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双清寨,集义堂内。下面坐满了双清寨的土匪,哈舍利和司马舍武坐在最后面,看着堂上目光凛冽的白衣女子。

    那刀疤汉子喝了一口酒,大声的说道:“大当家,我们只要再找几个富户,今年买酒肉的钱就够了”

    “不行”堂下一个瘦弱的匪人接了一句。

    刀疤汉子一听,“咚”的一声把酒杯放在了桌上,眼睛一横瞪着那个瘦弱的匪人道:“老三,每次你都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上次你不让我们杀了那些村民,说是什么狗屁镇军将军要来收拾我们,可是怎么样,老子照样杀了,那个狗屁镇军将军也不能把老子怎么样。是不是啊,弟兄们”说完便哈哈的笑了起来,堂下的一众土匪也跟着哄笑了起来。

    那瘦弱的男子站了起来道:“前几年贺陵府的将领忙着清剿城郡周围的土匪,还没顾得上我们。今年那城郡周围的匪巢俱已被白拒荡平,如今那白拒才走了不到两月时日,你就在山钜县周围大肆屠杀那些村民,你认为那白拒回来会放过我们吗?”说完便毫不示弱的看着那个刀疤男子,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一般。

    “看他能把老子怎么样”刀疤汉子腾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瘦弱男子。

    “哼,看来你是寨中呆的时间长了,目光也变得短浅了”瘦弱男子不屑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刀疤汉子指着他道。

    “就说你呢”

    ……

    见两人争吵不休,白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杏眼一瞪道:“别再吵了,赤鹰你怎么看”

    两人见大当家的发话了,都盯着对方,不再言语了。

    司马舍武没想到会问及自己,想了想说道:“我只是负责联络,别的我不会参与,只是你们这般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就不怕遭天谴吗”

    那女子一听这话,哼了一声道:“天谴,哈哈,我还就要看看这个天谴,传令下去,就按二当家说的办”

    那瘦弱男子走到大堂中间,沉声说道:“大当家,我们落草为寇,也得按照道义行事,我们图财不图命。就是那贺陵府不来找我们麻烦,若是杀光了附近村民,我们的衣食也没有着落”

    女子眼中寒光一闪道:“老三,既然做了我们这个行当,就应该心狠手辣,心慈手软那是庙里菩萨干的事情,此事就按二当家说的办,现在就整顿人马,准备出发”

    那瘦弱男子见劝说无效,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大当家,我今日身体不适,今天的事,我不参与了”

    白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右手一甩,一道寒光激射了出去,瘦弱男子一听声音不对,转身去看,见一道青光飞向自己,急忙用手一挡。

    那青光直接穿过了瘦弱男子的手掌,射入他的胸膛之内,瘦弱男子瞪着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抬起右手指着女子,口中含糊的叫道:“我为你舍生忘死,你竟如此待我”,说完眼神突然迷离,居然笑了几声道:“我应有此报”说罢,气绝而亡。

    哈舍利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急忙朝司马舍武身后躲了躲,司马舍武只是静静的看着死去的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刀疤脸汉子站了起来,哈哈一笑道:“老子早就看这怂包不顺眼了,死了正好,大当家我们出发吧”,那女子嗯了一声道:“出发,今天去沙家屯”。说完便走了下来,从那死尸的身上跨了过去,朝门外走去了,堂下的土匪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司马舍武转过头对身后的哈舍利道:“先生就先去我房间呆几日,昨天我看那县城和州郡都贴着抓捕化木纳使团逃走一人的告示,先生也是化木纳的商人,这几天去城中只怕有危险”

    哈舍利知道司马舍武看到那些告示,应该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但是见司马舍武不愿说破,自己也不好直说,便低声道:“舍武大恩,我哈舍利必定相报”

    司马舍武不再说话,也跟着那些土匪走了出去。

    杀家屯是山钜县有名的富足村落,这里气候湿润,适宜农耕,所以百姓皆以农耕为主,每年向贺陵府交完税粮,百姓还可以往县城贩卖一些,再买点油盐酱醋贴补贴补家中。

    屯中一片平和之象,小商贩大声的吆喝,孩子们欢笑嬉戏,各安其业,各司其职。

    村头一个正在打铁的铁匠使劲的挥着铁锤,“嗵”“嗵”的直响。突然听道许多杂乱的马蹄声响,那铁匠放下铁锤,在衣服前面的布搭上搓了几下,走出铺子。

    见一群骑着黑色马匹,头裹方巾的汉子,手中提着长刀,在一个白衣女子的带领之下,朝村内冲了过来。那铁匠却是不惊慌,进了铺子拿起铁锤,又冲了出去。

    那女子见一个身体庞大的汉子,手拿铁锤站在不远处,马匹都未曾停留,路过那铁匠的身边,手起刀落,那铁匠眉间一条血路,“嗵”一声倒了下去。

    她身后的一群贼人冲进了村中,见人就杀,见鸡就抓……

    沙家屯中已经充满了村民死时绝望的呼救,连拴在圈中的耕牛都用蹄子踱来踱去,大声的叫着。

    白衣女子冲进一个农户家里,提剑走到一个房间跟前,用脚踹开了房门,见一个村妇正抱着一个孩子,惊恐的看着她。白衣女子一剑砍死了那个村妇,看着那个孩子,拿起了手中的长刀,正要斩下。

    “铛”一声,女子的剑被弹了开了,女子前面站着一个红袍男子,正是司马舍武。

    “你连这般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与那吃人野兽有何区别”司马舍武拦在女子前面。

    “司马舍武,多少年了我一直听你的话,只取财物,不伤这些人。你说了要答应娶了我,这么多年我已经等够了”说完那女子眼中竟然隐约有泪珠转动,只见她手中一闪,一颗梅花钉就刺入了那孩子的身中。

    司马舍武缓缓拔出了手中长剑,指着那女子道:“可恨我司马舍武一直认为你只是一个被逼无奈,才进入匪巢的可怜女子,没想到你这般蛇蝎心肠”。

    那女子竟然纹丝不动站在那里,任由司马舍武长剑指着她,仿佛已经不在乎生死了,司马舍武一剑刺入那女子胸中,那女子痛的轻哼了一声,愣愣的看着司马舍武,一分、两分、剑在缓缓的刺入,鲜血已经在剑上一滴滴的落下。

    司马舍武的手居然颤抖起来,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眼前浮现的是自己多年以前奇毒发作,每次醒来这女子那期盼的眼睛,司马舍武眼中突然落下了泪水,抽出了长剑,收入鞘中,低声说道:“我的病已经不需要你的解药了,下个月我就会离开这里”,说完便朝屋外走去,那女子跟发了疯一般跑过去从身后抱住司马舍武,放声的哭着。

    司马舍武轻轻推开了女子的双手,毫不犹豫的院外走去,只留下那女子站在原地,捂着胸口静静的哭泣。

    两个时辰后,一群土匪已经赶着牲口,身上背着抢来的财物,朝远处走去。只留下战战兢兢的村民抱着头蹲在原地。

    而在村口处,女子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那个红色背影,自言自语道:“我已经放过他们了,只求你留下。我跟那些男人只是做做样子,未曾发生什么,只是为了气你而已”

    一袭白衣失魂落魄朝远处飘去。

    通往监阳的官道上,一行人骑着马,急速的飞奔着。一个红色华服,虎颈燕颌的人向身边的一个少年大声的喊道:“小六,还有多长时间就能达到监阳”,这红色华服的人正是宣宁皇帝派来的巡察使松仁。

    “大人,估计还得一日吧”那少年喘着气说道。

    “听说白拒已经达到监阳,只怕我们去天甘州的路会有波折啊”松仁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脉,轻轻叹道。

    “大人何出此言”那小六疑惑的看了一眼松仁。

    “你是不知啊,那白拒最是护短,他跟那狄霍关系很好,我们想要在他手中带走狄霍,不费点工夫是不行的。这次皇上派我当这个巡查使,就是看我一直置身于朝廷纷争之外,由我去押解狄霍,白拒才不至于刁难的厉害啊。若是庆王的人去,只怕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啊”松仁无奈的说道。

    那小六笑着说了一句:“这皇上想的真是周全”

    “是啊,要不是那‘至阳宝珠’是给仵惜公主治病用的,只怕皇上只会惩治一下狄霍,此事就会不了了之”松仁道。

    两人正说着,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群黑衣蒙面人骑着马朝他们飞奔而来,松仁等人急忙拉住马,停了下来。

    “嗖”的一声,一直狼牙箭就朝松仁等人飞来,“噌”的一声就插在了松仁胯下的马匹之上,那马一惊,把松仁一下撂在地上。

    转眼间,又有数十只箭朝松仁他们飞了过来,全都射在了马匹上,那些马跳了起来,挣扎了几下全部死了。

    那些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又调转马头,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黑衣人中的一个人低声说道:“戎去奇小兄弟真是神箭啊”

    “承节郎谬赞了,我们回去复命吧”说完便朝远处狂奔而去。

    松仁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小六急忙过来搀扶着松仁道:“这白拒管辖的贺陵府真是盗匪横行,明目张胆就在官道上奔走,只是事发突然,不然要他们好看”

    松仁突然笑了起来道:“刚说完,这麻烦事就来了,找个最近的县城,买几匹马,我们继续前行”

    “是,大人”那小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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