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可是在一个聚居点大门里侧却是黑压压一大片人。
    那是今天这里要出去干活的老百姓被日伪军给堵门了。
    “这大早晨堵门嘎哈,还让不让下地干活了?”有人低声抱怨。
    “不让干就不干呗,想不开,收成再好好象你家就能落下多少似。”旁人冷笑。
    “那不种?艹,你敢不种吗?”又有人说。
    于东三省现在的百姓来说,这种地不种地实在是有些纠结。
    不种?家里没吃的!
    可是种了呢?那时候自家地里打出来的那点粮的绝大部份却都被日本关东军“买”走了。
    之所以说是“买”,人家大日本皇军讲理,人家不白要你们老百姓打下来的粮食。
    人家是花钱的,尽管,人家除了让你家留下了那一年的口粮外买走全部粮食的钱也只是一块钱!
    哪个老百姓敢有胆说我只种自己家的口粮地多了我一点不种?
    只怕谁真要是那么敢了,等到冬天的时候他那一家人也只能啃自己的腮帮子了!
    百姓的抱怨声中,突然就有一名伪军已是高喊了起来。
    这名伪军老百姓都是认识的,那是日本人的翻译。
    “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私通土匪的下场!”那名翻译喊道。
    而这时老百姓们就看到日军突然从炮楼里拖了一个人出来。
    而在见到这一幕时老百姓们便发出“哄”的一声,人群便骚动了起来。
    日军从炮楼里拖一个人出来这个并不少见。
    那要是抓到了抗联的人或者私通抗联的人打了个皮开肉绽拖出来那不很正常吗?
    可问题是,这个人却是被用绳子勒在脖子上拖出来的!
    哎玛,这个拖法只怕好人也得被勒死了!
    由于那人的脸是趴在地上的,所以百姓们一时之间也看不清那人长的是什么样,他们也只是议论纷纷。
    这个人说“那家伙八成已经被勒死了”,那个便说“没有吧,我看他还蹬嗒腿呢!”。
    而就在这议论声中,那人就被日军士兵拖到了屯子口的那棵大槐树的前面。
    然后日军士兵便把那绳头甩过了一个树权,几名日军士合力便拽着绳头把那个人硬生生的从地上薅了起来,直到那人双腿离地足足有一尺的时候才把那绳子系在了树干上。
    而这时那被堵在屯子里头的老百姓的议论声便已是如同那刚被烧开锅了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只因为,那个人,他们都认识!
    “你们都没有看错,老梁头!”那名翻译已是扯脖子喊了起来。
    “这老家伙私通土匪,已经被皇军抓获了!
    你们每天进出屯子干活的时候,长点心都瞅一瞅这个老家伙!
    多看上一眼就多长点心,省着忘了自己家的妻儿老小还等着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给挣口粮呢!
    皇军还说了,这个老家伙就一直在这撂着,啥时候烂得没肉了啥时候再摘下来!”那名翻译官再次高喊道。
    在这名翻译官的喊声中,百姓们已经不吭声了,此时他们看到那个人被活活吊死的样子也只剩下震惊了。
    而有那大人反应快的忙伸手捂住了要带着出去干活的自家小孩子的眼睛。
    不过,此时站在那名翻译官后面的伪军们却是正在抽动着鼻子。
    且别说伪军战斗力如何,他们终究是见过很多死人的,他们的表现自然不会如同百姓那样不堪。
    一开始日军却是要把这个私通抗联的老梁头挂在他们伪军的那个炮楼子底下了的。
    日军之所以要把那尸体挂在伪军的炮楼上,那是觉得伪军的那个炮楼子足够高,越高不是越醒目嘛!
    可是伪军又不傻。
    这大夏天的,那人尸体腐烂与死猪死狗腐烂那道理都是一样的!
    奇臭无比,然后那绿豆苍蝇便成群的哼哼,这特么谁能受得了!
    结果到底是在伪军们的一致抗议下,那老梁头才被吊到了这棵大树下。
    “老梁头到底犯啥事了啊?”这时那百姓之中有一个穿着还算利索的中年人抑制住震惊终是问道。
    这个中年人正是这个村子的保长。
    这日本人和警备军玩的是什么?
    自己好不容易帮着他们把老百姓都圈过来了。
    可是他们就把老梁头活活吊死在这棵树上,只是说老梁头和土匪勾结,可到底是因为个啥事,你们还没说呢!
    “他把他家的粮都卖给抗联了,那地里苞米棒子都特么的没了!要不是他动马车差点把皇军都唬了!
    这老梁头在你们屯子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看看,他现在死了连狗都不如!”
    听那名翻译官这么说,底下黑压压好大一片的百姓这才再次骚乱了起来。
    这个被吊死的老梁头在他们屯子那可绝对是老户了,而且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想当初日本人让他当保长他都没有干!
    可是却没有想到原来他竟然是偷偷给抗联做事的。
    警备军说老梁头和土匪勾结,可是至少在本地区,那所有的土匪却都已加入东北抗联了。
    所以说,土匪那就是抗联!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种我的地去吧!”有岁数大的人叨咕道。
    他当然认识那刚刚被吊死的老梁头。
    本来就是从小在一起长的,只是后来由于两个人都相中了同一家的同一个闺女,最后老梁头得逞他情场失意两个人才断了交。
    可那是私怨那是另外一回事,纵使他和老梁头有私怨也绝不意味着他愿意看老梁头就这样被吊死!
    有那老头的带头,老百姓们便也不看那死人了。
    老梁头死了,可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尽管这种活也只能叫作苟延残喘!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名翻译官却又说话了。
    他又高喊道:“都别走,还有事,没看皇军机关枪在那架着呢吗?谁特么敢动就崩了你个狗日的!
    现在,开始检查良民证!”
    啊?一听说要检查良民证,百姓们自然又骚动了起来。
    在发良民证的时候,那个保长倒是说了的,每个人必须随时把良民证带到身边的,可是至于是不是每个人都带在了身边这只有他们本人知道了。
    在日军那架起来的拐把子机枪的威摄之下,百姓也只能往那“夹队相迎”的日军士兵中间走去。
    只是,没有一会儿便有一名百姓被日军给扣下了,原因是他那良民证上的照片干活时不小心被弄上了泥巴。
    一个干活的农民本身也没有什么卫生习惯,他再用那自己的大泥手一搓巴,日军便看不出那照片是本人了!
    于是,这名百姓便有了是土匪的嫌疑,人便被日军扣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又一名百姓被扣下了。
    这个是因为他没有带良民证,既然没有随身携带良民证,那他也说不清了,日军便说他把良民证借给土匪用了!
    那名百姓再解释又有啥用?他也被日军扣下了。
    于是,就在这个大早晨,老百姓们尚未享受到那晨光的喜悦,就先见到了一个死人,然后又被日军抓起来了五六个。
    那个勾结“土匪”被勒死的老梁头也就罢了,毕竟人已经死了,勾结土匪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而那些因为良民证的关系被抓起来的老百姓是接受严刑拷打或者被押走当壮丁就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而此时,就在张广才岭的大山里,雷鸣却也在给自己小队和二头那帮子人开会了。
    “你们太贪大了!”雷鸣说,“你们直接掰了一整片苞米地也就罢了。
    你们还想从那‘人圈’里弄马车出来,你们真当小鬼子瞎啊,完了还白瞎了一个内线!”
    这是雷鸣在给小北风他们这次失败的弄粮行动做总结。
    “你们把那些苞米沉在了牡丹江里也没有用。
    日军就是找不到你们扛走的苞米他们也会在那看着的,那些苞米现在不能往回运。
    现在再去搬那些苞米咱们就得中埋伏,所以弄粮食咱们得另外想招。”
    雷鸣最终给小北风二头他们这次搞粮行动打上了个失败的标签。
    而那个被日军吊死的老梁头则是二头他们家在当土匪时就在屯子里留的内线。
    至于雷鸣去接应小北风时最初听到的那很激烈的枪声,那是二头给他那当大当家的老子送信求援了。
    结果他老子的援军被日军又撵回到了山里面,二头小北风他们却是被雷鸣小队给接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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