玄甲重骑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冲过来,刘宋军左前部和右前部的兵将们早就溃散了,此时根本无法组织起来拦截他这两千重甲铁骑。
    这两千玄甲重骑兵在李宝的带领下毫无阻拦的冲到了刘宋军中心军阵阵前。
    两侧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拉——”
    “嗖”的一声,一根粗大的长绳索挡在了玄甲重骑兵冲锋的路上。
    李宝反应不及,连人带马栽了下去,身后的玄甲重骑兵也纷纷被这又粗又长的绊马索给绊倒。
    一时间人仰马翻,骑士们惨痛哀嚎,战马痛苦的嘶鸣。
    足足两百左右的玄甲重骑兵被绊倒,死伤惨重,后面的一千八百玄甲骑兵们才在绊马索前停了下来。
    玄甲铁骑的冲锋完全被遏制了,赵俊生眉头一皱,随后叹息一声,下令道:“功亏一篑啊!天色已不早了,传令,鸣金收兵,各部依次后撤,左右两翼骑兵留下来断后!”
    “当当当当······”鸣金声响起。
    从雪地里爬起来的李宝暴跳如雷,拿起两柄大斧把粗大的绊马索砍成了两段,但这又有什么作用?此地距离刘宋军中心军阵太近了,再组织人马冲锋已经没有足够的加速距离,而且檀道济也不会给他这么大多时间整队,后方的鸣金声来得很及时,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帅,乾军收兵了,我军要不要趁机追杀?”檀夷问檀道济。
    檀道济看见乾军兵将们有序撤退,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暗道可惜,说道:“乾军撤退依次有序,并非杂乱无章,我们缺乏骑兵,追上去不但讨不了好,还可能被乾军趁机反扑!传令,收兵回营,清点损失!”
    赵俊生带着兵马在返回营地的途中,郭毅就打马前来报告:“大王,刚刚收到高旭将军的战报,他已率军攻下了开阳,并等待大王的进一步命令!”
    赵俊生一听大喜,“先回营再做计较!”
    回到营地,赵俊生先让将士们休息一下,吃了晚饭,随后召集大将官员们议事。
    “大王,损失清点出来了,步兵阵亡三千一百余人,伤两千三百余人,轻骑阵亡两千二百余人,伤三百余人;玄甲重骑阵亡一百五十二骑,伤三十二骑!”
    赵俊生听了这个战损结果,皱起眉头说:“本王相信刘宋军的损失要比我军惨重得多,但这又有何用?他们的兵力比我军多一倍,我军到最后也没能冲垮他们的军阵!”
    王慧龙站出来抱拳说:“大王,臣不这么看,刘宋军虽然人多势重,但兵力成分太杂,指挥上不通畅,又没有骑兵与我们抗衡,这是他们很大的弱点,他们今日可以抵挡我们一次进攻,明日、后天呢?末将相信他们今日的损失是我们三倍、甚至是四倍,他们挡得了一天两天,绝不可能挡住我们连续几次进攻,撤军难逃是注定的结局,到时候我军就可以趁势追杀了!”
    此时在刘宋军中心营地内,檀道济听取麾下官员的战损报告。
    “我军步兵阵亡人数达到一万七千三百余人,伤五千二百余人,骑兵损失······殆尽!”
    檀道济的脸色瞬间惨白无比,尽管他心里早有预感这次的伤亡一定会很大,但万万没想到伤亡竟然高大两万三千多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如此大的伤亡?”檀夷大叫道。
    官员苦着脸说:“战斗时间太长了,很多兵卒的伤势若是在平时只要及时救治并不致命,而这次很多受伤的兵卒们在战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再加上天气寒冷······”
    这场战事打了一整天,就算一个好人站在风雪里一整天只怕也顶不住,更何况受伤的伤兵,例如很多被箭矢射伤的兵卒,只要取下箭头,清理伤口再包扎好就能活命,可这次长时间没有处理伤口,伤兵们流血过多、热量损失严重,自然就顶不住死去。
    “报——”一个信使气喘吁吁跑进来扑倒在地上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快把他扶起来给他一碗热汤!”
    信使被灌下一碗热汤之后,终于缓过劲来向檀道济报告:“禀大帅,大事不好,乾军派了一支偏师偷袭并攻破了开阳城,兵力约有万余!”
    “什么?快拿地图来!”
    一张地图铺开在檀道济面前,当他发现开阳城正处在南北通衢的要道之上时,顿时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大帅,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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