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弟,你快点走行不行?亏你还是个成年男子呢,你怎么走起路来拖拖拉拉!”
    日光浩浩之下,道路行走三人,忽然听到一个娇憨女娃清脆出声,语气分明带着一股小孩子特有的得意和兴奋。
    然后只听一个男子很是无奈,长吁短叹道:“我也想走的快一点,可我总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你也说我是个成年男子,可这世上哪有被小孩称呼九师弟的成年男子?我真想这条路永远走下去,免得回去之后丢人抬不起头。”
    男子说完话后,似乎苦笑起来,笑声里有着尴尬,隐约竟然还有一丝腼腆。
    可惜女娃才不肯上当,反而继续用小孩子特有的狡黠呵斥他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对师尊的吩咐有些抵触喽?”
    男子登时一惊,连忙道:“不敢,不敢,师尊之命,岂敢不从,师尊让我带你们做客,我不敢有一点忤逆之心。”
    “是么?”
    女娃声音里故意带着狐疑,突然又道:“既然不是对师尊的命令不满,那你是对我这个师姐感觉不满喽?”
    “不敢,也不敢!”
    男子长叹一声,苦笑连连道:“师门排序,早者为先,哪怕师姐你只比我早一刻进门,但你这辈子注定是我崔谈笑的七师姐,我对小师姐并无不尊,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女娃声音里透着小孩子的好奇,但又似乎是因为特别聪慧所以故意装出来的好奇。
    男子似乎咬了咬牙,终于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尴尬。”
    “你尴尬什么?”女娃不放过他。
    男子再次一咬牙,继续硬着头皮道:“我尴尬的原因很简单,我的师姐是个小孩子,等会若是见了熟人,甚至家中寒妻,他们问我抱的是哪家孩子,结果我张口回答一句这是我师姐,您仔细想想那种场景,是不是感觉特别丢人……”
    “嘻嘻!”
    女娃终于一笑,古灵精怪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把我放下来吧,咱们师出同门,我可不能让你丢了人。”
    哪知男子声音一震,似乎很是惊慌道:“不不不,不能放,师尊专门让我抱着你,我若放下便是违背师命,咱们才刚刚拜入师们,万万不能干出这种事。”
    “咦,你很奇怪耶!”
    女娃又是好奇一声,道:“师尊说你性格无耻,遇到难题最喜欢偷奸耍滑,怎么你表现的和师尊所说不一样,莫非师尊对你的性格推测有错误?”
    “师尊没有推错,他看我看的很准,也正因为看我看的很准,所以才故意命令我今天抱着你。这是为了给我警告,也是为了给我立规矩,师尊故意用这种办法告诉我,我年纪虽大却是你的九师弟,师尊他就是要让我丢一次脸,这个脸我今天必须得丢……”
    “是么?”女娃再次好奇一声,似乎没有听懂男子的回答,但是女娃突然嘻嘻一笑,开口道:“行啦行啦,你放我下来吧,我不是三岁五岁的小孩子,这点路途我可以自己走。”
    结果男子声音突然变得郑重,语气很是坚决道:“感谢七师姐开恩,可惜师弟我恕难从命,师尊之令在前,师姐之令在后,故而只能先尊师命,此所谓尊师之道也。”
    “嘻嘻,不用这样义正言辞啦。”
    女娃嘻嘻一笑,声音透出一股子神神秘秘,道:“你知道么,师尊不止对你有令,对我也给了命令,师尊他说,只要你说出刚才那番话,那么就代表你已经懂了他的良苦用心,既然已经懂了,那便不必再做,否则你真的会丢脸,师尊并不想你丢脸……”
    这番话说的有些绕口,听起来像是小孩子不懂表达一般,然而男子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显然已经听明白这话的含义。
    他似乎踟躇一刻,又似乎暗暗深思,好半天过去之后,才听他轻轻开口道:“师尊果然是师尊!”
    这话蕴含深意,其中感慨颇多,偏偏女娃竟然能够听懂,竟然也跟着轻轻一声道:“师尊对我们真是用心良苦,生怕咱们难以融洽相容。我是个九岁女娃,八师弟是个九岁男娃,因为我们两个的年纪都比你小,所以师尊才会做出这一幕安排,拜师第一课,先学尊与卑,咦,八师弟你怎么不说话?”
    “终于想到我了么?”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被人忽视的懊恼,但他很快变得开心起来,语气酷酷回答道:“师尊说了,我是杀手锏,平时不需要刻意表现自己,只需要关键时刻镇镇场子,在你们两个没有名满天下之前,我是震慑一切宵小的鬼见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如果有人连我的面子也不给,那我后面还站着一个护犊子的爹……”
    女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咯咯道:“行了行了,先别吹嘘,麻烦你擦擦鼻涕,你把九师弟的胸襟都给弄脏了。”
    男孩顿时小脸涨红,努力掩饰自己的羞赧,同时大声道:“我是鬼见愁,请你尊重我杀手锏的身份,至于我为什么流鼻涕,是因为我的年龄还太小!等我以后长大了,保证不会流鼻涕,吸溜……”
    “你看你看,又流了吧!”
    女娃指着他咯咯直笑。突然刮鼻子羞他道:“还鬼见愁呢,还杀手锏呢,师姐我也很小,可你看我流鼻涕没有?”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万分委屈的对那个男子道:“九师弟,七师姐他笑话我,你快点凶一凶她,必须让她给我道个歉。”
    男子哭笑不得,语气无奈道:“你俩一个是我七师姐,一个是我八师兄,这种事情我搞之不定,还请师姐师兄自行协商。”
    小男孩哭的更凶了。
    这一边行路一边聊天的奇怪三人组,正是李云今天刚刚收入门下的三个徒弟,女娃年纪最小,但是最先入门,所以排行第七,乃是当之无愧的七师姐,李云重新给她做了一块玉佩,上面雕刻了‘杀生’两个篆字,并且专门赐了两句诗,少女拔剑问苍穹,路见不平乃杀生,行道艰难需刻苦,巾帼不让须眉风。
    男娃乃是曾经的楚王李祐,拜入师门之后排行第八,玉佩没有重新制作,赐的乃是原本那一块,上面雕琢‘白丁’二字,寓意李祐因为阴妃之事失去皇子之身,作为第八门徒,李云同样给他赐了一首诗,天潢贵胄含匙生,忽然一日变白丁,寄语此后八十载,莫忘能争不可争。
    一个包杀生,一个李白丁,一个九岁女娃,一个九岁男娃,两个小家伙都被男子抱着,而男子正是身世坎坷的崔谈笑,他拿到了第九块玉佩,也代表成为了关门弟子,这家伙年纪最大,偏偏门中辈分最小,身为第九门徒,李云同样赐他一首诗,油滑无耻骨里傲,二十八年已不少,莫忘家中贤妻跛,指点江山方谈笑。
    竟然用上了指点江山这个词,显然李云对崔谈笑的寄望最深,指点江山并不是当皇帝的意思,而是成为运筹帷幄的济世大才。崔谈笑并非真的性格无耻,而是生活的压迫让他油滑,李云对这个徒弟看的很准,希望他能够变成一个不忘初心的人。
    三个徒弟同时拜师,大唐朝会随之结束,李云专门给了三人一个任务,让他们携手一起去见见崔谈笑的家人。
    这或是为了让相互之间融洽,又或是有着其它的深层打算,总之三个徒弟乖乖遵从师命,一路上叽叽喳喳朝着崔家车队那边走。
    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有人一直在关注着。
    而且不是一波人,是好几波来自各方的人。
    比如第一波,领头的是李云和李世民,两人身后站着包杀生的父母,旁边则是百无聊赖的齐嫣然。
    他们遥遥看着三个徒弟远去,看到了李白丁被包杀生弄得哇哇大哭,然后又看到崔谈笑满脸无奈,似乎正在手忙脚乱哄着小师兄和小师姐。
    李世民忽然悠悠一声,语带感慨道:“真好啊,真的很好,吵吵闹闹,哭哭笑笑,哭笑打闹之间,师兄弟之间的情分便有了。”
    “是!”李云轻轻咳嗽一声,点头微笑道:“二大爷说的没错,侄儿希望的正是如此,在我看来,世间最贵的就是情分,若是情分缺失,必然如同陌路,陌路之后一旦有了利益纠纷,很可能会毫无顾忌下死手,偏偏我需要教给他们许多大本领,如果闹起来肯定会弄得天翻地覆,所以必须未雨绸缪,入门第一课先建立情感。”
    “可惜他们却误会了你的意思!”李世民呵呵一笑,语带调侃道:“他们以为你是要给他们立规矩,认为入门第一课学得乃是尊与卑。”
    李云抿嘴一乐,道:“这也挺好,误会就误会呗,尊卑并非坏事,至少让他们知理懂节。”
    李世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脸色竟然变得有些伤感,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开心的往事,口中发出轻轻一声叹息。
    ……
    ……别走开,后面同时发布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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