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被绞断手臂,治疗不及时死亡都有可能,彭木身为星桥境高手,又有摧心婆婆的帮助,当然不至于。
    在原地修养了几天后,气色已经渐渐恢复过来,只是左肩绑着大片布料,隐渗血迹,且脸色变得异常阴冷,像是随时都会发狂。
    一位男子经过他身旁时,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彭木直接掐断脖子,扔了出去,骇得众人噤若寒蝉。
    对此,摧心婆婆也没说什么,似乎默许了徒儿发泄般的举动。
    又过两天,彭木已经没有大碍。
    但摧心婆婆仍没有起行的意思,反而进入了谷中的一处天然洞穴,每日时不时便有一股惊人的气息溢出洞外。
    卓沐风不知道摧心婆婆在搞什么鬼,见巫媛媛脸色难看,联系到这几日的异状,脑中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那老虔婆该不是要突破了吧?
    以对方精深的功力,借助玲珑六宝芝,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如此一来,事情怕是有些麻烦!
    不过换个角度想,停留一地,反而更有助于计划的成功,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时机。
    “老大,你快想个办法吧,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趁着彭木去解手,担惊受怕的胡莱凑过来,一脸的苦色。
    平常他睡觉要打呼,现在是连觉都不敢睡了,昨日又有一个男子被彭木灭口,原因就是打扰了对方休息。
    这几日,胡莱都是用衣服闷头休息,还得让卓沐风随时提醒他,如此状态下,精神不萎靡才怪。
    何止是胡莱,在场之人无不是人人自危,甚至连吃东西都不敢大声,彭木稍有动作,便害怕到不行。
    胡莱很怀疑,这样下去不被人杀死,也得被人吓死。
    卓沐风:“别问那么多,我自有计较。”
    听到这话,胡莱眼珠子转动,浮现出强烈的期待,刚想说话,见彭木如幽灵般返回,连忙噤声不语,又提心吊胆起来。
    当天晚上,摧心婆婆从洞内走出,老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彭木也笑了几下,不忘连道恭喜,心情再糟糕,他也不敢对师傅不敬。
    鉴于之前洞内没有动静,卓沐风怀疑,这是老虔婆为了突破做最后的调整,目光对准巫媛媛,待得到后者的回应后,对着身后的石壁轻敲了五下。
    这是启动第二步计划的意思。
    巫媛媛有些顾忌发疯边缘的彭木,不过转念一想,只要有摧心婆婆在,对方又敢对自己如何?
    为了自己和三江盟,她不能退缩!
    连续几日,摧心婆婆都没有修炼,这让巫媛媛又大胆几分,时常对彭木露出莫名的笑容,搞得彭木更是脸色阴沉,想当然以为对方在嘲笑他。
    磅!
    彭木拍碎了一块石头,怒火却没有得到丝毫发泄,看着缺失的左臂,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暗暗观察的卓沐风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寻了解手的由头,来到山谷之外,彭木一脸冰冷地跟随在后,免得他逃脱。
    解手完毕,见卓沐风没有走的意思,彭木阴测测笑道:“要我抬你吗?”
    感受到对方涌动的杀意,卓沐风不慌不忙,只是叹道:“大侠,有句话如鲠在喉,不知当不当讲。”
    嗖!
    一只手掐住卓沐风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缓缓用力收紧,欣赏着卓沐风挣扎不脱的样子,彭木笑道:“那就不要讲了。”
    卓沐风用尽力气,断断续续道:“死到临头,尤不自知,可笑……”
    这话让彭木的手下意识一松。
    任是谁听到这种话,都会忍不住好奇,毕竟涉及到生死,哪怕认为对方是在糊弄,也会先听一听。
    彭木玩味道:“你这是何意,说!当然,你最好能说得天花乱坠,不然的话,我会把你的舌头拔掉,再抽出你的肠子和心脏,让你在痛苦中一点点死去。”
    得到喘息的机会,卓沐风自不会放过:“大侠就没有想过,你的手臂为何被废吗?按理说,以令师的见识,应该知道三星药材周围,会有野兽隐藏。
    即使不知道,以令师的功力,见到了危险,居然迟迟不出手,就让大侠一个人应付,反应也太慢了吧。
    对比之前巫媛媛那个贱女人要自杀时,令师的反应,大侠,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彭木骤然用力,几乎将卓沐风掐死,眼睛凶恶:“收起你挑拨离间的把戏,这种话,你应该去我师傅面前说!”
    卓沐风暗自冷笑,对方的表现,已经透露了内心的迟疑。
    人一旦遭受巨大打击,难免会疑神疑鬼,何况这个彭木,心性狠毒,这种人往往也最多疑。
    有的事情,本来就有迹可循,只要稍一点拨,立刻就能顺藤摸瓜,更别说这些痕迹,本身就是卓沐风有意布置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彭木主动掉入这张网,遂忍着窒息感,艰难道:“是不是,挑拨离间,大侠自己清楚。”
    随着彭木缓缓松劲,卓沐风语速流畅起来:“大侠难道没发现,这些天姓巫的贱女人每次与令师离开,都会耽搁很长时间吗?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难道她巫大美人的屎尿就那么多吗?依我看,二人分明是狼狈为奸,背着你商量事情。”
    其实哪有那么多事,只是每次都是巫媛媛故意拖时间罢了。
    彭木眯眼:“他们有什么可商量的。”
    卓沐风:“大侠啊大侠,你怎么忘了,巫媛媛那种娇生惯养的女人,如何吃得起苦头?她八成已经答应了令师的要求。”
    彭木:“这与我有何关系?”
    卓沐风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大侠难道忘了,在下只是开了一句玩笑,那贱女人就差点整死我,玛德!”
    彭木讥讽一笑,心说你还真是够无耻,那种玩笑,只要是女人都会跟你急,不过卓沐风的话当真提醒了他。
    以巫媛媛如此记仇的个性,假如真的答应了师傅的要求,未必不会以此为要挟,迫害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之前诸多事情,忽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
    巫媛媛为何变得对自己有恃无恐,还常常发笑,若没有靠山,对方安敢如此!
    如今想来,那种笑容似乎有种看死人的味道。
    自从失去了左臂,师傅对自己关怀备至,与她平素冷淡的性格严重不符。之前他以为是师傅愧疚所致,可为何愧疚,真是因为反应迟钝吗?
    看起来,巫媛媛与师傅并无交流,可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分明有欲盖弥彰之嫌!
    再结合之前卓沐风提出的几点,彭木越想越惊慌,越恐惧,到了最后,浑身都冒起了一层冷汗。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心效忠的师傅要害他!
    卓沐风适时在一旁见缝插针道:“大侠,也有可能是在下多心了,今日的话,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若害得你们师徒生出嫌隙,那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彭木收回心思,对眼前的人生出了浓烈的杀意:“你说都说了,现在讲这种话还有意义吗?”
    卓沐风骇然:“大侠饶命,在下只是见不得大侠被欺负,见不得姓巫的贱女人猖狂,是我多嘴了。”
    最后半句话生生遏制了彭木的杀意。
    他总算懂了,这个家伙为何如此‘好心’,敢情是对巫媛媛怀恨在心,这是准备拿自己当枪使啊。
    不过现在的情形,谁是枪还不一定。
    彭木冷幽幽地望着卓沐风,笑得很恐怖:“小子,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泄露今天的这番话,师傅必杀你无疑。”
    卓沐风一脸的惶恐悲愤:“大侠,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彭木:“废话少说,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听我命令行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的小命攥在我手里,懂吗?”
    卓沐风还想说什么,但在彭木无声威胁下,只好咬牙无奈道:“只要大侠让我活命,我做什么都愿意。”
    彭木哼了一声,掉头往谷内走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卓沐风微垂眼帘,立刻若无其事地跟上。
    到了深夜。
    见摧心婆婆返回了洞内休息,彭木走向巫媛媛,虽然认可了卓沐风的分析,但他仍想试探一二,免得判断出错,笑道:“巫大小姐,还没休息啊。”
    巫媛媛斜睨他一眼,趾高气昂道:“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彭木笑意不改:“近来彭某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歉然,在这里要向大小姐赔个不是,抱歉。”
    说罢,拱手深深一鞠。
    这可把巫媛媛看愣了。
    那天卓沐风写的字很少,并未透露全部计划,所以她不知道彭木的反常,是不是与对方有关,贸然做出反应,很可能影响计划。
    目光不禁越过彭木,对上了后方的卓沐风,卓沐风对她微微点头,意思是,按照原先的态度来。
    巫媛媛有数了,胸膛一挺,彭木抬起头,恰好见到她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彭大侠还是夹着尾巴滚回去吧,对于某些败类渣滓,本小姐绝对不会原谅。”
    这有恃无恐的嚣张样子,令彭木心头一沉,心中顿时就有了答案。
    只要巫媛媛不是脑残,没有强大靠山,焉敢如此羞辱自己。而在这里,谁是最强大的靠山?
    师傅啊师傅,徒儿对你忠心耿耿,你却暗中出卖徒儿,好,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徒儿不义!
    彭木深深地看了巫媛媛一眼,再不多言,转过身,夜色中的神情狰狞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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