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洋想都没想,动如灵猫,疾似猎豹,一闪身抢上前去,堪堪接下跳楼的女子。

    人从三楼跌下来,下坠的冲力大得惊人,撞得他脸上一阵红白,内心里恶心憋闷;连他这个特种兵出身的人都差点把持不住。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一口气吐出胸腔,顾不上合拢惊诧的嘴巴,忍不住连声喝彩叫起好来。

    “好汉子!”

    “有种啊!”

    “是个爷们儿!”

    ……

    芯莲的一张粉莲窘得通红,不知所措地躺在雷洋的怀中。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跟男人如此亲近过,此时此刻周身如火烧一般难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是个极清冷自重的人,也颇懂得女儿家的教养礼数。有心道声“谢”字,却羞赧不敢回头看救他的后生;有心挣开那人吧,可脚软脚酸的,又如何挣得脱去?

    正不知如何计较处,却觉得身子一旋,已被那后生轻轻放落地上,倒让她免去许多尴尬,也不需费神思量该当如何是好。她心里存着感激,毕竟是救命的大恩,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转过脸去。

    她到此时方看清楚那年青后生的模样,心说原来他的样子倒也不丑嘛,特别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无论高挺的鼻梁、倾斜的眉梢、紧闭的嘴唇,无不如利刃削就一般,充满冷酷而坚强的味道……身材该在一米八以上吧,她的心里默算着,脸上却莫名其妙地一热,心说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刚才还挣在生死边缘,现在却……那个焐了半天的“谢”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去。

    “你的麻烦还没完呢!”雷洋对芯莲笑道。他轻轻一错身,走到芯莲身前,隐隐将她护在身后。

    芯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追她的几个大汉已然下楼围了上来。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选择逃走。站在那后生身后,她没来由的觉得很安全。

    “让开!爷爷的闲事你也敢管?!”当头一个凶悍的疤脸急吼吼道。

    “你们好胆!敢在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这我可没胆子管。”雷洋晒道:“不过你们刚才把我的东西踩了个浠巴烂,这个帐你们说怎么算?”

    “妈拉个巴子!你他妈找死!”疤脸大声道:“给我揍死他!”他一边招呼众人,一边抢上前去。

    雷洋哪容得他们嚣张,别说对付这些落后他快一百年的“业余人士”,就算对上专业好手的围攻,他也能轻松对付七八个人呢。他深知先声夺人的道理,迎上前去就着来人的势子抢先一拳重重击在那人面门。可怜疤脸立时倒飞扑街,好好一张疤脸却成了个五花脸,皮肉翻飞,红白混杂,连门牙也脱落数颗。他本是太原城泼皮里数得上的好手,最是好勇斗狠,谁知道对上这个穷棒子竟一个照面就被打晕!

    这个乡下人一拳之威竟强悍至此!

    众人大恐,萎萎缩缩不敢上前。

    水牛也是一惊,他想这是个意外吧,稳稳心神,又喝呼着喽罗们一起上前。自己却不着急,只在后面压阵,打算看清形势再做打算。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强出头的乡下人似乎有些古怪。

    雷洋在特种部队时打架实在是家常便饭,水牛的心思他看的一清二楚,心说我打架那会儿你还不知躺在哪个坟头里等着投胎呢。手底下却丝毫不缓,不待几个汉子形成合围,从刚才打开的缺口硬抢过去,直冲水牛而来。

    如意算盘落空,水牛心下懊悔,却知道迟疑慌乱不得。他一连退了三步,堪堪避过雷洋的铁拳。

    雷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方一退再退之下,他一往无前的气势已然蓄足。遂暴起,旋身,鞭腿,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使的是特种部队里融合了中国传统武术、跆拳道、泰拳和现代人体力学最新研究成果的实战搏击之法。这一腿鞭出,既蓄满气势,又用足力道,端的是雷霆万钧!

    雷洋要擒贼擒王。

    水牛倒哪知道厉害,屈了胳膊横臂硬挡。谁知“喀嚓”一声,骨头竟被生生踢断!那腿还余势未消,狠狠击中他的腰眼。腿劲忒霸道,差点把他踢闭过气去。他吐了一口血,委在一旁,失了再战之力,心说今天定然没有善了之局。

    客观的说,他也不是没有实力。但他毕竟是个落后的封建武师,自然要受到历史局限性的制约,根本不知道这样势大力沉的鞭腿除了躲闪或用双手推拿之外,并无应对的良法;又或者经常进行抗击打训练,才能硬抗。

    带头的水牛已经就范,雷洋还客气什么,闪身扑如众匪之中,指南打北、声东击西,拳打脚踢、肘击膝撞,如饿虎扑羊般将余下六人尽数击倒。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出手,手头上的感觉倒也不曾生疏,以一挑八,着实酣畅淋漓。集上众人既惊讶又叹服,原来这王大个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大家都很是兴奋,“好汉,好汉”叫个不停。芯莲也是看得心头鹿撞,一双大眼睛里异彩连连。

    八个舞刀弄枪的大汉居然被个乡下土把势给修理了一顿!水牛感到很丢脸,他面如死灰,咳着血问道:“你是什么人?敢不敢画下道来?赵总参议那里来日必有回报!”

    雷洋装傻充愣道:“什么道不道的?我不明白。我只是个乡下人,并非跟你们作对,只不过你们踩烂我的东西,又喊打喊杀的,我不得不自卫而已。”

    水牛以为他很好说话:“赵大参议乃是阎西山阎大帅手下第一谋主,大帅对他仰仗得很。今天……”

    雷洋却穷凶恶极地上前揪住他,翻脸真比翻书还快:“什么谋猪谋鸡的,我可不管!你们踩烂了我的东西,非陪钱不可!”

    水牛没法,不得不低头认栽:“好汉饶命……我的手动不,银钱都在布囊里,您老自己拿吧。”

    雷洋老实不客气地从他怀里掏出一个青布小包,抖了开来,蹦出十多个大洋和一小叠晋票。他也不细看,一股脑地把这些东西全塞进怀里,嚷着:“这哪够啊!”接着挨个把剩下几个人的衣服翻了个遍,又翻出三十多个大洋和一些纸钞。这些纸钞除了晋票之外还有中央票、川票、东北票,雷洋倒也大方,他一张也没留,全留给老屌,算是满地破桌烂椅的赔偿吧。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可怜水牛和众兄弟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只能相互搀扶着往省城灰溜溜而去。

    芯莲脸色惨白,柔声对雷洋道:“我家就在董家庄,请你送我回家,我爹会给你报酬的……”她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她今天已经撑了太久,现在终于有了依靠,可以放下心来了。

    雷洋想她大概是受惊过度,又失了血,休克了吧,掏出银钱来安排郎中诊治,想也无甚大碍。他今天酣畅淋漓地打了场架,救下个美女,还凭空得了近五十块现大洋,心情大好,倒不在乎花这几个钱,索性又出些钱雇人帮他买菜、推小车,自己则抱着昏迷的芯莲跟在后面回董家庄去。

    这个集市上发生的戏剧性故事不到三天就传遍附近十里八乡,大家越传越盛,道是从前那个给人扛活的王大个子,凭着一身蛮力,一人打败二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绿林好汉,真如张飞转世一般。据说那些好汉倒也光棍,敬他英雄了得,个个都“纳头便拜”,不仅将压寨夫人拱手送出,还献上成百上钱千的银钱!这话怎么说的?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人要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啊!着哇!

    雷洋走在山路上。

    那个叫芯莲的女子纯纯地闭着眼睛,像个睡着觉的小女孩一般。雷洋有好几次担心地探她鼻息,幸好她只是睡着,并不曾有什么危险。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叫作芯莲的女子究竟是谁,会和他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温香软玉抱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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