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养二郎面色大变,膝行几步,将头深深埋在犬养静斋的脚上,痛呼道:“静斋大人不可啊!
    香江美食大赛上的那些厨师,怎么有资格与大人比赛?
    大人可是我大岛国唯一的神厨,他们根本不配!”
    “唯一的神厨麽,恐怕未必吧?
    何况,我也只是在刀功方面达到了宗师神厨的境界,要成为真正的神厨,可不仅仅只是刀功强就可以了。”
    犬养静斋微微叹息道:“再说我去香江美食大赛,仅仅是为了周栋而已,与那些参赛者又有什么关系?”
    “大人,可是按照赛制......”
    犬养二郎还想再劝:“大赛组委会给我国的名额不过三十个,而我大岛国却有一都二府四十三县,有数百名有志参赛的厨师。
    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接受井边的邀请前去华夏国,为的就是要节省一个名额。
    否则就要和本国的厨道高手较量,无论输赢,都有损我大犬养家族的荣光。
    二郎尚且是这样,何况大人?
    那些家伙怎么有资格让大人出手呢!”
    岛国这种好战的民族可不像华夏,只要各省烹饪协会定下名单,很少有人会去挑战,像犬养挑战周栋这种事情,只怕多少年才会出现一次。
    岛国决定参赛名额,可没有烹饪协会认定这种事,都是要‘真刀真枪’去比拼的。
    “我看了你的履历,很不错,所以,你就做我的助手吧......”
    犬养静斋穿着白色棉袜的左脚在地面上轻轻点动了几下:“争取岛国出线名额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就由你这个助手来解决吧。
    事成之后,你可随我入花田学习刀功,如果失败,家族将会考虑收回你的‘蓝月’。”
    “哈一!”
    犬养二郎大喜过望,这可是静斋大人赐予他的机会,代表着大人的信任和期待。
    比起动不动就要决斗的岛国,大华夏就和谐的多,犬养二郎被狠狠教训后,苏省大名单就基本确定了,来自十几家星级酒店的主厨和周栋一同被报上了大赛组委会。
    这个大名单上的厨师最后能够进入预赛的,恐怕也就是一两人的样子,华夏地大物博,省份也多,最后能够进入预选赛前往香江的,全华夏也就是五十人左右。
    本来按祝延平的想法,区区一个小岛国都有三十个名额,华夏起码也得一百个吧?
    可就算他是第一赞助商,这个提议还是被组委会否决了。
    毕竟是国际美食大赛,比起一个国家只有一两个名额的欧洲以及整个大洲才有三个名额的非洲,华夏这五十个名额已经是‘天文数字’,如果再多恐怕会引起其他国家的非议,会说香江有意偏袒大陆。
    甚至就连岛国,在这一届大赛也被从三十个名额缩减到了二十个,据说岛国美食理事会还因此向大赛组委会提出了严正抗议。
    虽然抗议无效,岛国厨界却因此群情激愤,认为华夏这种连国菜都没有国家竟然可以有五十个名额,这届香江美食大赛一定是有华夏人的黑手在幕后操纵!
    岛国三大刀功大师之一的犬养静斋大人这次居然自降身份参加这届美食大赛,在岛国厨师看来无疑是对华夏的有力回应。
    就算你们有五十个名额,金奖也一定是属于静斋大人的!
    “犬养静斋麽?”
    身在巴黎的怀良人抬头望着被阴云笼罩的巴黎圣母院,唇边绽开一丝笑意。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神厨级的人物有多久没有出现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了?
    最少也有二十年了吧。
    虽然犬养静斋还不是真正的神厨,不过他的刀功却被传说的神乎其神,倒是让本天才产生了一点兴趣啊。
    如果再加上周栋那家伙,这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金奖应该是历届含金量最高的吧?”
    想到周栋,怀良人笑得更是开心。
    似乎应该提醒他一句,否则万一不小心输给那个总爱呆在花田里装x的家伙就不好了。
    可惜电话没有接通,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信号这么差?这家伙不在楚都好好呆在,这是又跑到哪里去浪了?
    怀良人很是郁闷。
    大赛都快要开始了,这家伙也不说打个电话跟自己联络下感情什么的,亏了自己还曾经卖力地推荐他,希望他成为种子选手呢!
    个没良心的,这才离开楚都多久,就把好朋友抛到了脑后?
    ***
    八月的凤栖山不仅美丽,而且为山区人民带来了满满的收获,还没到收购小麦和水稻的时节,颗粒饱满的圆糯米和辣蓼花就已经成熟了。
    这是酿黄酒的最佳季节,如果是在江南,家里的小媳妇和婆婆就要开始忙碌起来,先备下上等的酒曲,才好为当家的酿造一坛坛满是爱意的黄酒啊。
    有道是养生靠黄酒,图醉才求白;喝黄酒虽然也会醉,但更多的还是品味酒中味道和承载的文化。
    白酒这种蒸馏产物浪费粮食不说,有的干脆它就不用粮食......良莠不齐,口味较黄酒也更为单一,周栋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的。
    而且随着现代健康理念深入人心,酒类消费市场上的黄酒品种也是越来越多,在三千年华夏酒历史上真正占据统治地位的黄酒再次焕发了生机。
    这次来凤栖山,周栋是准备先把酒曲搞定,同时也让李秀臣帮忙囤积些新米,等他从香江归来,酿酒这件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李秀臣家中也有酿酒的习惯,一大早就带着周栋下了田,已经成熟的糯稻穗子沉甸甸的,迎风轻轻晃动,仿佛是在迎接周栋这位伯乐。
    “我家田里都是最上等的珍珠糯,周老弟你要做酒曲,就得选择一些颗粒饱满的好糯米。
    毕竟酒曲直接关系到成酒的品质,可是马虎不得呢。
    要不,等明天收了头一茬的糯稻,我帮你选?”
    李秀臣知道周栋是九州鼎食的大厨,可要说到酿酒,他总认为周栋还是个雏儿,估计还是得他来帮手。
    周栋微微一笑:“不用了老哥,我还是想自己选。
    我这次制作酒曲,有个二十斤糯米就够了,倒是辣蓼花不知开的怎么样了?还有马鞭草、荭草,毛草根、大茴香叶什么的,这些我都需要。”
    “呵,周老弟是个行家啊?
    放心,咱凤栖村的辣蓼花那是一绝。理想的生活节目组走的时候,黄老师还跟我预定了不少呢,说是让我给寄去京都。
    至于其它的配料,家里就有,我跟周老弟一个爱好,就喜欢自己酿点酒来着。”
    “那成,我明天就得去香江了,还得拜托老哥帮我收些糯米和上好的稻米、玉米和小麦。
    量要的不少,回头我写给您,等我从香江回来,咱们一并算钱。
    我这是公家事,钱也不是我出,老哥你不用客气的。”
    “那成吧,就听周弟的。”
    李秀臣本来想客气几句,听周栋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了,正想着帮周栋挑选做酒曲的稻穗,却见周栋已走进田中,一面走,一面用手轻拂稻穗......
    “挑糯稻是这么挑的吗,周老弟这是做什么?”
    李秀臣看得一阵奇怪。
    无论黄酒白酒,所用原料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还是酒曲。
    酒曲的优劣直接关系到成酒的品质和口感。
    对口感丰富、可以添加各种辅料的黄酒来说,酒曲就更为重要。
    制酒曲,手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选择用来制曲的糯米或稻米。
    凤栖村产的圆粒糯米饱满丰泽,是最好的制曲原料,可在选择的时候,就更加要谨守‘一慢二看三选水’的原则。
    所谓一慢,是指脱粒时要用手工,而且要小心脱粒,不可以伤到糯米。
    所谓二看,是指要一粒粒精心选择糯米,一穗取粒不过九。
    所谓三选水,是说制酒曲需用矿物质含量高的水,以山泉水为最好。
    周栋之前选择酿酒的水,对凤栖山的水不是太满意,不过如果是用来制曲,阿姐谷中的天然泉水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选糯稻可是门技术活儿,哪有像周栋这样的?也不等脱粒,好像大姑娘看花一样,就这么一路走过去,用手指头轻轻拂过,偶尔停下脚步,把看中的稻穗直接就折了下来?
    而且李秀臣看得清清楚楚,周栋选的稻穗并不都是最粗壮的,有些看上去甚至有些干瘪枯黄,就这样的稻穗也能出好糯米?
    有心想要提醒,却又怕折了周栋的面子。
    心想还是算了,等回头脱了粒,如果这些糯米不得用,我再帮他重新选过就是......
    周栋早就看出李秀臣的心思了,却也不解释。
    传说级酿酒技能中的‘神之酒曲’号称可以制作出人间无处寻觅的顶级酒曲,挑选制曲原料的方法又岂会被普通人所知?
    所谓一米一黍,皆为地力精华;说得玄幻一些,那就是天地灵气蕴含其中,否则如何滋养人身?
    饱满圆润的糯米一般来说蕴含的地力精华也会较多,可也并非没有例外;正如人一般都是个子大的才有力气,可干瘦如猴的李元霸却为隋唐第一好汉。
    这糯米也跟人一样,每亩地中,必有几十株是‘米王’。或许看上去并不是最圆润饱满的,其实蕴含的地力精华却要远远超过一般的米。
    周栋要做的,就是挑出这些‘米王’和品质最好的一批糯米来。
    毕竟是第一次酿酒,他也不想太过惊世骇俗,否则一定会走遍凤栖山,将每亩地中的米王都挑出来做成酒曲,那样酿出的酒才称得上‘神酒’,不负他华夏酒神的称号。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凤栖山的糯米田是不少,可别的农家却不会像李秀臣这样任由他到田里选摘稻穗。
    庄稼就是农人的命,你有多少钱也不能这样糟蹋人家的田啊,说不定会被打的......
    李秀臣蹲在田边抽了两袋烟的功夫,周栋就拣选了小山般的一堆稻穗,拍拍手笑道:“应该是够了,今天就借用老哥家的制曲工具,先把酒曲给弄出来。”
    看了眼周栋挑选的稻穗,李秀臣暗暗摇头,也就八成还不错,另外两成在他看来肯定是要出次米的,忍不住道:“够是够了,可周老弟你这挑的不太成啊,要不老哥我帮你换些?
    还有这些稻穗要全靠手工脱粒可是挺费功夫的,怕是得忙活到晚上,今天你怕是制不成酒曲了。你刚才说,明天要去香江参加什么比赛来着?这可来不及啊。”
    “换就不用换了,我挑的肯定没问题;脱粒也简单,不用忙活到晚上,今天我就能弄出来。”
    李秀臣笑了笑,心说你就倔吧,白白净净的没干过农活儿,你当这制曲脱粒容易呢?
    成吧,先由着你小子折腾......
    要手工脱粒,就得用脱粒桶,李家这些年都用脱粒机了,也就是酿酒的时候偶尔用用;李秀臣找人把糯稻拉回家后,就招呼老伴儿准备把脱粒桶弄出来洗洗干净,周栋却摆手说不用。
    “不用脱粒桶?周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究竟会不会脱粒啊......你这是干什么麽?”
    李秀臣跟老伴儿都看傻了。
    就见周栋一手抓过稻穗,往另外一只手内一塞,轻轻一撸,然后攥了几下拳头,拿嘴一吹,雪白浑圆的糯米就出现在掌中了。
    这特么!
    李秀臣直着眼走过去,死死地盯着周栋。就这麽一会儿的功夫,小半斤糯米已经完成了脱粒,简直如同神话一般。
    “九州鼎食的厨子都是这么牛x的麽,个个都是脱粒小能手?”
    半辈子扔在庄稼地里的李秀臣可是内行,像周栋这样空手脱粒连脱粒桶都不用,这手上得有多大的劲道?单身青年果然是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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