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锦对着贾家母子各为其主一团乱,已经无语了,但是走进屋内,一眼就看见睡的正香的贾赦,忍不住揉揉手,霎时间咔嚓咔嚓骨头作响。

    说好的回宫批奏折呢?!

    嘴角抽搐,走进一观,愈发惨不忍睹。床上,珠光宝气一片,身上的长袍被大字型的睡姿扭得皱巴巴,贾赦身子斜着,头歪着,手一边抱着鎏金小鼎,嘴巴微张,口角泛着晶亮的唾液。

    “贾、赦!”

    “啊?!!“蓦然耳边响起一道惊雷,贾赦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看向来人,揉揉眼睛,“皇上,你做什么……”不对,赶忙晃晃瞌睡虫,看见近在咫尺的怒容,贾赦瞬间清醒,呵呵一笑,带着一丝的谄媚神色,“皇上,我在等您呢,我们一起回宫,你批奏折,我练字!”

    司徒锦冷笑不已,斜眼扫视贾赦,而后朝外走去。

    罢了,这槽心玩意槽心就槽心,总比他所想的乃是扮猪吃老虎要强些。

    ☆、  第24章 忠义

    司徒锦提溜贾赦回宫批奏折,进行“敢不敢靠谱一点”教育,暂且不提。

    这边贾琏清点完库银,还换身漂亮衣裳,准备出去给他爹涨面子。若是贾赦知晓贾琏内心,定要戒尺砰砰敲人脑壳!!傻儿子哟~~长点脑子好不拉,顶着砸锅卖铁的旗号,自己整得跟个花孔雀,你让小心眼的还穷巴巴的皇帝心里怎么想啊?

    做戏不能太过,半新不旧,才正好。

    一路骑马行至户部官衙所在,贾琏刚一下马,就有小吏过来,眉宇含笑,敛手,道:“不知尊下……”话还未说完,就有机警,识人的过来,含笑,“琏二爷,您替父来还欠款?”边说,目光悠悠打量了一眼贾琏身后精壮的大汉,垂眉敛去一道亮光,道:“这边请!”

    “多谢大人。”贾琏弯腰还礼,而后跟随人进入户部大堂。

    先前被截住话语的小吏不由轻轻一哼,才好奇的向要好同僚打探,“那谁啊,钱真多如此谄媚?”

    “贾赦之子!”同僚压低声响,指指荣国府的标识,而后声音愈发轻了,“皇上今日亲口所言,你没在?”

    “那个马鹏将军……”露出一丝了然的目光,小吏摇摇头,眼眸望了一眼青衣小厮,抿嘴不语。今日户部大新闻,他就算无缘得见,也隐约知晓,如今贾赦荣宠正盛,连带着儿子水涨船高,也是应该的。

    被理所应该的贾琏观之连户部尚书都亲自迎见他,不由的两股战战,心里一紧。若说之前一路被人恭维,不免有些轻飘飘,但是堂堂二品大员一出,贾琏瞬间如坠入冰窟之中,眉目一挑,开始偷偷打量众人的神色。

    二爷不读书,可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凡是问家中之事,他一概若木头一般,嗯嗯哼哼模模糊糊几句,最后带着一肚子茶水,拿着欠票离开。

    林千多看人离去,眼眸微闪,嘴角一叹,原以为外甥似舅,却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却肚腹草莽,没点张家风骨!

    贾琏丝毫不觉自己丢了面子,反而还洋洋自得,任凭人如何拐弯抹角,他自岿然不动,严守父亲的教诲。回了荣国府,发觉“贾赦”不在府内,一时百无聊赖,想起今早教诲,眉头紧蹙了一番,而后带了小厮来旺朝书斋而去。

    他书房里早就堆积成灰了。

    问了京中书斋的去处,贾琏乘马车到西街坊市。掀开车帘,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各地举子,眼眸露出一丝的憧憬。他家二叔就是因为会读书才被祖父祖母所钟爱啊~~因临近大比,各地生员云集,显得热闹非常,贾琏下了车,很快没入人1流之中。看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各色画店铺,迷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选何家为好。他能说的清酒肆梨园哪家好,但是书斋……正踌躇间,忽地前方围了一群人,好奇心去,听的人说在斗文,不由上前一探。

    周围早已围满了人,来旺仗着自己手脚灵活,在一群书生之中给贾琏挤出一条缝来,须臾间,主仆两人就站在前头看热闹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自然是看……容颜。

    贾琏刚站定,预拉着旁人问来龙去脉,不期然见看见台上正挥毫书画的男子,不由呼吸一滞,傻傻不言。

    那男子一身宽袍紫衣,衬着身形极为欣长单薄,若柳扶风。面如皎月,鬓若刀裁,眉眼含情,雌雄莫辨,艳丽至极,贵气逼人!

    与他一比,贾琏默默的垂眸,眼看自己身上的所穿戴,虽是京城近日最为流行的款式,但见到此人,再也无颜穿紫袍。也许……只有忠义亲王能与之一敌。毕竟紫袍之所以流行贵公子阶层,乃是因太子被废无法身着黄袍,其钟爱紫袍,众人竞相模仿之。穿衣服只觉好看不好看,与政!治斗争无关。

    司徒咏搁笔,垂眸看看了一眼案前已画完的寒秋图,眼睫微微抬起,斜视了中间桌案上燃烧到一半的香,继而环视了一圈还在挥毫的士子,不由得撇撇嘴,这届科举,没个真天之骄子,都歪瓜裂枣,也不知道老五,老八他们暗地争夺什么!

    争过来,没准就是拖后腿的猪队友啊~

    哥血淋淋的例子摆着,你们挑门客可得放亮眼睛!

    眼眸闪了闪,司徒咏心里划过一道苦涩之绪,垂头遮挡住一闪而过的种种思绪,忽地目光瞥见所画金菊图,嘴角稍扬,蓦地就将艳丽惑人的连勾出一分邪魅狂狷的邪气来。抬手,握笔,笔锋蘸墨,眼睛望着画上空出的留白之地,不急不缓,字字透着一股寒意:【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写完,深呼吸一口气,眼眸略略一眯,将书画收拢齐整,而后弃权退场。

    “柳庸公子,您不比了?”围观之人诧异道,先前此公子在书斋已连胜琴棋两场,若是在连胜一场,就可以得到忠贤亲王的墨宝,还可被其接见。对于寒门学子来说,没准就是一步登天,鲤跃龙门。

    闻言一讪,司徒咏轻笑,展扇,“爷的字画比他值钱!”而且,做哥的已经坑人一把,就不在坑了。

    众人哗然。

    冷冷斜睨了一眼围观众人,看着自动让出的道路,司徒咏嘴角弯弯一勾。对于太子之名来说,他其实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单靠实力就让人臣服的感觉。

    靠自己,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忽地,视线止住,瞳孔微微一缩,司徒咏眸光定定的盯了一眼前头围观穿紫戴冠的人。装饰与他所差无几,一想起近日所风靡款式,司徒咏心里略微一抽,抬眸,细细打量了一眼容颜。

    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到也别具风流神色,一双丹凤眼微挑,顾盼之间,更是增色不少。

    脚步微转方向,司徒咏目光再一次撇过其腰间所挂的三阳开泰玉佩,朝人走去。

    贾琏看人走进,更是傻眼。

    “在下柳庸,今日一见如故,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司徒咏靠近,看人愣怔的模样,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

    “贾……贾琏。”贾琏恍恍惚惚说完之后,眼皮蓦地一跳。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笑容,心里不禁又悠悠一颤。今日他猛然懂了一句话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贾琏?!”司徒咏轻声呢喃了一遍,待正想进一步问询,忽地背后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响来,“柳庸,你好大的口气,竟敢拿你的字画与王爷相比,要知道他可是书画传承其外祖,乃是戴老外孙。戴老乃是当时大儒,其书画……”

    “当世大儒?!戴文也不过在张家之后,才敢自称一句书画双绝。”边说,司徒咏定定的看了贾琏一眼,眼帘一阖,冷冷一笑,开口,“还真人走茶凉,尔等生为学子,所读乃是张老所注新解四书,却在其现唯一后裔面前,说一区区后起之秀当为国之师,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此言不啻惊雷,诸位学子闻言静默不语,傻傻的看着人请着一身同位紫袍的少年离开。

    不仅围观的学子傻眼,贾琏也傻愣,看着对方的视线注目到他身上,言外之意便是他乃大名鼎鼎的张老后裔。不由得吞咽了一声,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嘴巴张开,嗫喏了半天,才轻声道:“柳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贾琏,荣国府贾赦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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