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涣一行离开“lv之家”,又去瞎晃一番,认真收集市场状况。

    等到第二天时,果然日照山河,阳光刺透了雾霭……涣哥儿心情大作,带着众人不多时来到自以为是的“曲江楼”上,他低调地找了一个位置,透过人烟瞩目远眺,见得大江西去,烟轻雾重之中,波涛滚滚,荡起江上船只起伏不停,就是有点文艺心绪的人,见了这般情景,也必豪气顿生……

    “兄台们,官家又颁了圣旨,尽刊载在这江南日报上!”

    “快快说来听听,又是甚么利国利民的信息?”

    “呵,据说信州鹅湖山下的学堂建好,太子殿下亲自题写赐名,叫做‘鹅湖书院’,陛下近日听闻太子汇报,亲点诸多学识渊博之人做那书院的先生,赵汝愚赵大人兼任‘山长’……”

    “赵大人学识渊博,又是皇室宗亲,兼任山长自然无可厚非,这有何稀奇的?”

    “哼!兄台唐突,容我把话说完!你们定不知道,陛下还亲命了一人为书院先生,那人便是史浩史相公!另一人却从未听过,叫做张年丰!”

    “嘿,兄台乱说甚么?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哦,如何讲?”

    “高贤们,据说那籍籍无名的张年丰大有来头,陛下除去任他为书院先生以外,还让他兼任‘副山长’一职,这正副之分,在书院当中,可不多见啊。陛下此番用意,却是有渊源的!你们可知那张年丰甚么来头?”

    “甚么来头?你也卖关子,烦死人了!”

    “哈哈,兄台们真是急性子!据说那张年丰,便是鹅湖山刘秀才的祖父呢,刘秀才是何人物,还用我多说么?”

    “哦……原来如此,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甚么一人得道?那刘秀才而今还无半个官职,更为科举中榜,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只是他才学了得,名震临安府倒是真的……可说也奇怪,据我信州的好友来信,说刘秀才早已不在鹅湖山,去向无知呢……”

    “哦?这可怪了,刘秀才不是赵汝愚赵大人的堂前弟子么,怎可能好端端的消失了?”

    “嘿,消不消失且不敢多论,可他离去之前,曾留下惊天一笔!”

    “惊天一笔?”

    “兄台们,刘秀才消失的前日,尽在鹅湖书院留下一篇启蒙之学,那文章对仗得体,押韵上口,简简单单的字句之中,当真是惊世骇俗!”

    “写的甚么,说来听听?”

    “这也是报社刊载,容我读来!”

    “快些快些……”

    “人之初、性本善……”

    当下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朗朗读来,把刘涣盗用的“三字经”读得抑扬顿挫……

    这可惊呆了众人!

    “天了天了!传闻那刘秀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他那脑子中到底装了甚么东西,莫不是文曲星转世?”

    “嘿嘿,我等也只是猜测,哪里晓得具体由来了?曾闻刘秀才此文传到临安府,史浩史相公心生怀疑,故不远千里前去鹅湖书院看个就近,他到了一看,正见得是刘秀才真迹,当刻一连说了一十三个‘好’字……你们想想,史相公是何等人物?那是当过宰相的人啊,满腹诗书自不多说,可见得刘秀才之字句,尽然找不到话说,只是频频称好……呵,还别论,史相公回朝以后,将此事一一向陛下说了,陛下笑而不语,问史相公意欲何为?史相公立马跪地请功,请求官家赐他到鹅湖书院做个先生!陛下立马答应,但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陛下说,‘要你去做个先生不是不可,但你到了鹅湖书院,难免大材小用,你要给朝廷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教育之法来’……史相公自然应允,欢天喜地地去了鹅湖山。这事引起轩然大波,临安府的达官贵人,尽皆派了自家子弟前去求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了对了,那赵国公的‘石头记’刊载到了第几章了?”

    “哎……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抢了报纸的头版,二版以后的,还未见着呢……”

    “哎……”众人长叹一声,大觉得遗憾,只好翘首以盼,等着新一期的报纸全部公诸于众……

    便在众人感慨之时,忽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感慨,却道:“哎,信州之地何德何能?真是人才辈出,反而放眼江陵府,咋地不见个把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悲可叹啊!”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得一个凭栏远眺的清秀少年郎,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

    “这位兄台,你这话实在说得伤人了,你有什么见地么?”一人出言问道。

    “哎……兄台有礼,小子细细听了大家言论,对那鹅湖山真是好生敬仰,对刘秀才之名更是佩服万分。可转念一想,我等齐聚这曲江楼上,都是说别人好,却不反思自己状况,难免心中感慨!小子狂妄了一些,还请诸位哥哥不要见怪才是!”刘涣转身搭话,看他那贱人般的模样,又要装逼了!

    时人闻言,见他谦逊有礼,言语虽然伤人,可也说得真切,当下不好反驳。

    忽有一书生走了出来,拱手道:“想必小哥也是个读书人无疑,那依你看来,我江陵府之学子又当如何了?”

    刘涣道:“哎呀,小子可不好说,可现下见得高贤齐聚,这江楼景致极好,大家与其谈论他人佳作,何不应景写诗,作词唱曲,也写一些轰动天下,名传千古的佳作来呢?”

    “你说得轻巧,名传千古的佳句,可不是那般容易写出来的,你这般轻看我江陵学子,那你写一两篇出来啊,别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江南日报曾刊载过刘秀才一篇锋芒毕露的文章,叫做‘论空谈误国’,说得便是你这种人呢!”

    刘涣本想好端端地交流,怎听得有人出言不逊,当刻来了脾气,他朗声道:“你小看人不成?哼,小子虽然才疏学浅,但穷极心思,要写一些好东西来,不见得就比那刘秀才差了。”

    那人哈哈大笑,见他一个黄口小子,尽出如此狂言,鄙夷道:“你写啊,若你写得出来,别说是名传千古,只要能让我等折服,也算你是个大才了!”

    刘涣道:“你……你……你莫要逼我!”

    那人见他紧张,更是得意忘形,呵斥道:“哼!你写啊!”

    其余人见得,当刻来了兴致,附言道:“对啊对啊,你这人光说不练,倒是写啊……”

    刘涣道:“好!是你等逼得,今日便是绞尽脑汁,也要作一两篇佳句来!拿笔墨伺候……”

    众人见他年轻,自不放在心上,还故意找了江楼上一块没被“糟蹋”的地方,调侃道:“小哥既要作名传千古的佳作,便请写在这江楼上吧。往来骚客见了,也好瞻仰小哥的名声……还别说,你与那刘秀才年纪相仿,说不得又是一个奇才呢,哈哈哈……”

    “哈哈哈……”无聊的书生们跟着大笑起来……

    刘涣怒哼一声,挥笔而就,正是一副行书模样,不多时手腕一抖一收,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道:“写好了,你们看看,行是不行?”

    众人跻身过去一看,正见得那字迹刚劲有力,但不乏飘逸之姿,当时心中一怔,暗道是不是有点小瞧人家了?

    一人缓缓读来,正道是:“独立寒秋,曲江东去,古楼凭栏,看万山红遍,尘林尽染……”

    众人读完,再也说不出话来,尽不敢看他,只是盯着那墙壁上的“佳作”,心中起伏不停……

    涣哥儿忽然沉吟一声,道:“哦……对了对了,小子前些时日还作了一首长短句,也写出来吧。”

    不待众人反应,他提笔而作,正是写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写完后长叹一声,显得忧国忧民,复又小心翼翼在后面落了名号,却道:“书生独孤求败到此一游,时高贤聚在,应心应景写得长短之句两首,以为天下学子相讨,论论才学!”

    众人又看,更是震惊万分,见了他的署名以后,当即膛目结舌。

    有人颤抖道:“你……你……你叫做‘独孤求败’?”

    刘涣笑道:“这名取得不好,见笑方家了!”

    他那乖张的神情,简直如打了众人的耳刮子一般,学子们一时间无地自容。适才调侃轻视他的那个书生早不见了踪迹……

    有人拱手道:“独孤兄,还未请教你是何方高人,师承何人?”

    刘涣却道:“嘿,这位兄长勿急,小子不才,还想在写一篇游记文章,望大家成全!”

    书生们今日真是见了鬼,再不敢多说甚么,赶紧给他让出地方来,道:“独孤兄请……”

    刘涣二话不说,提笔便“盗”,写道:“《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登此楼者,于此亦可以反诸身,而自得之矣……予于此楼,既未得往寓目焉,无以写其山川风景、朝暮四时之变,如范公之书岳阳……后有君子,得以览观焉……”

    他后来取命“江陵府曲江楼记”……

    可若依照正史而言,那时的曲江楼还不见规模,朴素得很,更无具体署名,据说这正儿八经的江陵府曲江楼的名字,得等到几年以后,张俊的儿子张敬夫前来驻守此地时,又兴建一番,才算是立竿见影,成了规模……

    不过现而今之人听他说及“曲江楼”,想及此处地理位置,正是在曲江岸边,当下不言而喻。

    也从此时起,“曲江楼”的名字提前几年面世,据说后来的张敬夫来时,想起了“独孤求败”的佳作,第一件事情,便是兴建曲江楼……再到后来,朱熹游历至此,仰视那文章,隐隐约约觉得,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生亲切,就像是自己写的一样,他不知独孤求败是何人,心中却把那人当做知己,当刻提笔写了一篇“曲江楼记之二”,以缅怀追思独孤高贤。

    无疑,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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