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对赵桓均田制度展开了补充,同样请求派出计省官员与察子,前往河北东路河北西路进行田产汇总。
    当然不仅限于此,李纲欲迎太上皇回京。
    这是重点,赵桓仔细读了扎子,才知道李纲,真的是要迎回赵佶。
    赵桓连连感慨,辛亏自己不是赵构啊,要不然仿司马懿之事在前,后面迎回赵佶,这不是妥妥的前朝忠臣的形象?
    李纲的理由非常简单,现在新帝不在京城,对赵佶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此时率领禁军回到汴京。
    那赵佶复政,就不是偏安的小朝廷。
    李纲在札子中,详细的论述了如何迎回赵佶。
    赵桓却没有雷霆大怒,是因为李纲同样请求赵桓尽快回京,赶在赵佶回宫之前,回到汴京。
    然后等到赵佶进京的时候,给赵佶一个大惊喜。
    “官家御驾亲征,得胜凯旋,民心大振之际,太上皇回京,即荣养艮岳宫。”李纲的扎子里,隐藏一个大阴谋。
    赵桓准了这个扎子,永定军路因为折家的归附,剩下的将门望风而动纷纷倒戈,本身将门就是害怕朝堂昏招迭出,为了自保。现在官家英明神武,怎么看都没有昏聩的表现。
    自然更加没有抵抗意志。
    有种师中坐镇关中,永定军路完全翻不出来浪花来。他也准备即可启程回京,赶在李纲迎回赵佶之前。
    当赵佶一打开宫门,发现赵桓嬉笑眼开的迎接他,不知道赵佶是何等的表情。
    李纲收到赵桓批复的时候,大喜过望。
    他不想干这个宰相的位置,他更喜欢和那群军器监的火炉打交道,迎回太上皇,官家荣养太上皇之后。
    李纲就打算辞去宰相的职位,若是官家不嫌弃他,他就继续做军器监的少监,若是官家嫌弃,自归乡结庐。
    他知道自己死是应该不会死,大概率是流放才对。
    李纲将早就准备好的劝太上皇回京的扎子准备好,令驿卒慢马传信,用较慢的速度,送往远在临安的赵佶。
    李纲做完事,抬头看着来客,就极为头疼。
    乃是开封少尹,李若水。
    “李太宰,官家几时归京啊!我这开封府的监牢,人满为患,没那么多地方啊!”李若水焦急的问道。
    最近开封府的监牢直接塞满了人。
    有汴京宫城内的宫人的家人,也有参与到将门进京之事的各级官员。
    程褚带着察子们,在汴京城里铺开,寻找着漏网之鱼。
    每天开封府的监牢,都会塞进去新的涉案之人。
    “官家的批复是流放那些未曾直接参与到将门起事的官员,证据确凿参与将门入京之人,还有宫人家属,凡是依附将门的人,不管是否是进士第,集中枭首弃市即可。”李纲脸色严肃的说道。
    “必须要进行清理,否则官家回京之事,汴京依旧是乱糟糟的成何体统?但是官家的信中也是反复强调,不得强行牵连,连坐。引得汴京城不必要的恐慌。”
    “凡是枭首之人,要慎重,必须保证证据确凿。同时案卷、证物、证人保留妥当,官家回来要查阅。”李纲对李若水下了要求。
    如果牵连甚广,那制造的就是诏狱,会让整个汴京城人心惶惶。反而会引得骚乱。
    诛首恶,而不连坐。
    李若水连连摇头,疑惑的问道:“铡刀一起,人头滚滚啊。不过进士第之人也要枭首吗?这不符合祖宗之法啊。”
    “祖宗之法大概是要有大的变革了,按官家的意思办吧。”李纲摇头说道,官家在关中、河东路、云中路把祖宗之法的尾巴根都给拔了。
    再谈祖宗之法,恐怕没有了根基。
    “那就请太宰行印,将官家的信制成圣旨吧。”李若水请诏。
    事实上,大宋的皇帝并非言出法随,也不是每句话都是圣旨。
    每一道出自宫中的诏书,都要太宰行印,才会制成圣旨诏书,传到各地。
    之前的少宰吴敏被赵桓砍了脑袋,太宰李邦彦直接被送进了金营谈判,这个时候的赵桓制作诏书,都是用两个印,一个是大玺,一个是太宰印。
    李若水奉诏而行,看着圣旨的内容,摇头说道:“官家还是仁义啊。”
    在圣旨中,赵桓反复强调此乃将门愚蠢行径,大宋朝堂不可愚蠢的将此事扩大,借将门谋反,行党争之举。
    赵桓对大宋党争的心里阴影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唯恐自己不在京城,再次出现元丰党人和元祐党人的事端。
    李纲在京中坐镇,赵桓依旧不是很放心。
    党争之风再起,就是赵桓都没信心刹的住车。
    幸好李若水也是个周正的人,未曾借着这个机会,制造恐慌。
    “李太宰,程褚前来复命。京中已经全数梳理停当,各地察子也已经将各地参与此事的官员名单交到了京中,这是名单。”程褚从怀里拿出了河北东路、西路,皇城司监事发过来的名单交给了李纲。
    李纲打开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人头滚滚。杀,不放过,这也是赵桓在信中关于谋反的态度。
    程褚又掏出一张名单,说道:“这份名单是在私下多有抱怨的官员名单,多数是说了些官家御驾亲征,连连征战,暴君之类的话。此类人,要不要一同抓捕?”
    “大宋没有因言获罪这一项,不可轻易牵连。”李纲摇头。
    “这些人对官家不忠。”程褚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道。
    在他心里,既然不忠,就杀掉,或者罢免才对。
    李纲摇头,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若是因言获罪的先例一开,那谏台基本上形同虚设了。
    毕竟谏台和宰相干的活,就是忤逆官家旨意,据理力争。
    他摇摇头说道:“人心隔肚皮,不能因言牵连甚广。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是理清河北东西两路的田产。为均田做准备,河北东西两路的问题,远比河东路和关中要复杂和麻烦。”
    李纲叹气,河东路和关中还好说,都是些兵灾。
    现在金兵已经被彻底的赶出了宋境,均田风风火火的展开,除去均田剩下的田产归了国有,以备军卒分田使用。平时劳作,由工赈监出人耕种。
    但是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均田很难实施,因为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全是沼泽潭。
    能够春耕耕种的少之又少。本来应该是粮仓的河北东、西两路,现在遍地的沼泽滩余。
    实在是无从下手的老大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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