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县这纪浩就问了这么几句就对质完了,不禁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

    不过随即他想到那次纪浩帮他查郑员外兄弟撑死案的过程,似乎也是很简单!

    此时再看到纪浩成竹于胸的样子,冯知县很快变得淡然。

    当下,冯知县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说一下你们对质的结果吧。”

    纪浩当下开口道:“回县尊大人,学生确定这高得贵是在说谎!”

    冯知县随口问道:“何以见得?!”

    纪浩右手拿起那块石头,走到躺在地上的高铁柱身边,指着他的伤处,比划着道:“县尊你且看高铁柱的伤处,这伤处明明是头的左侧,我在右手拿着石头,从正面怎么打他头的左侧?!”

    那高得贵在旁,感觉有点慌,嘴中却兀自强辩道:“你从他左边打,不就能打到了?!”

    纪浩微微一笑,信心满满的看了高得贵一眼,又指了指手中的石头:“你看,这块石头不小,我只能这样握住这处细腰地方,握住别的地方我根本握不住。你不信的话,拿过去试试?”

    高得贵看了一眼那块石头,嘴里道:“我不用试。就算只能这样握住,那又怎样?”显然他默认了纪浩的说法。

    这石头确实不小,想要一只手拿起确实不容易,高铁柱粗手大脚,拿起来倒是不怎么费劲。

    高得贵嘴上虽然强自镇定,但是其实心中隐隐觉得这里怕是露出了破绽,他不由的暗恨高铁柱不挑块小点的石头。

    纪浩拿着石头指着一处尖锐处给高得贵看一看,又拿着石头在高铁柱伤口处比划了一下,微笑道:“你看高铁柱只有这一处有个伤口,其余的都是被石头砸出的充血肿胀,显然这处伤口是被石头上这处尖锐之处刺破的。

    若是我右手拿着从左侧打,打他左侧的头部,打出来的伤口,肯定是应该在后边,而不是在前边!你若不行,我打你一下试试便知!”

    纪浩拿着那石头朝高得贵一比划,吓得高得贵跳开两步,随即站在那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冯知县听到此处,不由的连连颌首,对纪浩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很是赞赏。

    纪浩朝高得贵大喝一声:“你这贼厮,受何人指使诬赖与我,还不从实招来?!”

    高得贵兀自嘴硬的说道:“我说的都是亲眼所见,也不曾受人指使!”

    纪浩此时已是心下大定,此时他已经扭转局面,高得贵再嘴硬根本没啥用,当下他也不再跟他废话。

    纪浩朝冯知县拱拱手,沉声说道:“大明律规定诬告反坐,学生求县尊做主,治这高得贵诬告之罪。还有,学生跟着高得贵无冤无仇,他必定是受人指使,望县尊明断。”

    随后纪浩又加了一句:“学生相信五木之下,必有所出。”

    其实若是放到纪浩后世生活的年代,这高铁柱的伤势让法医一鉴定,便能水落石出。到底是自伤还是他伤,从这石头砸出的角度、力度等方面鉴定一下,便能得出答案。

    再不行,随便查一下这石头上的指纹,便能轻易发现上边根本没有自己指纹。

    但是现在明显没有这个条件,所以纪浩只能凭借自己细致的观察和小聪明,来找出高得贵编造的谎言中的破绽。

    其实就算高得贵刚才的回答是别的,纪浩也会有对应的办法让他露出破绽。

    当然高得贵顺着他的引导,让纪浩不怎么费力的便抓到了把柄,找出了他编造的谎言的破绽,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既然高得贵谎话有了破绽,纪浩觉得自然便提醒冯知县该用刑。

    这年代刑侦的技术手段有限,用刑讯拷打嫌疑人犯获取口供,其实就是最主要的破案手段。

    冯知县见案子审到此时,自然也感觉看出这高得贵的话不尽不实,诬告纪浩的嫌疑很大,当下沉声道:“抄手问事,谅尔不招,来人呀,把这个高得贵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冯知县一向的形象便是爱民如子,对来县衙告状的轻易不会用刑。高得贵一进来之时,冯知县还表现出一副和蔼的样子,但是这高得贵此时已经被抓到纪浩找出破绽,他自然不会跟他在客气。

    这年代的断案,用刑拷打是常有的事情,这高得贵又是被纪浩问出破绽,这时再用刑,打得便是刁民,对他爱民如子的形象自然也无损了。

    两旁侍立的站班衙役得了县尊命令,提起高得贵便往外走。

    很快院中便传来“噼里啪啦”竹板炒肉的声音,同时还有高得贵惨痛的叫声。

    纪浩听到这惨叫不禁缩了缩脖子,当初幸好自己把欠女侠的银子还了,不然若是挨这板子,自己的小身板怕是顶不住。

    随即纪浩不由的有些庆幸,若不是碰到王思颖,这徐班头和几个府衙捕快把自己弄到府衙,怕是这一番板子要便会往自己身上招呼啊!

    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就算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被衙门里全套刑具招呼下来,大都也得乖乖认栽,更何况自己。

    这年头所谓官断十条路,九条民不知。这官府不管怎么判,也能找出自己的理由啊。

    …………

    很快两个衙役用水火棍叉着萎顿不堪的高得贵进来。

    “行刑完毕,请大老爷验刑!”

    冯知县摆摆手,示意知道了,随即开口问趴在地上的高得贵道:“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招来!”

    高得贵此时已经被打得没脾气了,此时只求别再受那皮肉破之苦:“求大老爷别打了,小人招了,确实是小人诬告这书生!”

    “你跟生员纪浩无冤无仇,你为何诬告问他?!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小人不曾受人指使。这纪秀才曾羞辱于小人,所以小人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所以才今日设局诬陷他,当真与他人无涉。”

    纪浩见这高得贵还不说实话,当下便又要开口,不过随即被冯知县目光制止。

    冯知县接着问高得贵道:“以我大明律,诬告反坐,以其所告之罪罪之。你既然诬告别人重伤他人,便等同于你重伤他人,你可认罪?!”

    高得贵很是光棍的道:“小人认罪,听凭大老爷发落!”

    冯知县坐在卷耳公案之后,捋须沉吟了片刻,随即重重的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高得贵挟怨报复、诬告他人,即日钉肘收监。高铁柱合谋诬陷,着县医馆医治,待苏醒后一并收监。”

    随即冯知县扫视了一眼堂下旁边众人,说道:“退堂,都散了吧!”

    眼见冯知县不再问幕后之人便宣判,纪浩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只得悻悻然的作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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