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完了曹府的一众下人,纪浩又很是客气的询问了曹县丞的夫人秦氏和侍妾叶氏几句。

    侍妾叶氏先被纪浩让人请了进来。

    叶氏进来后,怯生生的给冯知县和陈典史行了礼,又很是客气朝纪浩福了一礼,随即便很是温顺的听着纪浩问询。

    纪浩见这位曹县丞的侍妾叶氏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虽然姿色不算太出众,但是性子很是温婉。

    虽说娶妻娶色,但是看来这位曹县丞却是应该更喜欢叶氏这温婉的性子,而不是并不是单为她姿色。

    由此也可推想出来,这位曹夫人秦氏的性子,怕是有些强势。

    纪浩只是简单的问了叶氏几句,又就曹县丞的逝去安慰了她一番,前面其实相关的问题,他已经从叶氏的贴身丫头翠竹口里都问完了。

    随后,纪浩便很是客气的让人送叶氏出去。

    最后被请进来的是曹县丞的夫人秦氏。

    纪浩见这位曹夫人大约三十来岁样子,一副风韵犹存的少妇模样,眸子中透着精干,显然颇有几分精明。

    曹夫人跟众人见过礼之后,转向纪浩,一双眸子看向他,静静的等待他的问话。

    纪浩也很是和气道:“这一番问询,也是为了尽快查出真凶,尽快还曹县丞一个公道,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曹夫人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语气平淡的道:“奴家明白!”

    纪浩随即开始简单的询问了曹夫人几个问题,曹夫人也很是痛快的回答了。

    不过问完了那几个简单问题之后,纪浩突然开口很是单刀直入的问曹夫人道:“夫人跟吴先生的关系很好吧?”

    曹夫人听了纪浩如此直接的问话,不由的愣了一愣。刚才纪浩一直很客气的问她话,显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不由的有些反应不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神色。

    她不由的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神,随后才装作随意的答道:”我们是亲戚,自然关系亲近些!”

    曹夫人的神色回复的很快,但是纪浩却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申请变化的细节,也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丝慌乱神色。显然,这位曹夫人虽然很精明,但毕竟是女人,心里素质比起那位账房先生吴清远还是差了一些。

    纪浩听了曹夫人的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很是和气的微笑道:”哦,是这样啊,那在下知道。在下问完了,若有冒昧,还望夫人恕罪!”

    曹夫人听了纪浩的话,只是很是平静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纪浩示意自己问完了,冯知县和陈典史很客气的让衙役送曹夫人出去。

    …………

    曹府的上下人等全部讯问完了,冯知县和陈典史此时不由的满脸期盼的望向纪浩。他们都希望听纪浩说说自己的问询结果,希望他能对这案子有些眉目。

    纪浩眼见冯知县和陈典史两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安稳道:“您二位尽管放心,这案子不是白莲教匪徒干的,这点学生可以肯定!”

    冯知县和陈典史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白莲教余孽干的,这事儿就小了很多。

    纪浩又在心中仔细推敲了一遍,发现自己的推断没有什么漏洞,便深吸一口气对冯知县道:“县尊大人,学生已经确定凶手是谁和案件的经过了!”

    作为无关人等的毛希哲,刚才一直在角落里站着,静静倾听自己这位“阴阳神断”文泽兄的讯问。

    自诩聪明的他,刚才在纪浩查勘案发现场时,一直在他身旁旁观,纪这一番讯问,他也一直听着,但是却是没有任何头绪。

    此时毛希哲听纪浩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和案发经过,不由是一脸崇拜的望着他,很有求知欲的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结论。

    …………

    曹府众人此时全都站在后院之中,气氛稍微有些压抑。

    大家都知道这一番讯问,应该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是以都是静静的等待,一时后院里鸦雀无声。

    曹夫人站在曹府一众人等之前,此时绷着个脸,脸上略有几分不满之色,显然她觉得冯知县让她跟一群下人站在一起有些不满。

    侍妾叶氏却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一直垂头不语,静静等待。

    翠云和翠竹两个丫头站在各自的主母身后,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微微有些不安。但她们毕竟是懵懂的年纪,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站在屋檐下的纪浩,期待他的结论。

    账房先生吴清远却是负手伫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曹府上下其余人等,此时也都是各自怀着心事,或是有些胆战心惊,或是尽量做出一副坦荡的样子,百态纷呈。

    纪浩负手站在台阶上,静静的观察着院内众人的神色。

    眼见众人都在等着了,冯知县不由的轻咳一声,朝纪浩点点示意,让他开始审理。

    纪浩朝冯知县点头示意明白,随即朝曹县丞的侍妾叶氏淡淡一笑,很是和气的道:“少夫人身体孱弱,这般久站可否能消受?要不要叫人搬个座儿来歇一会儿?”

    “啊……”叶氏想不到纪浩要说的是这些体己的话,脸颊不由微微一红,讷讷的道:“奴家不累,站一站也无妨的。”

    “哼”,曹夫人听到纪浩喊侍妾叶氏为少夫人,不由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她看来,自己才是曹县丞明媒正娶的夫人,而这个叶氏说穿了就是个侍妾而已,哪里当得了少夫人二字。眼前这个纪师爷此时不让人给自己这当家正室主母搬座位,却要让人给一个妾侍搬座位,当真是岂有此理?!她自然有理由表达不满。

    不过曹夫人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由的微微一颤,随后阴沉着脸看了纪浩一眼,便不再言语。

    纪浩看着曹夫人的表情,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他看了看日头已经挂在半空,大概已是辰时了,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现在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来,就是为了一起找出杀死曹县丞的凶手。”

    纪浩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想要查出此案的元凶,得慢慢抽丝剥茧才能分辨明白,大家愿意听在下慢慢道来吗?”

    一众曹府上下人等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的都是一脸茫然,搞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大都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纪浩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表情,负着手慢吞吞地在屋檐下来回踱步,随即站定了之后,双目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实在匪夷所思!首先,在下可以肯定的告诉众位,此次曹县丞被刺一案,不是白莲教匪徒所为。”他此时的表现很是装.比,似乎完全把自己当成大侦探了。

    大家听了纪浩的话,都没有作声。听他说曹县丞被刺,不是白莲教匪徒所为,后院中所有人都在沉默,都在等待他的后话。

    众人此时各怀着心思,却都盯着纪浩在那自顾自的装.比,他们都想听听他得出的结果。

    冯知县也觉得纪浩的装.比略有过分,微微有些不妥。但是随即一想纪浩做,或许是有别的原因的,因此也就选择了放任!

    听了纪浩说确定曹县丞不是白莲教余孽所害,曹夫人板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眼神中却掠过了一丝惊慌,她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帐房吴清远几步。

    吴清远的脸上却是脸色平静异常,有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深沉。

    眼见众人没有出言接茬的,纪浩只得继续道:“此案不但不是白莲教余孽所为,而且这真凶就在你们之间。”

    说罢,他的目光在后院曹府一众人的脸上掠过去。

    吴清远听了纪浩的话,朝他拱拱手,问道:“那请问,纪师爷是如何得知这真凶不是白莲教匪徒的呢?”

    这次终于有人接茬了,纪浩不由的很是赞许看了吴清远一眼。刚才故意停顿一下,就是等有人发问,做一下这捧哏的工作,没想到吴清远这么配合。

    当下纪浩微微一笑,道:“问得好,我就先把这个问题给大家分析清楚。我听陈典史说过,白莲教匪徒杀人的手法一向诡异,而且下手狠辣异常,从不拖泥带水。

    可是在曹县丞身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种特点。从匕首刺入胸膛时的创伤来看,刺杀曹县丞的凶手应当是第一次杀人。匕首入肉时,凶手的手明显有颤抖的痕迹。正是因为这样,曹县丞的创口里有多处反复刺骨的磨痕挫伤,这正是凶手过于紧张,在匕首刺入曹县丞体内,手一直在剧烈颤抖而造成。”

    听了纪浩的分析,冯知县和陈典史暗暗点头,虽然两人对尸检一道并不是特别精通,可是听纪浩的话很有道理。毕竟若当真是白莲教匪徒报复的话,潜入曹县丞宅第杀人的话,自然会派出好手来,绝不会派一个从没杀过人的蹩脚刺客来!

    不过冯知县毕竟也多少通一些刑名之事,知道只这一个佐证,还远远不能清除掉白莲教的干系,不禁迫切的问道:“只是这一个佐证吗?”

    冯知县急啊!他是真得迫切的想把这案子撇掉白莲教的干系。

    纪浩朝冯知县拱拱手,道:“自然还有。另外一个佐证便是,曹县丞被刺时,身上衣衫穿戴整齐。这就是说,曹县丞在被刺时,并没有卧床就寝,试想一下,一个刺客突然出现在曹县丞的正面位置时,曹县丞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次纪浩没有等人捧哏,便自问自答,很是笃定地道:“一定会立即反抗。若是刺客突然出现,曹县丞必定会反抗。但是在卧室之中,在下没有看到任何激烈反抗的痕迹,甚至曹县丞死的时候,连一点的挣扎的姿态都没有。

    大家想想看,是什么人出现在曹县丞面前正前方时,曹县丞会没有丝毫防备?这个人,肯定是熟人,说不定是曹县丞的至交好友,也说不定亲近之人,更甚或是他的发妻。”

    曹夫人听到纪浩说道杀曹县丞的凶手,有可能是他的发妻时,不由得大怒,这摆明了说她有行凶嫌疑啊。

    她满脸怒容,指着纪浩发作道:“你这厮休要胡说,奴家为什么要杀自家老爷。再说老爷被杀时,奴家正在佛堂礼佛,丫鬟们都见了。”

    纪浩见曹夫人沉不住气,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辩解,不由得稍微的改变了自己的说辞,单刀直入的道:“那如果曹县丞是在昨晚被杀的呢?”

    曹夫人不由的一怔,随即问道:“老爷明明寅正三刻还传出话来,要丫鬟们准备吃食和温水的!”

    纪浩微笑道:“如果那个时候说话的人,确实是曹县丞本人,那曹夫人的嫌疑确实可以排除。但是,如果这说话的人,不是曹县丞呢?”

    曹夫人不禁恼怒道:“丫鬟们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老爷传出的吩咐,如何会不是老爷说的?”

    纪浩哂然一笑,转头望向吴清远道:“那或许这事儿就要问问吴先生了!吴先生跟曹县丞相处时日长久,想要模仿曹县丞说一两句话,似乎不是难事吧?!”

    吴清远听了纪浩这般直接泼脏水的话,不由的怒道:“那照你这么说,这府里的众人大都比我跟东翁的时间长,他们岂不是更有可能模仿东翁说话?”

    顿了一顿,他冷冷的盯着纪浩,继续说道:“纪师爷可莫要乱说,小心在下去府衙告你诽谤之罪,这城内可不止有县衙一家衙门!”

    纪浩微笑道:“吴先生不要着恼,在下也只是推测,这样吧,在下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众人不禁一怔,一时转不过弯来:刚才这位纪师爷,还跟曹夫人和吴账房一副剑拔弩张的对峙模样,怎么忽然又要讲故事?!这跳跃也太大了吧?!

    只有毛希哲最近跟纪浩时常相处,早已习惯了自己大哥的跳跃性思维,丝毫不觉得奇怪,在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表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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