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事就在床上滚一滚,早上起来的时候,头发乱得跟鸟窝一样,还打结。

    于是,不用干别的事,给胡亥梳头发就得花半小时。

    看着坐在镜子前,半闭着眼睛,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搭着,俨然一副正在补眠,不甚清醒模样的胡亥,无眠可补的赵高,打了一个哈欠,恨不得用手里的梳子戳死他。

    除了那张脸,陛下到底是看中少公子哪一点呢?

    赵高简直就不明白了,要说少公子是少公子的时候,陛下喜欢少公子陪着,还是因为那是他亲儿子,长得也像他就算了。为什么现在少公子都不是少公子,只是一个会弹筝的小宫女,还能这么得到陛下的喜爱?甚至陛下都没看见她的脸,不介意她长得丑,声音难听,筝弹得更是……

    莫非陛下就是少公子说的那种叫“抖m”的生物,虽然嘴里嫌弃少公子弹筝,但听见酷似少公子弹筝时的乐声的筝声,还是忍不住会想要驻足——一边听音乐一边想儿子。

    “少公子,你可别陛下发现了。”赵高为胡亥梳好头发,看了一眼桌上的胭脂眉笔,表情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敢往死里下黑手,只是拿起一块面纱,为胡亥蒙上,有些负气的说道:“也不知道少公子你到底是怎么忽悠了陛下,竟然哄得陛下答应你蒙面纱行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胡亥一边嘴里“啊”个不停,一边伸手笔划着。

    “行了行了!知道你现在是哑巴了!”赵高特别无奈的点了点头,指着站在一旁的小内侍说道:“这是奴婢的干儿子,叫小木。木头呆呆的,人不怎么灵活,但手脚勤快还算忠心,无事之时,少公子若是无聊,就跟他玩吧。”

    赵高说着,伸手一指胡亥说道:“小木啊,还不快来参见少公子。”

    “奴婢参见少公子。”被叫成“小木”的内侍很识趣的跪了下来,只见他五官清秀,双目灵活,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也对,要是个真笨蛋,赵高怎么会安排这种好事给他?

    “起来吧起来吧。”胡亥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用跟挥苍蝇似的表情,让赵高退下,笑嘻嘻的看着小木说道:“呵呵……漂亮的小宫女,都坐哪辆车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胡亥就过上了有事时,就去给自家老爸弹弹筝,无事时,就去找漂亮的小宫女看星星看月亮,从人生理想聊到诗词歌赋的生活。

    随着胡亥给嬴政弹筝次数的增多,赵高心里的好奇心也越来越强,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公子,您到底跟陛下弹了什么?让陛下如此喜爱?”

    “呵呵……想知道吗?求本公子啊!”胡亥表情贱贱的说道。

    “奴婢求你!”赵高一点气节也没有的,连连拱手说道。

    “告诉你,你就是求公子,本公子……哼!也不会告诉你的!”胡亥高傲的一抬头,接着转身离去。

    今天他在脑后梳了个漂亮的小马尾,马尾在离心力的作用下高高飞起,糊了赵高一脸头发。

    赵高表情呆呆的看着潇洒离去的胡亥,正想表示点什么言论,就听见车里传来的嬴政说话的声音。

    妈蛋!儿子支使完我,老子又来支使我!我和你们父子俩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要这样对我?上辈子我们有仇吗?

    若是胡亥能听见赵高的心声,一定会点着头说道:“有有有!上辈子你和我们父子仇深苦大得很!这辈子只是小虐一下而已,至少这辈子你不但能善终,而且还能以‘帝师’的名义青史留美名。”

    让小木带路,胡亥决定去和昨天认识的那几个漂亮姐姐,继续去加深感情——打两副牌,四人斗地主。

    其实胡亥也不明白,明明自己的原意是想泡几个妹子,摸摸小手吃吃豆腐打发时间的,结果一见面,人妹子一跟他说,“我们来打牌吧”,自己竟然就把摸摸小手吃吃豆腐的事忘记了。

    这……这……这……胡亥记得以前似乎也发生过这种事,他长得好又是学霸,家里又有钱,没有少被妹子叫去宿舍修电脑,或是被聚餐时,喝了酒的妹子要求送的。

    想想那个时候自己都在干什么?净在那今天大战没做、日常没刷、商没跑、战场没撸,秦皇陵团长叫开团了!

    #论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一条单身狗是如何修炼成人的!#

    你一对三,我一对二王;你一张三,我手下只剩一张牌,但就是不要……

    少公子出牌就是这么任性,谁长得比较漂亮,少公子就给谁让牌。

    虽然胡亥出牌出得这么天怒人怨,但是他的三个牌友却没有一个敢当面有怨言的,反而要乐呵呵的陪笑,到不是被胡亥高尚的人格魅力所感召,也不是因为胡亥现在算是嬴政面前的小红人,天天能见着嬴政,而是因为胡亥身边有赵令的干儿子小木,每天跟着跑前跑后端茶倒水什么的。

    不管什么年头,县管也往往不如现管好使。

    小木在赵高这种人眼里,与沙石草木无异。但是在这些没权没势的眼里,却是极为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小木都要哄着的人,哪有人敢对他黑脸?

    时间就这样,一日又一日的过去了,出了函谷关,离咸阳越来越远,胡亥开始琢磨,应该用什么方式出现在嬴政面前,才会嬴政忘记自己偷跑出来的,同时忘记打自己一顿。

    琢磨来琢磨去,胡亥还没想出一个好方法,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得不直面这件事了。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那一天赵高不在,嬴政又心血来潮的想换车。结果一掀开车帘,就发现自己的王车里,竟然有个小宫女,躲在自己的专用软塌上,在以极不斯文的姿势仰天大睡,一只脚还横出去,搭在自己的书案上。

    这能忍吗?

    第120章 行猎

    得到嬴政又要换王车消息的赵高,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时,正好看见嬴政将车门打开的那一刻。

    “啊!”赵高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张大的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做好了嬴政震怒之下,自己被当成替罪羊的事。

    结果……赵高就看见嬴政身体先是一僵,接着挥开车夫自己爬上了王马,虽然从嬴政不时同手同脚的姿势来看,他今天受到的刺激有点大,但到底也没有生气,只是爬进了王车,过了没多一会,又从王马里爬出来,走时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吩咐车夫赶车的时候要小心点。

    这是闹哪样啊?这算是忍下了吗?真是感动大秦二十四孝好爸爸啊!

    赵高悄悄的抬起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嬴政。

    要怎么形容此时的嬴政呢?步履蹒跚、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哀默大于心死……等等等一系列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嬴政此时的表情神态动作。

    看来,陛下真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啊!

    赵高一边想着,一边跪在地上,以膝行的方式让到一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嬴政脚上那双以金银双线,绣着龙纹的黑色龙靴。

    龙靴停在赵高面前,明明只是一双鞋,赵高却从其中读出了嬴政的踌躇之情。

    “等少公子醒了,让他来见朕。”嬴政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话,从上方飘了下来。

    “喏!”赵高重重一叩首,以额抵地说道。

    等嬴政走后,赵高才从地上爬起来,火急火燎的去看胡亥。车门打开,只听见车厢里尽是某只小熊“呼呼”的打鼾声。在定晴一看,某只小熊正规规矩矩的躺在软塌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薄被的边缘被人细心的塞进了身子下面。

    这不科学!就熊孩子睡觉这样,睡着了之后哪会有这么乖?没有一脚把被子踢下王车,就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哪里还能这么规规矩矩的在身上,还能盖得整整齐齐的,一如初睡时的模样!

    这十几年来,亲自给胡亥捡过不少次被子的赵高,对这一点真是深有体会。

    不过想起刚才陛下轻手轻脚,爬进王车的动作,赵高顿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这算什么?熊孩子虐我千百遍,我待熊孩子如初……啊呸!陛下这样集狂霸帅拽酷于一身的男人,他恋过?他恋过我会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恋”这个字怎么写,都不一定,还初恋!

    嬴政会不会写“恋”字暂且不提,现在的问题是……

    “熊孩子,你知道屎字肿么写吗?”嬴政黑着脸,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胡亥。

    “死字啊……呵呵呵……”胡亥干笑两声,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也想要缓解一下嬴政身上的气愤,但他发现笑过之后没有人理他,又立刻做出一副鹌鹑样,乖巧的说道:“不就是一横一撇一……”

    “朕说的是屎字!”嬴政没好气的打断胡亥的话,“你特么就是一坨狗屎!朕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怎么甩也甩不脱!”

    什么嘛!我要是狗屎,那你不成了狗了!父皇,没事请不要用这种两败俱坏的方法来黑我行吗?

    “父皇……亲爹……爱爹……人家舍不得你嘛……”胡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往嬴政怀里扑过去。

    不过嬴政这回大概是真怒了,竟然非常不斯文的直接抬起脚,在胡亥额头上踹了一脚,将他踹了回去,“滚!”

    嬴政站起来,一脸震怒的指着胡亥,厉声说道:“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若是朝上大臣或是其他公子公主,哪怕是赵高这样的近侍,在嬴政愤怒的龙威之下,就算不因恐惧而吓破胆,至少也会来个汗如雨下,哪会像胡亥这样……

    被踹了!不要紧!再接再励再扑上去!再被踹!就再扑上去!百折不饶!绝不放弃!一次不成功就两次!两次不成功就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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