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马上就要发作的时候忽然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下人,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些什么,他的脸色更加诡异了,旋即起身对那些人说道:“诸位稍坐片刻,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去去就回!”说着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徐守业也急忙跟了出来,和那么一群人单独呆在一起他实在有点受不了。朱永年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里面“这群土包子,早晚遭到报应!”

    徐守业也随声附和“大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单独干,我就不信凭您在广西道的影响力还弄不了这个人?”

    朱永年撇撇嘴那意思想对徐守业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只是抬脚朝前面走去,徐守业紧紧的跟随在后面。

    他们出了屋子之后,屋里就剩下八个土司了,大家全都像是换了一副样子似地凑到了杨老头的身边,有的叫舅舅,有的叫叔叔,也有的叫爷爷,他们大家都是亲戚,而这个老者则是土司里面辈分最大的,所以这些人都非常尊敬他“您说说这件事咱们应该站在谁的旁边?毕竟朱大人跟咱们合作的时间很长了,忽然换个新人也总会有些不合适的地方。”

    老者冷哼了一声“我看就是因时间太长了,他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现在这个朱永年好像一副没了他咱们就过不下去的样子,可他也不想想他有今天的成就都是谁的功劳?我早就想有个新人可以接替他,哪怕是刺激他一下也好,让他也知道知道咱们也不是他私人的武装。”

    小个子岱荣一拍大腿“阿舅说的对,我看那个晁节就不错,虽然咱们一直都没有和他联系,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反而是谨小慎微的呆在桂州不到这里,这不是示弱又是什么?咱们要是连这种人都容不下,那以后还有人敢和咱们再合作么?”

    “韩禄啊,你们德清韩家距离桂州最近,等这一次回去之后你亲自去一趟桂州,见见这个晁节也探探他的底细,最好摸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阿叔,这么做没问题,不过这个朱大人不会同意的,再说了找个什么理由去呢?”说话的就是那个虬髯大汉,一看他就是莽撞人,做事情只凭一身肌肉不知道用脑子。

    杨舍翻了一下眼睛“你这个笨蛋,你就不会不经过那个朱大人么?离了他你连话也不会说?算了,你还真是话也不会说,到时候你带上你们家的老四去,他从小就和汉人一起上学堂,能言善道的,比你强得多。至于理由,你带上一份厚礼,就说拜见咱们广西到的父母官,这不就行了?还需要找什么别的理由?”

    韩禄哈哈一笑“侄子明白了,回去我就办,不过送多少钱合适?”

    “第一次先送十万两吧,不要太多把对方吓着,也不要太少让对方觉得咱们没诚意,这个数字刚刚好。”杨舍很随意地说着“对了,这十万两,你到贺州去拿吧,我给你写个条,你去了就有。”

    韩禄哈哈一笑“阿叔这是骂我呢?十万银子而已,在我这里也算不上什么,我虽然没有阿叔的气魄,但好歹也不至于连十万银子也拿不出来。”

    正说话间朱永年已经从外面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信件,一进屋就将信高高举起“诸位,京城的蔡太师给下官来信了,他在信里明确的说了这个晁节不是他的人,还让我们找机会要干掉他!大家可以好好看看!”说着将信件放在了中间的桌子上。

    刚才下人来通知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说是京城来人送信,他急急忙忙下去一看马上就喜笑颜开,拿着信回来通知这些土司了。

    其他人都没有动,只有坐在最后的一个青年人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桌子前面拿起信看了一会,然后轻蔑的将信往桌子上一扔“朱大人,别骗我们这些土包子了,我也算是念过书的人,好歹也算是认识你们汉人的字,可我怎么看不出来这封信里有什么让我们干掉晁节的意思?人家是说这个人是朝廷派来的,还让我们多加帮衬,您这么做实在有点太不地道了。”他说的还真就没有错,这里面这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认识汉字,其他的也就是会说汉话,高深一点的也一样不明白。

    朱永年不禁一阵气苦,心里骂这些人真的没有见识,蔡太师能写信直截了当的说将晁节干掉么?当然是字里行间有这个意思就行了,这些人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只好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说。

    哪知道刚说了两句岱荣就站了起来“朱大人,你别说了!我们都是粗人,你们那些之乎者也我们实在听不明白,现在你拿着这么一封信,就说是蔡太师给我们的指示,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什么时候也成了蔡太师的狗了?我们可都是朝廷册封的土司,不是他蔡京册封的,他想干什么让他自己派人来干好了,和我们说个屁!”

    朱永年还想说话,杨舍忽然站了起来“老了,身体已经不行了!在这里才坐了一会就觉得浑身酸痛了,今天就谈到这吧,有什么事以后再慢慢说吧。”说着迈步就往外走,其他的土司全都跟着他一股脑往外面走。

    朱永年气的不行,但又不敢和他们直接翻脸,只好大声说道:“你们就真的不怕这个晁节是条白眼狼?如果他真的到了露出尖牙利齿的时候,那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杨舍停住了身子冷笑起来“我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如果对方是人我们就好就好肉的招待他,如果对方是一条狼,我们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我的骑兵就在贺州,一夜就可以赶到桂州,杀一个人两个人还不在话下。但岱荣说的对,我们从来都不是蔡太师的狗,更不会做你朱大人的枪,我们只为了自己而战。好了,孩子们,今天是冬至,我在宅子里准备了火锅,大家都去我那里喝点好酒吧。”

    “阿舅,我听说您最近买了一些金玉满堂,我还没喝过呢?您能不能拿出来让我尝尝鲜?”岱荣半开玩笑的说着。

    杨舍哼了一声“就你小子鼻子长,好了,今天就给你们开开眼界好了。”

    看着八个土司高高兴兴的出去,朱永年都快把牙咬碎了,这些人都是混蛋!你们现在就看着晁节不理你们,你们就以为他是个好人了?你们也不想想,到现在为止你们连面也没见,他凭什么对你们有礼有节的?真实实在不明白这官场上的规则,越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时候,就越是要满城风雨了,谁知道这个晁节到底能掀起多大风浪?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徐守业已经走了进来,一看到屋里只剩下朱永年一个人不禁愣了一下“大人,那些人呢?”

    “都滚了!他们是铁了心要和晁节坐在一起了,现在看来谁也不愿意协助我们干掉这个混蛋。”

    徐守业却像是早就想到了一般,只是冷笑一下“那么就算了,离了臭鸡蛋还做不了槽子糕么?咱们自己做也一样!”

    “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咱们还是直接找些土匪血洗桂州,到时候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土匪是身上,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外都可以交代了。”

    “土匪?”朱永年的眼前一亮,不禁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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