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又有两个西域小国使臣先后站出来上表称臣、朝贡,它们分别是钵和国和悉居半国,这个悉居半国又叫朱俱波国,从前叫西夜国。
    赵俊生接受了他们的朝贡和称臣,分别册封和赏赐他们的国王。
    鸿胪寺卿李继站出来行礼说:“陛下,臣有话需单独进言!”
    “哦?”赵俊生一愣,招招手:“你上前来说!”
    “诺!”
    李继上前走到御座前在赵俊生耳边低声说:“陛下,这权于摩国、悉居半国、钵和国、渴盘陀国都附从于葱岭西边的嚈哒国,如今诸国向我国称臣纳贡,我国若是接受,势必会与嚈哒交恶!”
    赵俊生皱眉道:“西域以西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嚈哒国了?没听过啊!”
    “回陛下,该国从何而来,源于何处已经是无从可考,有人说早年间他们在金山以西一带活动,曾经与柔然联手攻打过北魏,后来嚈哒似乎与车师后部结合,该国之人凶恶悍勇,骑兵来去如风,葱岭以西诸国多被其覆灭,此时天竺和波斯两国皆深受其害!”
    赵俊生听完后摆手:“无妨,它既已与波斯和天竺为敌,便再不敢与我大乾为敌,否则三面夹击之下,嚈哒必灭!”
    “诺!”李继退下去。
    赵俊生看向诸使臣问道:“还有哪位使臣没出来一见?”
    这时又有一个使臣站出来向赵俊生和花木兰行礼:“臣乌孙国使臣须翁奉我昆莫之命前来朝见陛下,上表称臣,敬献宝石一斗、毛皮三车、珍稀药材五车!”
    礼部官员在一旁解释:“昆莫是乌孙首领之名号,与单于、可汗类似!”
    赵俊生问须翁:“乌孙国自从汉朝之后就很少有消息传到中土了,朕一直以为乌孙国早已灭国,不曾想竟还存在世间!你们乌孙从前的故土不是早已被车师占据了吗?如今在何处落脚呢?”
    须翁回答说:“好叫陛下知晓,我乌孙并未灭亡,自大汉开始,内部有大小昆弥两个王统,便分疆而治。其后北匈奴西迁,漠北鲜卑崛起,我乌孙深受其害,迁徙至天山之中,后来小昆弥境内出现悦般国,它与漠北蠕蠕人联合夹击我国,我族族人不得不迁徙至天山之中!我国属地就在疏勒国的西边,中间只隔着一道山口!”
    “原来如此!”赵俊生点点头,也同样册封和赏赐了乌孙国主。
    礼部赞礼郎高声呼道:“最后一位,车师使臣觐见皇帝陛下!”
    一个年轻的西域人站出来向赵俊生和花木兰行礼说:“臣车琢进奉我王之命朝见大乾皇帝陛下,上表请求归附、称臣纳贡!”
    赵俊生也收到了一些消息,现在的车师国就是从前的车师前部,但深受柔然的袭扰,这几年又被盘踞在高昌的沮渠无讳攻打,处境很是艰难。
    鸿胪寺卿李继看了一眼赵俊生,问车琢进:“尊使这次来朝见带来何贡品敬献我皇?”
    车琢进脸上一阵尴尬,羞愧难当,引得大臣们议论纷纷,诸国使臣也甚是鄙夷,来朝见竟然不带贡品,也好意思来?
    车琢进定了定神,行礼道:“陛下,臣这次前来朝见并未携带贡品,并非我王不舍得,而是实在拿不出来!”
    花木兰忍不住问:“车师国好歹也是西域一国,处在天山北路的交通要道上,不说特产奇珍,就说每年能收取的商旅赋税就不少,怎么连区区一些贡品都拿不出来呢?车师王未免欠缺一些诚意,再不济也多少献上一点金银,难道我大乾是贪图你车师财物,只是让你们聊表心意而已,并不在乎贡礼多少!”
    车琢进撩起长衣下摆跪伏于地,声泪俱下:“臣亡父僻居塞外,一直仰慕中原天朝天子威德,在北魏时遣使朝贡,年年如是!天子也不曾亏待我这偏远小国,厚赐甚重。待臣继位,因中间北凉、吐谷浑把持通道,臣每遣使皆不能抵达,无功而返!自沮渠无讳占据高昌,派兵攻打我车师,又有柔然时常袭扰、围困城池,至今已有七八载,百姓饥荒,无以存活,臣不能自全,柔然和沮渠无讳又攻得猛,我王遂舍弃国土东逃,疆域至今已只剩下三分,财富皆被柔然和沮渠无讳掳去,我王每日饮食只一顿,其余留给百姓分食,实在拿不出像样的贡品敬献给陛下!”
    大臣们和诸国使臣听了这番话都不由感慨万分,做国王做到这个份上也真够凄惨的。
    赵俊生和花木兰互相看了看,对车琢进说:“好了好了,车师国的情况朕知道了,朕已命高进之将军准备攻打沮渠无讳,车师国的情况很快就会得到缓解。这样吧,你先在长安城的使馆住下,那边有了消息朕会派人告知于你!至于车师国那边,朕会下诏命焉耆王开仓赈济!”
    “谢陛下垂怜!”
    接见西域诸国使臣的仪式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赵俊生正要宣布散朝,殿外小跑进来一个太监禀报:“启禀陛下,柔然使臣阿罗干求见!”
    赵俊生闻言皱眉道:“朕再次接见西域诸国使臣,他来作甚?”
    花木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赵俊生扭头看了一眼花木兰,明白花木兰让他注意场合,现在西域诸国使臣都在这里,要注意言行。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抬手道:“宣!”
    不久,柔然使臣阿罗干走进大殿向赵俊生行礼:“拜见陛下!”
    “阿罗干,朕今日接见西域诸国使臣,你来凑什么热闹?”
    阿罗干躬身道:“陛下,事关柔然利益,阿罗干不得不来!”
    “说吧,何事?”
    阿罗干说:“听闻陛下已下旨命高进之攻打高昌,陛下须知高昌的主人乃是阚爽,阚爽早已奉我柔然为主,向我可汗称臣,沮渠无讳帅兵攻打阚爽就是与我柔然为敌!我柔然与沮渠无讳的事情不需要乾国插手,高昌也是我柔然的势力范围,陛下下令让高进之出兵攻打沮渠无讳是要与我柔然争夺高昌吗?是要与我柔然重开战端?”
    “还有,车师国一直是我柔然的势力范围,我听说车师王派了使臣前来朝见陛下,为了贵我两国之和平,我希望陛下能拒绝车师的朝贡!”
    自乾国攻灭魏国,挥兵西进攻打北凉、吐谷浑时,北凉方面曾经许诺给柔然巨大利益请柔然可汗吴提出兵阴山以南对乾国北境威慑,当时吴提被高进之大败,两万柔然铁骑逃回去的不足三千人。
    吴提心中胆怯,担心乾国挥兵深入漠北,于是派使者求和,还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赵俊生,赵俊生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接受了柔然的求和,只收了柔然敬献的牛羊和财物,却拒绝了柔然公主,两国至此也算是相安无事了数年时间。
    赵俊生静静听完,看向车师国使臣车琢进问道:“贵使,车师国可曾向柔然称臣?”
    车琢进连忙行礼说:“陛下,我车师从未向柔然称臣,一直向往中原王朝,仰慕天朝文化!柔然自恃武力,屡次出兵袭扰我国,今我代表我王向大乾称臣,请求陛下发兵救援!”
    赵俊生目光转向阿罗干:“阿罗干,你听见了吗?车师现在是我大乾属国,柔然若再出兵袭扰车师,就是挑衅我大乾!至于高昌,它本是北凉势力范围,当初阚爽见北凉被我国攻打势力衰弱,于是自立,何曾早就向柔然称臣?他是被沮渠无讳攻打兵败之后逃到了柔然才臣服的吧?我大乾出兵攻打沮渠无讳与你柔然何干?”
    阿罗干目光躲闪,强自辩称:“陛下,乾国当年还是河北一小国,那时西域诸国都是我柔然的势力范围,陛下派高进之出兵西域难道不是在挑衅我柔然汗国、侵占我柔然的势力范围?今日,我来与陛下理论,陛下却强词夺理,未免也霸道了一些!”
    赵俊生冷哼道:“你说朕强词夺理,朕看你是无理取闹!朕跟你讲道理讲不通,霸道又如何?西域诸国何时都是你柔然的势力范围,朕怎么不曾听过,他们可曾向你柔然朝贡?可曾向你柔然上表称臣?没有!柔然只是以武力令他们畏惧,而我大乾以威德让他们真心臣服,两者岂可容日而语!你告诉你们可汗,就说西域已是我大乾的地盘,让他休要再动歪心思,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阿罗干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却也知道这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只能忍气吞声道:“陛下放心,阿罗干一定派人把陛下的原话转告可汗,我相信可汗绝不会容忍陛下如此羞辱!”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阿罗干气势汹汹而来,狼狈而去,与赵俊生闹得不欢而散。
    等他回到使馆,想起刚才在太极殿所受屈辱,气不过又砸坏了不少瓷器,杀了两个卑贱的奴隶才稍稍解气。
    “来人,请、法随上师!”阿罗干对门外喊道。
    “是!”
    不久,一个西域天竺僧人手持禅杖、身披袈裟而来,这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脸色红润,眼神精明,精气神饱满。
    “贫僧法随见过俟力发!”天竺僧人单掌立于胸前行了一礼。
    阿罗干说:“法随上师,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的师兄法护大师吗?我知道他的下落!”
    法随眼睛一亮,“我师兄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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