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伊藤敏拄着自己的军刀站在了那营地的门口。
    他那张脸依旧冷漠,没有人敢往他的身边凑。
    就在他的身边倒下了一名伪军,那名伪军的脑袋已经被砍掉了。
    至于被砍掉的原因,无论日军还是伪军都认为那家伙该死!
    日军的说法是,雷鸣小队混进了军营,那个家伙往伊藤大佐身旁凑一看就是不好怀好意。
    伪军的看法是,明摆着日本人心情不爽,你还特么过去拍马屁,这回好!挨了马屁嗞吧?!
    原来,伊藤敏在这个寒风如刀的早晨就站在了营地的门口时,那名伪军却是过去给伊藤大佐点火取暖去了。
    而伊藤敏也只是用那血红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抽出他那把锋利无匹的军刀就把那个家伙给劈了!
    “活该!叫你贱!”这时那名伪军连长得到这一消息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都告诉你们了,别往日本人身边凑,别往日本人身边凑!
    你们非得凑,结果让人家一刀给劈了,完了人家还说你是奸细,你岂不是活该?!
    “妈了个巴子,就敢欺负我们,再装犊子,老子现在就给你一枪!”有一名伪军在那岗楼二层上低声骂了一句。
    这名伪军是被伊藤砍死的那名伪军的远房亲戚。
    当初那个家伙就是投奔他来才进了伪军的。
    伪军连长扫了这名伪军一眼,这名伪军把嘴闭上了。
    这名伪军说伊藤敏是在装犊子,他自己又何曾不是在装犊子。
    伪军连长了解自己这名手下,那也就是动动嘴,你真让他杀日本人那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儿的!
    伊藤敏此时哪知道伪军们正在岗楼子上叨咕他。
    或者说,就是他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如果这些伪军再不知轻重,他就敢把这支伪军都杀了!
    此时的他看着营地前面的这条有着雪的路很是有些失神。
    一条雪路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瞅的,可是那雪地上的斑斑点点血痕却让他感觉到了内心的寒冷。
    于伊藤敏来讲,这一夜真是失望的一夜。
    他们在那营地外面被雷鸣小队给折腾了个鸡鸣狗跳伤兵满营。
    他本以为回到营地后就能让手下找到温暖伤员就可以得到救治了呢。
    然而,就在伊藤敏返回营地前他却是才知道,营地里的日军却是又死了一拨!
    雷鸣小队这回算计他伊藤特攻队那是一系列的套中套。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他们在公路上被雷鸣小队袭击,马车那是不得坐了。
    然后他们也只能在雷鸣小队的那榴弹、手雷、子弹的攻击下扔下了很多尸体以及重伤员跑了回来。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雷鸣小队的人竟然也扮成了他们大日本皇军,却是也混入到了他们营地里来。
    而就在他们日军把那些伤员集中到一个最大的房子里进行救治的时候,雷鸣小队的人竟然又往他们那房子里扔爆炸物了。
    那爆炸物倒未曾把房盖给掀了,却到底还是把那窗户给炸飞了,把一面墙还给炸塌了!
    为什么说是爆炸物而不是手雷?
    手雷没有那么大的威力,那卵形手雷不是手榴弹那又不能绑在一起做成集束手榴弹。
    人家却是用迫击炮弹炸的!
    雷鸣小队的人竟然摸进了他们的库房,找到了他们几颗迫击炮弹来。
    然后人家砸开引信后就把迫击炮弹塞进了那屋子里!
    人家炸的可不是一个房子,人家却是挨屋都给塞迫击炮弹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不应当发生。
    可是当时现场是一片混乱,日军的伤兵哪都是,雷鸣小队的人又穿着他们日军的衣服也就罢了,人家还懂日语!
    当时那种情况已是敌我难分了。
    只是当爆炸发生的时候,伊藤敏并没有在现场,这都是他回来询问后才得知的。
    虽然伊藤敏的官衔是一名大佐,他也不能说自己带头往回跑,所以他那就是收尾回来的。
    可是等他快到营地时他就听到了枪声。
    到了跟前他才发现,先前返回的部份日军却是又被岗楼里的日伪军用火力堵在了外面。
    而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雷鸣小队混进了他们大日本皇军当中向他们开枪了。
    当时的情形敌我不分,那守岗楼的人又怎么可能放他们再进来!
    一场稀了糊涂的仗打了下来便又创造了伊藤敏军事生涯里最大的耻辱。
    在最终所有战斗都结束的时候,他们的伤亡情况终于是报告了上来。
    一共四个小队,玉陨的那就有一个多小队了。
    院子里也就这样了,房子也塌了,雷鸣小队也跑了。
    而现在伊藤敏又派出了部分日军去公路上搜寻幸存者了。
    不过,伊藤敏并不认为能找回多少幸存者。
    试想,天气如此之寒冷,那但凡能动的手下都跑回来了。
    那不能动的自然是重伤员。
    可是就这样的天气,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在流了许多血又得不到救治的情况下,还能活吗?
    那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伊藤敏就是不用猜也能想到,那些重伤员只怕已经冻硬了!
    伊藤敏就这样站在了营门口,如同一个雕塑一般。
    已经没有人去劝他了,伪军不去,日本人也不去,只有他在那里站着。
    或许,从一个指挥官的角度来讲,他这是让自己挨挨冻以对那些冻死在夜里的大和子弟表示哀悼吧!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有日军的马车回来了。
    这几架马车可是伊藤敏后从营地里派出去的,昨天那拨就不用寻思了,车应当还在,马却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果然,不出伊藤敏所料,那马车上拉着的都是满满的尸体。
    伊藤敏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受到那些死尸的感染依旧沉默不语。
    而就在最后一架马车过来的时候,他那象死鱼一样的眼神才出现了一丝活泛。
    因为他终于看到活人了。
    他看到叶三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却是又从车上接了一个伤员下来。
    而这个伤员也是截止目前,伊藤敏所看到的唯一一个在外面还没有被冻死的伤员。
    叶三喜也只是瞥了一眼伊藤敏和倒在伊藤敏身边的那名伪军,然后就架着那名日军伤员放里去了。
    叶三喜的身上有大块的黑色的血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一副体力透支精神倦怠的样子。
    他仿佛就是在用这样一种情形告诉了伊藤敏,看,我可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我还救了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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