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爹娘,您但凡有什么吩咐,我张四斤就算粉身碎骨也绝无二话!”
    看着跪在脚下激动不已的大胡子,王守业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打从赏善罚恶大会结束之后,这是第五个找上门的,同时也是第二个上赶着认爹的。
    你说这胡子一大把的,为了个区区七品都事,就把人当成再生父母——这要抬举他个六品协守,估计就得当场改名叫‘王四斤’了。
    等张四斤的情绪稍稍稳定了,王守业这才道:“这次是监正大人钦点你升任都事,本官不过是如实禀明了你的功劳而已,要谢,也该去谢监正大人。”
    “监正大人的恩德自然要谢,可若没有大人您举荐,监正大人又哪知道小人姓甚名谁?”
    这厮生的一脸憨相,不想倒能拎的清楚。
    原本白常启属意他,主要是因为他出身贫寒,没有什么背景人脉,现在看来也算是错有错着。
    好容易将张四斤打发走了,王守业唯恐还有旁人要来纠缠,干脆向吕泰交代了一番,就此闭门谢客,好沉下心来拟定今后的研究方向。
    这次杀鸡儆猴之后,之前想到的育种计划,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虽说这寒冬腊月的,不太适合繁衍生育,但不惜成本的话,孵几窝鸡鸭应该还是能够办到的。
    嗯~
    或许可以找些惯会养鸡的妇人来帮忙。
    城外营房那边儿,不就在外聘渔夫么?
    再就是妖印和甜水胶配合的实验。
    打从七八天前,这实验就开始进行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
    王守业这两日调查研究之后,认为可能是接触面积不够导致的。
    进入初冬以来,牲畜们毛发愈发旺盛,说是紧紧绑在身上,但其实却还隔了厚厚一层。
    因此王守业准备责令钱启,先将所有牲畜进行局部剃毛之后,然后再行展开试验。
    希望这次,能有个好结果。
    第三项是火纹试验。
    这也是王守业眼下最看重的,可无奈那俺劳什子仙丹,至今也还没个定论,火劫晶被宫里贴了封条,眼下就算再急也无济于事。
    最后,则是薅羊毛的私事。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练习,他的炭笔盲描技术,勉强算是略有小成,也是时候重启抄录符文的计划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现在还无法确定,之前在沧州府被重创的护膜,此时是否已经修复完毕了。
    若不先确认这一点,就贸然去辨识那些符篆,万一出了意外……
    或许可以用妖印测试一下,后者的延缓效果属于即插即用型,就算残破的护膜无法抵抗,只要脱离它的控制,也能自动恢复过来。
    正边琢磨边在纸上勾画着,那门帘一挑,就从外面钻进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原本王守业还以为是吕泰或者宋世林,结果撩眼一扫量,来的却是李高。
    眼见这厮蹑手蹑脚的,还当自己没发现他,王守业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毛笔,没好气的骂道:“就你这猴儿样,还想出来当官儿?”
    李高嘿嘿笑了几声,这才放开手脚凑到近前。
    王守业顺势从桌上翻出块腰牌,一抖手抛给了他:“喏,你的内卫腰牌,从明儿起,你就跟在赵叔身边做事。”
    这次内卫一共有四十几个缺额,以王守业在山海监的影响力,把李高安排进来自然并非难事。
    却说李高正喜滋滋的捧着那腰牌观瞧,冷不丁听说要跟在赵奎身边做事,顿时又垮了脸。
    “哥,我跟在你身边就得了呗?”
    “你想得倒美。”
    王守业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身边最低也是从九品,再说我主要管的是西跨院,那边有多危险你也是知道的。”
    “那赵叔管的又是什么?”
    “赵叔主要负责把守前后门。”
    山海监拢共有都事十六名,平常大多各有司职,有差遣时才会调拨在守备、协守麾下听命。
    除了两名监副各有一名亲随都事之外,也只有王守业手下常设两名都事,一个协助管理西跨院,一个把负责守佛光舍利。
    “守门?”
    李高再次苦了脸,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王守业却懒得再理会他,将已经写好了的规划简单整理了一下,那些能摆在明面上的,统统交由吕泰进行抄录,其余的则是一概毁弃。
    等弄得差不多了,李高这才想起了正事,忙又道:“哥,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腰牌的事儿,是前邻那家特地找上门来,说是要把宅子卖给咱家。”
    前邻主动登门卖房?
    为什么?
    难道那家出了什么事,急着要用钱?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反正开的价还挺合适,大伯生怕他们反悔,就催着让您赶紧回家拿个主意。”
    前邻那家也是两进的院子,要能买下来再开个后门,倒真是合适的紧。
    故而王守业也没多想,同吕泰交代一声,就同李高匆匆赶回了家中。
    到了客厅里一瞧,就见个满面憔悴的中年男子,正拘谨的坐在下首,同老汉前言不搭后语的尬聊着。
    一见儿子从外面进来,老汉登时如释重负,忙不迭的退位让贤,让王守业出面洽谈买房的事儿。
    那中年男子听说是王守备回来了,也急忙起身相迎,王守业再三相请,他才勉强在椅子上挨了半个屁股,虽是竭力在笑,却透出了心底的惶恐不安。
    这人怎么如此害怕?
    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王守业心下狐疑,便试探着问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在哪里高就?”
    那人蹭一下跳起来,佝偻着身子道:“免贵、免贵,小人姓周,双名惟庸,在城外关厢经营一家估衣铺。”
    说到这里,他又背课文似的生硬念道:“因进出不便,小人早就想搬到城外去了,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主,老爷您要真是有意的话,按市价五成……不,四成……不!随便给些银子就成!”
    这是卖房子呢,还是往外甩锅呢?
    王守业疑心更重,当下拖延道:“我倒的确想再买栋房子,这样吧,你容我再想一想,等过几日……”
    “咳!”
    不等王守业说完,老汉又是干咳又是挤眉弄眼的,显然怕他错过了这天大的便宜。
    那前邻却比老汉还急,噗通一声跪在了王守业面前,连连叩首道:“求老爷买了我的房子吧,求老爷买了我的房子吧!”
    这求着别人要贱卖房子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难道是座凶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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