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临海来到大堂上,只见大堂上堆了不少箱笼,他心中冷笑一声,这种箱子和笼子分明是用来装金银和绸缎的,还欲盖弥彰。
    “打开!”
    士兵们打开了箱子和笼子,里面都是核桃、枣子、杏干之类的干果土产,士兵们动作粗野,直接将所有东西都倾倒出来,没有发现金银珠宝。
    张光晟一言不发,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出来,他才冷冷问道:“王将军,你在找什么呢?”
    王临海清点一遍箱子,忽然问道:“那四箱黄货呢?”
    张光晟一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四箱黄货。”
    王临海展开了手中的礼单,“这是清单,这里面除了核桃干果外,还有四箱黄货,一共是八笼十二箱,但你这里只有八笼八箱,还有清单上的四箱黄货在哪里去了?”
    张光晟顿时又惊又怒,怎么清单在对方手上?
    他回头向管家望去,管家顿时慌了手脚,“老爷,东西都在这里,我们没有私藏!”
    “那清单怎么在他手上?”张光晟怒问道。
    “这....这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看见过什么清单。”
    张光晟也是一头雾水了,他又问王临海道:“请问王将军,这份清单怎么在你手中?”
    “这个你不用管,告密者说,这些箱子中,还有四口箱子非常沉重,一个角被磕破了,里面都是黄灿灿的东西,现在我就想看一看,黄灿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究竟是黄金,还是铜钱?”
    张光晟顿时明白了,他被人栽赃了,他根本说不清楚,此时,张光晟反而冷静下来,他缓缓道:“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我,这件事我会写奏折给天子说清楚,你请吧!”
    王临海冷笑两声,“很好!我也会写报告给天子。”
    他转身一挥手,“我们走!”
    一群人如退潮般,顿时走得干干净净。
    “老爷,一定是张善!”
    管家咬牙切齿道:“搬箱子时他肯定偷走了清单,现在就只有他不在府上。”
    张光晟摆摆手,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关键是,自己怎么向天子解释,他步履沉重地回书房去了。
    王临海刚走出张光晟的府门,一名手下狂奔来道:“将军,我们查到了!”
    王临海大喜,“他们人在哪里?”
    “他们住在平安客栈。”
    “现在还在吗?”王临海又追问道。
    “东西还在,但人不见了,或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王临海当机立断道:“去平安客栈!”
    他率领一群军士翻身上马,催马向平安客栈奔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平安客栈前,这里已经有几名监视的手下,他们见主将到来,连忙上前禀报,“牲畜和行李都在,帐也没有结,但人不知到哪里去了?”
    王临海大步向客栈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一共有几人?”
    “一共有五人,掌柜证实,他们下午带了一批箱笼出去。”
    走进客栈,掌柜连忙迎了出来,哭丧着脸道:“王将军,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他们下午回来过吗?”
    “回来过,把牲畜寄存一下,然后又出去了,说是去看货,我也没有细问。”
    王临海心中也很恼火,负责城内秩序和守城的士兵都是张光晟的手下,他根本就没办法让张光晟配合自己搜城。
    如果张光晟和晋军有勾结,这几个人很可能已经逃出城了。
    王临海恨得咬牙道:“给我搜,仔仔细细搜查,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士兵们冲进几个房间开始搜查起来,看得出对方没有打算离去,行李包裹都在,甚至钱囊也在,士兵们很快有了重大收获,一份晋卫府的内部出差公函底单和一块晋卫府的银牌。
    王临海大喜,有了这两样东西,张光晟就休想逃过这一劫了。
    .........
    天还没有亮,刘丰便被侍卫叫醒了,朱泚从来没有早朝,百官们都是天亮后才离家去朝房,刘丰的朝房就在相国府内,他更是天色大亮后才姗姗而去。
    “什么事情?”睡眼惺忪的刘丰不高兴地问道。
    “相国,梅花卫朱统领有急事求见!”
    刘丰发癔症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他答应一声,“请他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梅花卫的朱信安可不是一般的人,在某种情况下,他权势甚至超过了刘丰,刘丰倒也不敢怠慢。
    他连忙起身,穿上外袍,稍微收拾一下便匆匆去前院了.......
    贵客堂上,朱信安正坐在火盆前喝茶等候,朱信安是朱泚为数不多的族人之一,只是他比较平庸,又是一个结巴,一直得不到朱氏兄弟的重用,还是刘贵妃的再三推荐,朱信安才得以出任梅花卫统领。
    要知道梅花卫就是从前的藏剑阁,是李曼这种牛人执掌的特务机构,朱泚迁都洛阳后才改名为梅花卫,朱信安既不会武,也不懂文,连说话都不利索,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姓朱。
    在他之前,梅花卫统领袁毅是源休的人,源休倒台后,袁毅也被清算,暴死在宋州,由朱信安接手梅花卫,迄今还不到一年。
    朱信安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匮乏,他上台后立刻和刘丰结盟,得到了刘丰和刘贵妃的支持,提拔了不少忠于刘丰的将领,崤关的王临海就是其中之一。
    “咳!咳!”
    堂外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刘丰走了进来。
    朱信安连忙起身行礼,“参....参见相....相国!”
    刘丰知道他说话不利索,便摆手道:“坐下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朱信安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份报告,递给刘丰,“这...这是崤...崤...崤关王将军的....的报....报....”
    “我知道了!”
    刘丰接过报告,匆匆看了一遍,他眼睛一亮,张光晟涉嫌通敌,他又看了一遍,问道:“报告附带的证据的?”
    “在...在朝房,如果...相国...感....感兴趣......”
    “我当然感兴趣!”
    刘丰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你立刻派人把证据拿来!”
    “卑...卑职....现....现在....就...就去!”
    朱信安连忙起身行一礼,匆匆回朝房去了。
    张光晟从前是源休的同党,源休倒台后,张光晟也彻底坐了冷板凳,但几个月前,又在刘思古的极力推荐下,张光晟再次复出,出任崤函都元帅,掌控两万大军,镇守洛阳的西大门。
    刘丰可不管社稷安危,他喜欢权斗,尤其他现在的死对头刘思古极力推荐张光晟,如果张光晟坐实通敌,天子对刘思古的信任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刘丰已经意识到,张光晟很可能是自己扳倒刘思古的一条捷径,但自己该怎么做?刘丰还是感到思路不清。
    刘丰负手走了几步,立刻吩咐侍卫道:“去把杨先生请来!”
    虽然这段时间杨密比较忙,但刘丰知道,操弄这种阴谋诡计之事,还是杨密最得力。
    不多时,杨密匆匆赶来,他已经起来了,正在吃早饭,却被刘丰召唤,杨密了解刘丰,他这时候找自己,必然是出什么大事了。
    “卑职参见相国!”杨密躬身行礼。
    和说话正常的人交谈,刘丰感到舒服了很多,他把报告递给杨密,“你先看看这个,朱信安一早送来的。”
    杨密接过报告看了一遍,心中猛然一跳,前两天蒋敏还告诉自己,晋王要扳倒张光晟,要自己做好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很显然,晋卫府在崤关开始策划了,下一步就是洛阳应对,两步合二为一,张光晟这一次就在劫难逃。
    杨密点点头道:“王临海必然是得到了什么证据,才敢写这份报告过来。”
    “我知道,但现在我该怎么应对?”
    “相国别急,容卑职想一想。”
    杨密早就胸有成竹,他故作姿态沉思片刻道:“卑职的意见是,梅花卫的弹劾归梅花卫,相国的弹劾归相国,两者混在一起,天子就会怀疑相国和梅花卫勾结对付张光晟。”
    一语惊醒局中人,刘丰顿时醒悟,梅花卫是天子直管,自己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是由天子召见自己商议才对。
    “我明白了,崤关之事我不插手,让朱信安自己去弹劾张光晟,可如果天子问我,我又该怎么说?”
    杨密沉吟一下道:“我估计郭宋肯定给张光晟写过信,张光晟轻易也不会烧掉,一定把它们隐藏起来,相国建议天子派高手潜入张光晟的书房,寻找这些信件。”
    “可万一找不到呢?”
    杨密得意地笑了起来,“王爷忘记银票之事了吗?”
    刘丰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造一封郭宋假信,事先放在张光晟的书房里?”
    “卑职其实是两个意思,我们先派人去找,能找到最好,如果实在找不到,再用卑职的办法,造一封假信。”
    “可是假信不好造啊!”刘丰叹息一声道。
    杨密笑了笑道:“上次为了造假银票,卑职认识了不少造假高手,这件事交给卑职去做,只有相国能找到一封郭宋的信给卑职做样本,卑职最迟明天就能造出一封以假乱真的信。”
    刘丰顿时大喜,他手上还真有郭宋的信件,朱泚和郭宋多次谈判人员和商业往来,郭宋写了好几封信给朱泚,目前都留存在相国府的文档中,刘丰前两天才看到。
    刘丰兴奋道:“你稍等片刻,我找一找!”
    刘丰在一只文档柜中翻了半天,找出了一封信,是前年郭宋写给朱泚的亲笔信,要求他放江南士子过境,前往长安参加科举。
    他把信递给杨密,“这是郭宋前年写的信,就拜托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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