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宫,耶律丰达直接被请到了贞和帝居住的清凉殿,贞和帝一脸严肃,耶律丰达愣是没瞧出来,态度热情的简直到了跪舔的地步。贞和帝见如此,面上更是作难,遂使了个眼色给礼部尚书。尚书大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斟字酌句的将和亲贵女身患重疾,奄奄一息的事给说了。

    耶律丰达性子直,只当周国意欲悔婚,才编这胡话骗他,当即就恼了,嚷嚷着眼见为实。

    耶律丰达入宫,自然是有金国大臣护卫陪同的,除了两名文官,还有金国如今的第一勇士阿佐利亚。

    贞和帝生怕这金国太子蛮横,惹出事端,一面叫人请了太子直接去揽月宫的偏殿看人,一面又命禁卫军加派人手。这里是周国皇宫,他自是不担心金国太子会干出什么恶事,只是坏了俩国关系终究不好。

    却没想贞和帝百般小心还是出了事。

    随即,耶律丰达在周国太子及礼部尚书的陪同下一同赶往揽月宫。

    那头早得了消息,急命后宫女眷回避,领路的宫人们又特意选了僻静的小道,因此也没冲撞到宫中的贵人。

    但毂辘儿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听金国太子要来揽月宫,心中甚觉不妥,又见花吟只是吐气多进气少,道是熬不过去了,急命宫人将人往福寿殿抬。

    福寿殿比较偏,却常年供奉着菩萨,香火不断,往年若是宫内哪个贵人不好了,若是没有专门的居所,或者怕晦气冲撞了谁,都会移居至此。说白了,但凡人移到这儿就是等死的。

    姜太医不置可否,从医者角度来说,他是极不赞成,此时患者病重,轻易挪动只怕一个大力一口气接不上就能要了性命。但毂辘儿是按照宫里的的规矩办事并无过错,况,眼见着婉贵妃就要生了,若是这里死了人,怎么说都是极晦气的一件事。

    这头毂辘儿正吩咐着宫人小心将人搬走,那头呢,耶律丰达火急火燎,几乎是小跑着就到了揽月宫,因此就将人给堵在了殿门口。

    花吟被抬在担架上,一床被单掩着,耶律丰达没生出其他情绪,只觉这戏做的真。

    周太子与礼部尚书倒是心头一跳,这么快就去了?

    继而,众人方觉周遭异香扑鼻,心中无不纳罕。

    毂辘儿忙上前,小心翼翼的解释,福寿殿供奉菩萨,如今药石无济,这是要抬去菩萨那求菩萨庇护。周太子与礼部尚书心中明了,耶律丰达却早就急急掀开了那一床被单,但见佳人双眼紧闭,面上火红,艳丽灼目,哪有半分像是将死之人。这般想着伸手就情不自禁的朝她的脸摸了一把。

    触手滚烫,耶律丰达这才觉得不妙。当即火冒三丈,连问,“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性子粗暴,素来没个轻重,真是心急了,扶住她的肩就剧烈的摇了起来,“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姜院使当即大喊,“住手!太子请放下她!”

    耶律丰达却将她往怀中一抱,连同那被单一同裹在怀里,口内嚷嚷,“人我带走了,你们都闪开!”言毕直接起身走人。

    二人尚未婚配,这金国的太子就自宫内大摇大摆的带走病重的贵女,这要是传了出去,大周颜面何在!

    在场的周人自然拦的拦,劝的劝,但毕竟都是文官宫人,又能如何阻拦?况那阿佐利亚面容凶狠,狗熊一般的身材,往诸人跟前一站,简直比任何猛兽都好使。

    毂辘儿急命太监去告知贞和帝。

    皇宫内的侍卫很快赶了来,虽人数逐渐聚拢,渐聚渐多,但也没个主心骨,不知到底该听谁的。只随着耶律丰达的移动,人群也跟着移动,海潮一般。

    郑西岭也在其中,他倒是克制不住的上前和阿佐利亚过了两招,但旋即被周太子喝止了。

    周太子内心深处倾向强权派,若搁他的话肯定是要侍卫不顾后果的抢人,但他心眼却不大好,又不是个敢于担责的人,遂只先稳着,只等贞和帝来处理此事。

    周太子素来有雄霸天下之心,因此并不看好周金联姻,此事出了这茬子,他只想冷眼旁观,若是贞和帝处理不好,落了口舌,悠悠之口,他巴不得贞和帝不得民心早早下台,自己也好早日登基。因此,他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反正宫里最大的还在呢,轮不到他出头。

    果不然,不一会贞和帝就满头大汗的赶来了。他眼皮跳了一路,一见这架势,偏头疼就犯了。

    耶律丰达不等他说话,直接开口道:“大周陛下,小王未过门的妻子在您的皇宫内突然病的这般严重,小王心急如焚,想带了她回驿馆,亲自照料不为过吧?”

    情理上勉强说的通,但论礼法上行不通啊。

    贵女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不是无父无母就这般被外男带走成何体统!更何况若是死在了驿馆,该当如何立碑?

    终究于名声是有碍的!

    诸人僵持不下,贞和帝也松动了,寻思,这事吧,也看怎么传出去,若传成金国太子在皇宫内直接抢人,那就是妥妥的大周皇室颜面尽扫了。但要说成佳人病重不治,王子有情,伴其最后一程,那就是一段风流佳话了。

    况,眼看着贵女是真不好了,再耽搁下去,若是就此死了,那就真要伤感情了。

    想来,死在耶律丰达那反而是好事。

    贞和帝想毕,一挥手,改了主意,不但不阻拦,反要派人护送,又命姜太医随行。

    此一举,由金国太子抢人变成周国通情达理允他未婚夫妇二人相伴到最后,意义那就大不相同了。

    郑西岭见贞和帝最终是这般态度,只恨的握紧了拳头,咬牙不语,心中倒有些庆幸花勇休沐在家。

    耶律丰达顺了心意,心情颇好,人也放松下来,静候贞和帝派了车撵相送,毕竟就这般抱出去,确实有伤大雅。

    正当此时,远处有人影急闪而至,有人眼尖惊愕中喊了一声,但众人尚未听清,只觉头顶有暗影掠过,仿似雄鹰捕食而来,那人状若疾风,霞光在他身后开出万道光芒,指若鹰勾,直取耶律丰达面门而来。

    耶律丰达几乎是本能反应,松了手就要来护住面门,旋即怀中一空,那人已然将他怀中之人接了过去,眨眼间又飞跃出去。

    但阿佐利亚毕竟是第一勇士,何样的锐利彪悍,几乎是同一时间朝那人一掌袭来。

    南宫瑾本来要是侧身避开,或者与他对掌也是可以的,但他怀中抱着花吟,只怕那掌风凌厉,会伤了她,不得不用后背挡着生生受了那一掌。

    阿佐利亚在大金有开山掌之称,那一掌何其猛烈刚硬,南宫瑾刚一站住脚,只觉得口中一股腥甜,险些吐了出来,为不叫敌人轻视了去,生生压了下去。阿佐利亚一掌击中,岂会轻易放过,紧接着又来一掌,幸得郑西岭反应机敏,当即横□□去,旋即二人战做一团。

    耶律丰达自是认识南宫瑾的,当即怒不可遏,“周国的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瑾在抱住花吟的瞬间,心中已然酸涩不已,哪还能分得出心神应酬旁人,素来冷漠冰封或假意温和的面容终于出现了其他情绪,只是仍旧压抑着,心疼与自责俱都凝在眸底深处,他轻唤,“小狸?”

    伊人无声,除了那灼人的体温,萦绕在鼻尖的袅袅香味,只剩死一般的沉寂。

    耶律丰达见自己的未婚妻子被旁人抱在怀里,虽然场面混乱,他听不到南宫瑾嘴唇轻动在说些什么,但这亲密的举动足以挑起他易怒善妒的神经,当即暴跳如雷,“大胆!那是本王的女人!”

    南宫瑾猛然抬头,眸中尽显阴狠嗜血。

    耶律丰达被吓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握拳朝南宫瑾袭来。

    奈何耶律丰达空长了一副高大躯壳,实则草包一个,他气势凶狠的冲上来的瞬间,南宫瑾旋身跃起,当胸踹了一脚,只将他踢出数丈远。

    众人惊呼出声,即便打定主意冷眼旁观的周国太子也变了脸色,在他看来丞相是自己这方阵营的人,若是因此犯了事,对他是大不利的。

    正在对打的郑西岭与阿佐利亚也是愣住了,后者直接扑到耶律丰达身侧,郑西岭也反应神速,挡在南宫瑾身前。

    ☆、第201章 醒来

    自南宫瑾继任丞相以来一直以温文儒雅的面目示人,以至于人们都差点忘记了,曾经的他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冷清孤傲不屑与世人为伍。

    众人都是傻了片刻,瞬间炸开了锅,耶律丰达被揍,金国使臣自然是要讨回公道的,大抵人都有去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没敢找一看就不好惹的南宫瑾麻烦,而是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好说话”的贞和帝。先是说我们太子要带走自己的太子妃怎样怎样的合乎情理,你们却出手打伤我们太子,如何如何的的无礼,这是要挑起两国争端?要打仗么?打仗么?

    俩使节嘴皮子太溜,连珠炮般的发问,所幸他们都会周语,要不然礼部尚书就得脑子连着嘴巴一起结球了。

    贞和帝面上有明显的松动,似是被说动了,继而看向南宫瑾。

    南宫瑾却在他出声前先开口,掷地有声,“陛下,难道大周的公主也能由着人随意带离皇宫?您的颜面何在?大周颜面何在?”

    金国使节面面相觑,他们太子要娶何样女子,他们肯定是暗中派人调查过的,当时还嫌此女身份太过低微,配不上太子,也曾苦口婆心的劝过,奈何太子一头扎进无涯情海,哪管好话还是忠言一概听不见。

    边上的礼部尚书一听,这话对呀!他反应倒还敏锐,上前两步就将贞和帝意欲收了花吟做干女儿,入皇家宗谱,封公主的事给说了。

    公主到底是与臣女不同,使节心里上先是落了下风,只磕磕巴巴的反驳,“不是还没封吗?”

    尚书闻言顿住了,册封的诏书还在他手上呢,确实还没叫贞和帝阅览过,尚未盖了大印下旨。

    南宫瑾冷哼,“既然是陛下心里认可的,即使尚未行册封大礼,名分也是板上钉钉的,况,大周的国事与尔等何干!”

    使节见周国丞相如此强硬,不敢再胡搅蛮缠,毕竟这里可是周国的地盘,若是闹僵起来,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见好就收,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继而又回过身劝耶律丰达息怒,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章节目录


毒妇重生向善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书屋只为原作者猗凡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猗凡并收藏毒妇重生向善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