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霉催的!
    王守业急着奉召,本来是为了避开麻贵的纠缠。
    谁承想到了东跨院堂屋,白常启一张嘴,却是‘邀’他五日后去严家,护送严老太太的灵柩出城。
    这整的……
    好像上赶着要去当严家的孝子贤孙一样!
    王守业心里是老大的不痛快,偏偏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捏着鼻子应了下来——严家虽然有势颓的兆头,但严嵩依旧是当朝首辅,而白常启又是严世蕃的铁杆小弟。
    悻悻的出了堂屋,他也懒得再去看什么抽签了。
    反去了也只是当配角,干脆等到敢死队选出来,他再露面也不迟。
    径自回到值房里。
    好半晌心情才平复些,正想着先写下符篆,等有机会交给张四维去临摹,忽然间棉帘子一卷,从外面探头探脑的钻进个人来。
    那人见屋里只有王守业自己在,立刻满面堆笑的凑了上来,腆着脸道:“姐夫,这回可全靠你了——我是宁死,也不愿意再回宫里当人柱子!”
    呵呵~
    你咋不说是人柱力?
    黑龙入宫之后,必然要专设人员负监察守卫,而山海监作为唯一的相关部门,自是责无旁贷。
    预计等黑龙入宫的事情尘埃落定,就会从山海卫中调拨一部分人马,会同隶属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以及御马监下辖的羽林卫,专门负责防卫事务。
    而按照常理推断,有过在宫中当值经验的陆景承,无疑会是这任务的首选之一。
    但他好容易才从宫里脱身,正摩拳擦掌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呢,如何愿意回归原点?
    故此一听到风声就耐不住性子,求告到王守业面前。
    却说他碎碎念了几句,眼见便宜姐夫充耳不闻,立刻祭出了杀手锏:“好姐夫,过几日我姐姐好说要见一见你呢,这要真是被调回宫里,我可没法子再绑你们牵线搭桥了!”
    呵呵~
    拿这个威胁自己,倒好像自己多痴恋那陆氏似的。
    王守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
    总不能白给严家当一次孝子贤孙吧?
    “好了。”
    王守业淡然道:“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等有机会我肯定会向监正大人建言的。”
    “多谢姐夫、多谢姐夫!”
    陆景承一颗心这才落回腹中,连道了几声谢,眼见王守业满脸的不耐烦,便急忙告辞告辞离去。
    眼见值房里有回复了清静,王守业翻出文房四宝,一面研墨一面暗暗盘算:
    上次事发仓促,十成的手段也只用上了七成,这回先养精蓄日一番,定要在那陆氏身上讨足‘公道’!
    …………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抽选出了十二名敢死队员。
    其中内卫四名,外卫八名。
    按比例来说,内卫肯定是吃了亏的。
    但内卫平时享受的待遇,也远不是外卫能比的,这关键时刻自然也该多抗些风险。
    人是选出来了,但还不能交给王守业带去‘送死’,而是要按照惯例先写下遗书。
    “我妹子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我……我要是去不了,求老爷们也先别知会我家里,等她出嫁之后再说。”
    “凭什么?!凭什么?!前两天救那几位小衙内的时候,我就已经去黑龙身边冒过险了!凭什么这回还得去?!凭什么?凭什么?!”
    “写个逑!俺爹娘早死了,等俺再一死,就特娘齐活儿了!”
    在门外默默听了半晌,王守业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虽说穿越以来,他做人的底线屡屡下滑,可到底还不是铁石心肠。
    另外……
    敢死队不是要排除家中独子么?这怎么连孤儿出身的也选上了?
    “哪能一样?”
    麻贵在旁边撇嘴道:“战场上选敢死队,三五年也未必能碰上一回,可咱们这怕是要当成常例的,这次把分出个三六九等,以后又该如何?难道次次都把独子排除在外?天长日久的,不是独子的人能乐意?”
    顿了顿,他又道:“依我看,还是得用你那主意,许重利从将死之人当中挑选——可惜监正大人不愿担这恶名,那些言官御史们又难打发的紧。”
    其实王守业现在,已经开始后悔提出这个设想了——反正又轮不到他去当炮灰,何苦做个出头橼子。
    虽然从理性上分析,这其实是最优选的解决方案之一。
    但那些清流道德帝们,可绝不会认同什么理性分析,消息一旦传到外面,必然又会惹来不少的抨击弹劾。
    所以王守业压根没有接麻贵的话茬,而是直接讨论起了公事:“崇秩兄,滚木可曾预备好了?
    “放心,早让人备下了,约莫有三十多根,都是一等一的好木料,保准儿误不了正事儿!”
    这滚木,自是要在运送过程之中,垫在黑龙身下减轻摩擦力的。
    话说……
    现下也不知那黑龙究竟有多重。
    单论体积的话,它约莫和成年的非洲公象差不多,但考虑到其浑圆一体的形态,重量上多半还要超出不少。
    也不知以它的自重,将柔软无刺的腹部压在滚木上时,会不会激发防御反击。
    “老弟、老弟?”
    王守业正浮想联翩,肩头就又被麻贵撞了一下,转回头只见他方才还严正中透着唏嘘的嘴脸,已然变得十分猥琐。
    他不由得无语道:“崇秩兄,那人到底和你家有什么仇怨,让你这般念念不忘的?”
    “要说深仇大恨,其实也算不上。”
    麻贵这般说这,脸上却显出些狰狞怒容:“那厮自持出身清贵,留驻大同的两年间,对我父兄时时刁难、事事挑剔——若是为了索要好处也还罢了,偏这厮分文不取,只是为了折辱我等武夫!”
    如此说来,这竟然还是位清官儿?
    “清个屁!”
    麻贵he tui一声,骂道:“那厮虽不收贿赂,但雁过拔毛贪墨军饷的事儿可没少做,不然哪里养的起一大家子儿女?又怎会获罪抄家?”
    呃~
    或许是个奇行种吧。
    眼见麻贵执意要报仇,王守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应承下来,准备晚上陪他走上一遭。
    “二位大人、二位大人!”
    正说着,忽有一人飞奔而来,却是常随在张四维身边的协守冯佑。
    见他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二人原以为是张四维又事相召,谁承想冯佑奔的近了,便拱手道:“家兄带着宫中指派的人手,已经到了衙门口,还望二位大人出面迎上一迎!”
    家兄?
    这差事派给了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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