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只是知道抗联分子步枪打的准,他们可是骑兵。
    步兵如爬虫,骑兵如吹风。
    现在他们这些骑兵已经冲过四百米处奔三百米处去了,再往前冲一段他们的马刀挥下,那个抗联分子绝对难逃!
    可他们却哪知道雷鸣已经将自己的盒子炮抵肩了。
    至少在这一刻,雷鸣心无旁骛,不再考虑退路。
    若是三心二意首鼠两端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神,有些仗是根本就没法打!
    二十多匹马翻蹄亮掌,蹄声如鼓,将那雪地的上雪块都刨了起来在早晨的阳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
    从常人角度来看那就是侵略者的狰狞与可怖,可是在雷鸣这样的战士面前,这种狰狞与可怖只是表象只是皮囊。
    雷鸣的目光已经虚化了那日军骑兵的样子,他看的只是实质。
    那就是,一切表象与皮囊上的狰狞与可怖在遇到子弹后,生命就会结束,所有表面的凶残全特么给我滚犊子!
    “啪!”,雷鸣的盒子炮响了。
    而在这第一枪里雷鸣竟然罕见的打空了!
    日军骑兵们当然听到了这声枪响,可是谁曾看到过骑兵冲锋有撤退的时候。
    他们只要一拥而上,那个躲中暗处的抗联分子注定会被他们马踏成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雷鸣手中的盒子炮就连珠炮般的响了起来,全是点射,这回却是极准了。
    一枪响过,要么有日军坠马要么有战马中枪。
    日军坠马那是因为雷鸣把子弹射在了日军的身上,那空马便凭着惯性往前奔跑。
    战马中枪,可雷鸣用的偏偏又是盒子炮,以盒子炮的威力还不足以一枪将战马击毙,可那受了伤战马便要发狂。
    那战马但凡中枪的全都尥了蹶子发了狂,那却哪再听从主人的缰绳,那枪给它们造成的痛苦却是比那马嚼子还要来得更痛一些!
    马蹄踏踏,三百米于全力飞奔的战马来讲片刻即到。
    在这一刻雷鸣已经站起来了。
    他盒子炮的枪口随着自己的目光移动,他的目光随着飞奔过来的马匹活动。
    没有了主子的空马跑来,不理!
    有骑兵无法控制坐骑在从他身边二十多米处冲过,纵使那骑兵想向雷鸣挥刀劈砍却够不着,依旧不理!
    而这时终有两匹战马乘载着欠着屁股挥舞着马刀的日军冲了上来。
    雷鸣侧扑倒地,左肘支着在山坡上,而右手盒子炮就是“啪啪”“啪啪”的两个短点射。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就是事后雷鸣自己都回忆不起过于详细的情形了。
    他只记得那一刻有马刀坠地,那是有日军中枪了,还有硕大马蹄贴着他的小腿踏下。
    在那一刻雷鸣甚至以为自己的小腿已经被那战马的大蹄子给踏断了呢!
    他忽然有了一种释然解脱的感觉。
    东三省牺牲了那么多的抗日将士那么多的老百姓,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可是,他知道自己纵使是死,却也要再打死你几个日本鬼子,自己,可是有一支满匣的盒子炮和两颗手雷没用呢!
    而就在雷鸣摸到了自己第二支一枪未发的盒子炮时他就已经下意识的在动自己的腿了。
    他感觉到了痛。
    可随即雷鸣却不惊反喜了起来,那是皮肉之痛那不是骨断之痛,这种痛,他雷小六子还承受得起!
    于是,刹那间,雷鸣便满血复活了。
    他翻身而起,一伸手就抓起了身边的那两根滑雪杆,往地上点了一下,借着那股力他也向东北方向冲了出去。
    小鬼子没少死了,现在该自己逃命了!
    可是,这条命并不是他想逃就能逃掉的。
    刚刚冲过去的战马依旧在前方狂奔,他能看清那马上日军正身子往后坐着试图勒住受伤的战马。
    可这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正往前滑行的雷鸣听到身后却是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日军是骑兵。
    日军骑兵是呈散兵线冲过来的,那固然大多数日军骑兵一心巴伙的奔他来,却还有少数几个从山南面冲过来的。
    人家马快,人家可以瞬间完成迂回的!
    好个雷鸣,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时,他再次将滑雪杆向左一点。
    然后他身体一个急转向在未看到日军骑兵时那盒子炮便“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不用看的,那马蹄声如鼓马上就要踏在自己的后心上了,还看什么看?!
    枪声中,一匹正扬蹄而起的日本人的高头大马也不知道挨了几发盒子炮的子弹。
    那小如花生米的子弹头挨得多了终究也让它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于是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下在雷鸣的身前,激起了一团高过雷鸣身高的雪雾。
    可这时第二匹日军的战马又出现了,雷鸣看到了雪雾后面那与亮晶晶的雪在一起闪亮的刀锋!
    雷鸣仰身便倒,盒子炮便又“啪啪”的响了起来。
    于是那把闪亮的刀锋便与那亮晶晶的雪一起落下,那匹空马又从雷鸣身呼啸而过。
    可这还没完,日军骑兵,竟然还有!
    雷鸣看到日军的第三匹战马冲过来了。
    这匹马冲的位置有点偏,日军骑兵是从山后冲出来的,由于那山的阻挡马上的日军骑兵并没有凑巧直接捕捉到雷鸣的位置。
    对雷鸣来讲,这是战斗到现在他所能得到的唯一的喘息机会,他终于可以一枪了结对方而后面也再无马蹄声了。
    在这种庆幸中雷鸣扣动了扳机,可是枪却没有再次响起却是在那马蹄声里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
    战斗有各种各样的,在先前的战斗中,雷鸣就象一个满负载运行的机器,他但凡稍有迟滞的话那小命也就交待了。
    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时间来估摸自己弹匣中还剩下多少发子弹。
    但凡老兵都知道,对自动武器枪膛或者弹匣里剩了多少子弹那都是有一个大致的估计的。
    真到了节骨眼上,雷鸣这样的老兵不会犯错。
    可那也得分什么时候,那要是碰到了那一连串的节骨眼呢,老兵也一样会犯错,雷鸣亦是如此。
    那名日军骑兵已经拨马向他冲来了。
    犯错了就要改,一秒钟太长,只争刹那!
    雷鸣手在腰间一摸然后便向前一扬。
    而这时那名已是举起马刀的日军士兵就觉得眼前似有寒光一闪,然后他那本是正狂奔的战马突然就尥了个蹶子!
    那马后蹄一蹬悲鸣着整个身就凌空跳了起来!
    那马这一跳是如此之用力,却是直接从雷鸣的身上跳了过去!
    马上毫无防备的骑兵直接就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这名日军在地骨碌了两下后恰好仰面朝天。
    只是没等他翻身而起的时候,他看到黑影一闪,那名他本以为已经是待宰羔羊的抗联分子已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就奔他压了下来!
    在这一刻,这名日军看到了一把扑面而来的小刀。
    那真的就是小刀,那刀不大也就一拃来长,却是直接就贯穿着进了他的喉头!
    这名日军虽然不知道这刀在中国叫“飞刀”,可是他终究在临死之前搞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原本如臂指使的战马会突然发了狂。
    刚刚自己的对手却是把这把小刀甩了出来然后扎到了马唇上或者马眼上了吧,要是扎到马脸上,那马脸上只有一层皮,那马是绝不会发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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