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为了证明自己对小儿子的看重,在除了扶苏之外,别的儿子都是派负责礼仪的官员前往纳采为媒,但是等到心爱的小儿子之后……拿着长长的大秦重臣名单,嬴政开始对着自己的手下爱将们挑三捡四起来。

    这个长得不够帅,能止小儿夜蹄,杀气太重了,不好;那个自己都家宅不宁来着,还给朕的儿子当媒人,切!会影响宝贝儿砸婚后幸福满意度的,不好;那个,喔,那个到是不错,就是他说话一激动就爱喷口水点点,太丢人了;那个他儿子风评不好,万一宝贝儿砸生个那样的孙子呢?岂不是气死朕?

    就这样,原本左看右看都觉得熠熠生辉,名单拿出去和任何朝代帝王一比,都毫不逊色的大秦重臣们,就被英明神武的始皇帝贬成了一坨翔。

    心塞塞!伐开心!为什么朕的手下,一个两个都是酱紫不纯洁的人呢?连个生活爱情圆满、家庭事业幸福,长相气质皆佳,可以拿来当门面的道德君子都没有呢?

    因为嬴政最近心口有点塞,所以每每大朝会之时,他瞅向众臣的目光就略为有点那么不善,而且这点不善还表现的特别明显。

    皇帝的意志,就是群臣前进的方向。

    在确定嬴政最近很不开心之后,群臣菊花顿时为之一紧,纷纷开始沉思自己最近有没有干错事,惹皇帝陛下不开心;确定自己没有干错事后,又开始沉思朝臣之中谁有可能干错事。如果是队友,那叫做“猪”,如果是敌人,那叫做“很好”。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不止一个。

    思来想去一番之后,大家认定儿控的陛下一定是因为“亡秦者胡也”这句话在生气。

    “我记得父皇是天蝎座,不是处女座啊?”看着拿着一叠名单,嘴里不停嘀咕着的嬴政,胡亥一揪赵高的胡子,对他说道。

    别人不清楚嬴政在生气什么,胡亥可清楚的很啊,只是清楚归清楚,他没想到嬴政会纠结成这样啊。

    纳采而已,派谁去不是去啊?他其实很好伺候的,只要对方身份够高,且对自己有善意就行了。至于本人的婚姻状态、子女状态什么的,胡亥根本就不在乎。

    自己都不在乎的事,别人竟然这么在乎,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感动。

    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爸的孩子像块宝。

    只是感动归感动,这样下去不行啊,这样选择性困难下去,自己到三十岁也娶不到老婆。

    虽然胡亥对老婆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想要一个儿子,最好是嫡子。有了儿子,能够为皇室传承接代、开枝散叶,同时保证自己后继有人之后,才能让自己的手下更安分,同时也可以断了其他人的心思。

    君不见,当年一直生不出儿子的刘彻,是怎么差点被人撸下台的?

    所以,在嬴政已经大失方寸的情况下,胡亥小朋友亲自拍板,定下了前往李斯家中下媒的媒人——少府大将章邯。

    章邯这个人长得不错,又会做人又会做事,口才也行,还有真本事,是极为难得的能文能武的复合型人才。

    最主要的是,因为和少府合伙做生活,开淘宝店的关系,章邯是唯一能被胡亥接触到,而又不必被嬴政怀疑为“公子结交重臣,所谋者甚重”的人。

    虽然只是走流程,但章邯前往纳采时,所带之礼也在闪闪亮亮闪瞎了李家人的眼后,充分的向李家人展示了什么叫做“壕,不差钱”。

    为了表现对宝贝儿砸的拳拳爱子之心,嬴政特意命宫中甲士抬着纳采礼,绕了大半个咸阳城之后,弄得整个咸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后,才将纳采礼姗姗送往李家。

    因此,在行完纳采之礼的当天,记录李家所收到的纳采礼的数量、质量等详细情况的礼单,就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传播了咸阳的大街小巷。

    当然,这样一份礼单,其实只是明面上的东西而已。

    因为从礼单上看来,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和前一到十七那几位公子纳采时所备之礼毫无差别,但仔细看看你就会发现,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其物但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宫中的制式用品,而是嬴政库房里的东西。

    虽然宫中的制式之物也是十分好的,但嬴政库房里可是号称“无奇不有、无珍不藏”,堆满了自六国收集来的宝物。

    当然,咸阳城居住的普通百姓,自然是不会知道纳采礼中的猫腻的。但是不知道归不知道,不知道并不妨碍他们依旧拥有一颗八卦的心。

    老秦人务实,所以八卦起来也特别无遮无掩、光天化日、酒肆茶馆、大街小巷、街头巷尾。

    “听闻诸子之中,陛下最爱少公子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秦人爱少子,老父爱幼子。自少公子落地,宫中已经有数十年未闻婴啼,少公子即是少子又是幼子,陛下多怜爱他几分,有何奇怪的?再加上少公子年幼丧母,自小是由陛下亲自带大的,亲手带大的孩子,自然要比其他孩子多怜爱几分。”

    “老父爱幼子,生于平民之家,不过是人间的亲情而已;生于君王之家,却往往衍生成王位继承的政情,酿成人间悲剧。昔日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代雄主,但晚年却因为偏爱幼子,长幼无序,国之不宁,长子与幼子争位,以致于赵武灵王竟然活活饿死于沙丘宫中。”

    “那是赵武灵王蠢!既然立了幼子为王,但又偏偏给长子以权柄,硬生生将赵国一分而二。长幼争王位时,又收容兵败的长子,想想也是醉了……”

    “哎哎!不提这个,前面那个别歪楼,赵武灵王不蠢哪还有我大秦的事?前面那位兄台,你继续说,那觉得陛下应该怎么样做?”

    “我觉得?我觉得当然应该立太子啦!立了太子,国家有后继有人,江山社稷才会更稳定!”

    “立太子?立谁?陛下可是有十八个儿子。”

    “嬴秦王室一向采用嫡长子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我扶苏公子身为长子,且仁善宽厚,可立为太子。”

    “不对不对!我听说扶苏公子成天和那群儒生混在一起,我大秦以法制国,怎么可以立一亲儒家太子?”

    “儒家有什么不好?仁义礼智信!”

    “切!儒家有什么好?大秦以法立国,当然是我法家更好!我听说少公子胡亥,自幼学习秦法,三岁就能熟背秦法,而且少时还曾亲自断案,为不少人沉冤昭雪。”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陛下之所以最爱少公子,不仅是因为少公子为幼子,而是因为诸子之中,少公子最贤且最为聪慧。就说我们平常所用的纸吧,多轻省灵便的东西,据说就是少公子所制的。”

    “什么少公子所制?那是墨家制出来的东西,少公子不过是占着身份高,所在据为己有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退而言之,就算是少公子所制又能如何?说穿了也不是一巧匠而已,巧匠能当太子吗?”

    “巧匠不能当太子?那妇人之仁的家伙就能当太子了?”

    类似以上内容的吵架,最近不时在大街小巷里发生,而且这还算是比较文明的,一群读书人就算意见不合,也至少没有打起来,只是这群人在看得老秦人惊叫连连,大呼“好戏不断”之时,也搞得负责咸阳治安的内吏大人一个头两个大,不明白处于深宫的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纵容这些人在外面妄议皇室?议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其实别说外朝的人不明白,就连嬴政的心腹赵高赵府令也不太明白嬴政到底在想什么,有儿子的爸爸和没儿子的秦始皇,他完全就是两个画风来着。

    后者铁血冷酷不多提,更多事例自行去六国遗族那走一圈,他们一定会很欢快的拉着你,一起吐糟凶残无情的狗皇帝嬴政。

    前者嘛……总结一句就是每天都不吃药,从来都是萌萌哒,而且也不爱走寻常路。

    按一般正常人的思维,在连续两次遇到刺杀之后,不管再怎么闹腾好动的人,都会乖乖在家里当一段时间的安静美皇帝,可嬴政偏偏不走寻常路,他告诉赵高,自己又要出巡,你快去准备了。

    什么?你说带不带儿子?愚蠢的凡人,你什么时候见过朕不带儿子的?

    第161章 灭胡

    在遥远的北方边关,一支约三千人的秦国士兵,正埋伏在一座小山坡上,紧张的看着山道下的小路。

    带队的将领虽然过分的年轻,但眉目之间却是毅然沉稳,一点也看不出年青人所特有的急躁,“命人消除所有的痕迹,熄灭所有的火烛,未经容许,不得擅自乱动。”

    一行人躲在山坡之上,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却始终不见有人来,再加上眼下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但北方夜里的寒风,每每刮过都会让人感觉冻入骨髓,终于有人忍耐不住,向着带队的将领问道:“韩校尉,你确定那些匈奴人败退之时,一定会走此处吗?走大路不是更顺畅更快捷吗?”

    “放心!他们一定会来的!”被称为“韩校尉”的男子,确切来说是少年,抿了抿嘴神色冷峻的说道:“走大路虽然更顺畅更快捷,但被蒙将军追上的可能性也更大。匈奴人狡猾多疑,必会以普通百姓的性命为诱饵,引蒙恬将军去追。而单于和贵族则会走另一条路,偷偷撤走。”

    “不过韩校尉,你说单于和贵族会走这条路,那么……我们……”说话的将领回过头,看了一眼埋伏在深深浅浅草堆里的秦国士兵,“也不过才三千人而已,而单于和贵族身边的护卫,绝对皆是精锐之师,我们遇见单于和贵族又岂能讨得了好?”

    听到身旁人的话,韩校尉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已经是月出时分,半弯新月挂在山的另一半,天空只有星星点点的几颗星子。虽然不是说深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四周的能见度也绝对算不上高,这样的夜里还在赶路,只能说明一件事……

    “无妨!为了逃出蒙将军的追击,那群家伙肯定会让普通士兵去走大路,自己只带一部份精锐之师走小路,而且那群家伙早就被蒙将军吓破了胆子,否则也不会连半夜都在赶路了。大半夜的,他们又看不清楚我们到底有多少人,我们只要虚张声势几下,吓破他们的胆子就可以了,不需和他们太硬拼,该放的还是放过去,吃掉他们的尾巴就行了。”韩校尉回过头,补充了一句,“你们可是骑兵!”

    大秦攻城伐阵从来都以步兵为主,骑兵从来都只是点缀,像这次这样专门训练出一只骑兵,而且还空降了一个那么年轻的少年,无爵但官却很高的当校尉,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骑兵又怎么了?”身边的副将小心翼翼的问道。

    “骑兵的意思就是说……当然,这句话是少公子说的,我只是转述一下……大家听一下就好了……”韩校尉很认真的回忆了一番胡亥说这句话时的音容笑……啊呸!又不是死人,回忆什么音容笑貌?

    “我们不用跟匈奴人硬拼,只要追着匈奴人的尾巴,然后让匈奴人觉得跑不过我们没关系,只要能跑过自己的战友就行了。”韩校尉说着,眼神在马身上转悠了一圈。

    若是以前,匈奴人自幼骑马,个个都是马术高超,在飞驰的马上,一边骑马一边放箭跟玩似的;而华夏人却不擅于马战,骑着马跑就别想放箭,要放箭就别骑马,不然非得被马抖下来不可。现在可好了,现在有了这种叫高桥马鞍的东西,人在接受过简单的训练之后,就算骑在跑着的马上,也可能仅靠双腿稳定身体与敌人战斗了。

    “马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前方十里处等着,一人三骑轮流换……撵鸭子一样的将匈奴人撵回去。”韩校尉眼睛里闪闪发亮,除了高桥马鞍之外,还有另一样东西,绝对能让匈奴人大吃一惊,“你们可小心点,那玩意娇贵的很,别碰坏了,不然我们都得倒霉。”

    一行人静静的等着,初春的寒风越发猛烈,要不是秦军纪律严明,将服从命令视为天职,再加上秦人升官加爵只能靠战争,而现在六国已灭,匈奴又被打残,能升官加爵的机会越来越少,眼下这没准是最后的机会,早就有人不安分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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