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休息了没有一会,老鞠头就接着带日军上路了。

    近处远处都是那几百米高的山,有的山上有树是一片密密麻,有的则是秃山只有少许的灌木。

    而山谷间也是同样如此,高树、矮树、灌木或者距离不等的开阔地。

    但是,但凡是谷地,无一例外的是皆覆盖着皑皑白雪。

    这时可没有什么暖冬的现象,所以那雪是出奇的厚。

    雪层过膝是很正常的事情,某些低洼之处那雪齐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雪地行军份外艰难,下午的行军还没有开始多一会儿,所有日军官兵都已经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汗流浃背了。

    在这样的寒冬里,骑马或者坐马车并不是一件什么幸福的的事,原因是人不运动就会冷。

    并且日军这回也只是带了十几辆马车,要入深山,他们当然知道并不是什么地方马车都能过去的。

    而那马车上拉的也只是粮食罢了,甚至他们连重机枪他们都没有拉,只因为用不上。

    日军发现至少雷鸣小队就没有怎么用过重武器。

    炮他们肯定是没有,重机枪也只是用过一回,却又在那次战斗中他们撤退的时候炸坏了。

    既然雷鸣小队没有得武器日军兵力和火力都远超他们而不止,那日军带那一百多斤重的重机枪又有什么用呢?

    这次日军并没有带伪军,和前面当向导的老鞠头走在一起的有一名日军翻译,那翻译也是日本人。

    雪地行军是如此之艰难,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名日军翻译便代表这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川口隆则向老吴头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是,尽量挑雪少的地方走。

    因为这样,日军可以节省体力。

    老吴头作为日军看作“自己人”的向导,那果然是很为日军着想的。

    果然,他在领着日军趟过一条雪已过膝的深谷之后,便带着他们走到了一条地势相对较高的山梁上。

    走过象棉花一样松软的雪地的日军当脚终于踏上实地的时候,那兴奋之情真的是溢于言表,甚至日军官兵还发出了阵阵的欢呼。

    老鞠头依旧谄媚的笑着,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冷笑着。

    小样,看我折腾不死你们?!

    先前在过那个狭长的雪谷的时候,日军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出了一身的臭汗。

    现在走上了硬地自然变得轻松了很多。

    当然了,轻松那也只是相对的。

    山梁之上并不好走,那又不是专门的道路,走不好那是要卡个子的。

    (注:卡个子,东北方言,即摔跟头)

    所以,日军的行军速度可就很慢了。

    又过了一会儿问题接着就出现了。

    那就是由于他们行军速度变慢人就不再出汗,可是先前所出的汗却已经打湿了他们身上的内衣。

    有山风吹过,七八百名日军倒是有一大半齐齐打了个哆嗦!

    哎呀,好冷!

    可是冷又能如何,想快你也快不起来!

    快了就会在山梁上摔倒骨碌到下面的雪地里,然后还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再爬上来。

    那条雪谷好长,这条山梁也不短啊!

    有人体验过穿着湿漉漉的内衣在零下二十来度的气温中行走吗?

    有,肯定有,现在这支日军部队就是!

    可是,就在老鞠头在前面领着日军快走到山梁尽头的时候,后面却有日军传来了口令叫停了。

    于是一条近千米的山梁上七八百名日军便穿着那已是变得冰凉的内衣开始了等待。

    老鞠头状若无事的扫了一眼山梁后方日军的那十几辆拉着粮食的马车,便把头转回来了,依旧看着前方闪着银光的山野。

    老鞠头不冷吗?他是神仙?他的内衣不湿?

    可是老鞠头偏偏就不觉得冷,第一,他总在山里跑他有心理准备,他能忍。

    第二,他胸中有火,仇恨的怒火!那火烧得是如此之旺,足以抵去他身上的寒意。

    日军在寒风中无奈的等待着。

    由于寒冷,很多日军士兵已是在原地活动了起来。

    五分钟后,命令传来了,让日军士兵下山梁在前面的雪地里等着。

    老鞠头自然不懂日本话,可是,他会看。

    他就听到日军的大声吆喝声,日军的那十几辆拉着粮食的车从下面雪谷里拼命的向着他们休息的地方奋力奔来!

    两侧都是地势相对较高的山梁,那中间的谷地里的雪自然格外的厚。

    可以想象,当下雪的时候,那山梁上也会有雪的。

    可是当起风的时候,那山梁上的雪自然就会被风——这大自然的搬运工搬运到低洼的山谷里。

    山谷已是变成了雪谷,那里的雪不厚难道是山尖上的雪厚吗?

    那马刚冲入雪谷的时候,它是跑着了的,但很快就变成了走,因为那厚厚的积雪已经挨到了马的胸脯上了。

    日军士兵依旧在奋力的鞭打,那马也依旧在奋力的前行。

    这回日军要围剿雷鸣小队自然知道山野难行,所以这几架马车用的可都是胶皮轱辘而不是那种木轱辘。

    可是,这又能如何?

    当那些拉车的马奋力行进到雪谷中间的时候,那车轱辘便失去了意义。

    因为,是那拉车的马在拖着整个大车在雪野中奋力前行。

    终于,那马走不动了,任凭马车上的日军如何鞭打已是站在雪中一动不动了。

    有日军军官的喊声响起。

    日军军官喊什么老鞠头依然听不懂,可是他不看都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来。

    众多的日军士兵开始把手中的步枪成堆的架了起来,然后他们向那雪谷中行去。

    他们需要卸车往雪谷外扛粮食了!

    在日军扛粮的过程中,老鞠头根本就没有看,他只是注视远方的山野。

    就好象他是那江南水乡的人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如此绮丽的雪景一般。

    一个小时后,人多势重的日军终于把粮食从那雪谷中搬出来了。

    可是,老鞠头依然不瞅日军。

    这个真不用瞅,粮食弄过来了,那后面还有十几架马车呢不是?

    原来是马儿拉人拉粮,至于这回嘛,哼,你得人去拉马推车了!.

    再说了,那有啥好瞅的,万一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那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

    得便宜可以,但绝不可卖乖,老家鸟儿,贼着呢!

    所谓老家鸟贼着呢,则是东北人对人老奸马老滑的另外一种演绎。

    冬天雪一下大的时候,在家鸟儿(即麻雀)找不到吃的时候,东北人就会把鸟网或者筛沙子用的筛子支在扫没雪的黑土地上。

    那土地上再洒上小麦、草籽、燕麦等种子,找食儿吃的鸟就会自投罗网。

    而这时人一拽动那支棍,那上面的鸟网或者筛子落下就可以把鸟扣在其中了。

    但是,东北人很少能够用这招扣到老家鸟儿。

    因为那万物皆有灵性,那隔年的老家鸟儿对人类算计他们的陷阱已有了本能的防范。

    它们就是偷食吃也绝不进到筛网的中间去。

    每当筛网一扣还没落地的时候,它们就飞走了。

    此时的老鞠头就是那只变得很贼的老家鸟儿。

    又过了一个小时,日军终于是把马车从那雪谷中营救了出来。

    可是,就在日军把粮食重新装回马车再赶那些驾辕的马时,那马奋力几步之后,却是突然希溜溜一叫拉出了稀屎来了!

    马粪可从来都是干的,马拉稀那可就干不了活了。

    那些马竟然拉肚子了!

    一时之间,日军看着那些站着都有些发颤的马儿已是全都看了个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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