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黑风高,山林寂静,偶有河水哗哗,也如在嘲笑这纷乱不堪的江湖一般。便有几只乌鸦飞过,瘆得人心底一怔,微微有些落寞和冷清……

    那武昌当地杀出的一支人马,不到片刻之间,便解决两伙恶斗之人,正所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在黄雀后面,却有一群老鹰正盯着他们。

    “大哥,如何处理这些尸体?”

    “哼!留下十来个兄弟,一把火烧了就是,其余人等,带上盐巴和钱财,与我回去复命吧!”

    这为首之人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又是夜色之中,他穿得一身劲装,看不清具体的面目来。只见他安排一阵,现场之人当即惟命是从。动作只娴熟与麻利,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必定是训练有素,或者就是干这行当的老熟客……

    刘涣见得众人举动,心有惦记,打了一个暗号道:“二号三号与我一组,随魏伯跟踪那伙人,先去武昌城看看,其余兄弟灭了这‘收尾之人’,换了服装伪装进对方队伍,传话给老九,叫他星夜赶往武昌渡口,安心等着我们,一切见机行事,天亮时在渡口汇合……”

    其余人闻言,回了暗号,示意“明白”!

    魏伯虽对他们的暗号有些陌生,但他此刻距离刘涣最近,一问便知其具体安排,心中佩服起这徒儿的果敢来,小声道:“你决定要趟这浑水?”

    刘涣答道:“嘿嘿,您老不觉得这浑水很有意思么……”

    便在几人安排之时,那正在撤离的众人听闻异常,心中忐忑。

    “大哥,这是甚么鸟儿的声音?”

    “嘿,没用的东西,这不是夜莺么。”

    “可实在怪异得很,这般时节,不该是夜莺求春的时候啊。”

    “你少来,有老子在,便是天王老子也卖三分面子,放宽你的心!”

    这为首之人也实在是草包,自欺欺人罢了。想必是在这武昌当地作恶惯了,他哪里晓得,这些看似平常的夜莺鸣叫,将是他的挽歌……

    前面的人骑马而行,可押有货物,速度倒也不是太快,刘涣等人一路狂奔,沿着山道的草木隐蔽,听着马蹄之声,观着几人的火把而行,倒也不会跟丢了,但是又苦又累。

    射手老三抱怨道:“这些个杂碎,一点也不体谅爷爷们,一路急行狂奔,累死个人了!”

    刘涣鄙夷道:“呵,才这点折腾,你便受不了了,将来如何成大事?”

    老三被人瞧不起,现下不服,道:“呵呵,好啊,那便来比比脚力和速度,谁他妈落后,便给魏伯牵马!”

    魏伯闻言却呵斥道:“比甚么比?没脑子的东西,此刻是追踪,却不是赶路,你跑得再快又有个逑用!”

    刘涣也附言道:“正是!哟……那些个杂碎出了山林了,快跟上!”

    众人这才一个疏忽,立马狂奔起来……

    那伙走在前面队伍,当下自信满满骑在马背上,又是深夜之际,除去马蹄之声和呼吸之声以外,哪里还会在意后面的响动?再者,那破庙前不是留了数十个兄弟“断后”么,当是万无一失。

    又说四号五号等人,见得大队人马已然远去,涣哥儿等人也跟着走了,当下再无顾忌,拿出“短弩”,梭梭急发,才换了几个位置,现场之人便被摧枯拉朽地消灭在莫名和恐慌之中……

    四号一声令下:“打扫战场、换衣服!”

    兄弟几个当刻讯疾如风……

    刘涣等人死命追赶,毫不松懈!

    终于……

    那伙人果然进了武昌城。

    嘿,这一进城里,几人便更容易隐藏、更容易跟踪。

    射手喘着大气道:“妈妈哟,累死老子,累死老子,终于进城了!”

    刘三道:“时常我就叫你加强体能,你偏偏不信,这可出洋相了吧?”

    射手道:“嘿,哥哥哟,咱们这是追马而行,可不是在追人啊!马是四条腿,人却只有两条腿,没把目标跟丢,已然是了不起了。”

    刘三待要批评,却听魏伯道:“休得责怪老三,他说得没错,要知道便是寻常禁军,能追踪马儿的,却也不见得有几个!”

    刘涣道:“魏伯休得夸他,这厮最易骄傲了!”

    射手不满地冷哼一声,转道:“哥哥们,这武昌城好生复杂,再不敢闲聊,真要跟丢了,可丢人得很。还谈甚么‘行侠仗义’!”

    刘三附言称是!

    涣哥儿却微微一笑,问道:“魏伯,你可知这武昌城的知县老儿的官邸在何处?”

    魏伯道:“这个却不清楚,但大多县衙州府,一般建在城北。”

    刘涣闻言,迅疾道:“那还等甚么,追!”

    几人似夜里的鬼魅,如那粘稠的牛皮糖,不多时又发现了目标的动向……

    这些人果然是朝城北而去。

    行不多时,前方突然停了下来!

    刘涣放眼一看,正见得前面一条平坦的青石大道,穿过弄堂一直到尽头,尽头是一方朱漆大门,大门左右上方挂有红灯笼连个,里间的蜡烛还未燃尽,或是掌灯之人昼夜不歇的功劳。这大门的四周,又是三五丈许的高墙,高强里间的屋顶冒了出来……这些建筑怎地这般高?却比信州的要高几丈不止。

    “一号,这可不像县衙官邸呀,这些人要做甚么?”

    “嘿,见这森严华丽之建筑,非是当地官儿,也必定是富贵人家。兴许这伙人复命的‘主子’,便住在这院子当中!”

    “对极,一号所言不差。小心观察,待时机成熟,找最佳位置翻墙而入,一切必定了然!”

    便在这时,那伙人交头接耳一番,分出几人来,警惕地盯着大门前的四面八方,那为首之人则上前叩门。

    等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响,里间出来一个虬髯大汉,和那为首人交接一番,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牵着马进得院子之中……

    刘涣暗暗观察,觉得这院子前面尽皆被人守住,当下要翻墙而去,却易被发觉。他想及,突然心生一计,朝老三道:“射手,去把他们引开!”

    射手闻言道:“嘿嘿,何须引开?看老子的!”

    他说完大摇大摆地显出身来,忽左忽右地朝那大门前走去……

    放哨之人见状,却是一个醉汉,当即呵斥道:“哪来的野人,夜半三更不歇息,跑来这里作甚?”

    射手打着饱嗝,一偏一倒,摇头晃老地说:“娃娃,你……你娘呢?爹爹回来了!”

    那问话之人闻言,怒斥道:“他妈的小杂碎,你走错道了!”

    射手却惊愕道:“呵,你这不孝儿子,你甚么?”

    旁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射手也不停止前进的步伐,突然怒道:“笑甚么笑?你们这群娃娃,见到爹爹还不请安,气煞老子!”

    众人觉得这醉酒之人今日是必死无疑,又被他出言侮辱,心中不快。忽地有一人抽出大刀,骂道:“他妈的,都到家门口了,还得动手杀人!真是晦气!”

    言毕一个横冲直撞,转眼就到了射手跟前,他突地一跃而起,大刀横空,“啊”的一声大叫,便要力劈而去……

    四周围观的人心里清楚,这醉汉必死无疑了……

    可是!

    怪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人没有砍向老三,突然间“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手中大刀也“哐当”一声摔在一旁,当下如个软蛋一样,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真是鬼使神差……

    射手见状骂道:“他妈的,见到老爹也不用这般激动吧,你趴在地上作甚?嘿嘿,爹爹可没钱给你买吃的,快起来!”

    其余人见状,顿觉得怪异,可适才也不见那醉汉如何动作,心中很是不解。忽有一人骂道:“老幺,你装什么鬼?起来!”说完就朝射手走来!

    射手笑道:“嘿嘿,你这娃娃孝顺,快来快来,把你弟弟扶起来罢。”

    那人三两步急行,就到射手跟前,当即举刀过了头顶,骂道:“老子孝顺你……”

    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那举着大刀的动作也停止了,之后也“啪”的一声,到在了地上!

    几人见状,这才警惕起来,骂道:“妈的,这杂碎有异,宰了他!”

    说完狂奔而来!

    可才一举步,就突然戛然而止!

    之后慢慢地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尽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箭矢,此刻稳稳地刺进心脏之中……

    那骂人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死于非命!

    刘涣见状赶紧招呼一声,一纵一跃之间,便到了院墙底下,他朝射手骂道:“老三,你这没个急缓的狗东西,磨磨唧唧的,还不过来?”

    老三笑道:“这不是想玩玩嘛!”

    刘涣道:“这等紧张时刻,凡事瞬息万变,哎……老子懒得说你……”

    当下也不言语,一个弓步跨出,挺起胸膛,双手交错端平,道:“来,我助你们先翻过去!”

    刘三也不磨叽,退开五步,忽地一个猛冲,右脚踩在涣哥儿的大腿之上,又得涣哥儿一抬,他便翻入了院墙之中。

    魏伯见状,却站着不动。

    刘涣惊道:“魏伯,快啊!你站着作甚?”

    魏伯鄙夷道:“区区几丈院墙,就得行这下三滥的招数,看好了!”说完一个健步向前,双腿委屈,轻呵一声,他那身影尽原地弹起,眨眼不到翻过了院墙。

    刘涣被惊得呆立当场,暗骂道:“他妈的,这便是轻功么,他可没教过老子……”

    射手道:“准备好,你发什么呆,莫非你也有魏伯那本事?”

    刘涣自不多言,和射手老三一阵配合,不多时便一一翻入院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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