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崇祯二年九月初五,陕西省院试开始的时间。

    卯时一刻,贡院的大门打开,等候在外面的近一千童生,排队依次进入贡院。

    清晨的气温很低,就算是穿着厚厚的棉袄,都不会感觉到很热,深秋季节考生不可能身穿厚棉衣,一般都穿着薄棉衣。

    进入贡院之后,一共有十个考场,考生手中的考引,标注了考场和考棚,只不过这一次进入到考场,考生需要脱掉身上的衣服,仅仅剩一个大裤衩,有专人检查衣服,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夹带。

    吴帆徽在队伍的中间,慢慢跟随朝着贡院里面走去。

    这一次他算是见世面了,寅时二刻抵达贡院外面,看见了无数的灯笼,灯笼发出的柔和的亮光,让四周不再黑暗,吴帆徽见到的考生,年纪大的比比皆是,甚至有头发胡子全部都白了童生,也来参加院试了,相反,年轻人不是很多,如同他这样的少年,人数就更少。

    吴帆徽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米脂县好些年都没有童生考中秀才了,这恐怕是因为五大家族的把控,总是让诸多的少年通过了县试和府试,这些少年与其他的童生比较起来,还很是稚嫩,不能够通过院试也就正常了。

    内心里面,吴帆徽是嘀咕的,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参加什么院试啊,还不如回家去好好的种地,或者找其他的营生,如此之大的年纪,就算是通过了院试又如何,难不成还继续参加乡试吗,这岂不是一辈子都在参加考试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此次留给吴帆徽的印象是刻骨铭心的,士农工商,士子的地位永远都是在第一位,而且与后面的农工商的差距巨大,一旦成为了士子,那就是人上人,为了这样的地位,拼上一辈子也不后悔。

    吴帆徽的脑海里面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是他将来能够做主了,一定会规定考试的年龄,若是到了四五十岁了,就不要参加什么府试或者院试的考试了,若是到了六十岁的年纪,也不要想着参加什么乡试了。

    进入贡院的过程之中,他没有见到米脂县的诸多童生,毕竟人太多了。

    李佳翠第一次走出客栈,和弟弟李靖飞一人提着一个灯笼,跟随吴帆徽来到了贡院,马继刚和孙凯林当然也是跟随来的。

    吴帆徽身上所有的黄金白银,都放在了马继刚这里,都在一个锦囊里面。

    马继刚没有打开锦囊,但非常小心的将锦囊牢牢的系在腰间,除非他失去了性命,否则不可能丢失锦囊,吴帆徽的信任,让他感动,也觉得是理所当然。也就是从拿着锦囊的那一刻开始,马继刚和孙凯林两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们必须保护好锦囊。

    眼看着吴帆徽随着众人进入到贡院,马继刚、孙凯林、李佳翠和;李靖飞等人没有马上离开,一直到贡院的门关上,他们才回头上了马车,朝着客栈的方向而去。

    吴帆徽冻得直打哆嗦,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脱下来了,只剩下一个大裤衩,这有些卖冻肉的滋味,想想乡试的时候还要遭遇如此的待遇,他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检查的时间很快,穿上衣服之后,吴帆徽进入了第一考场。

    进入考场的甬道口,站着一名吏员,考生将考引递给吏员,会领到一个木牌,木牌上面标注了考棚号,甬道的出口同样站着一名吏员,他会告诉考生考棚在什么位置。

    考场的编号是有学问的,第一考场到第三考场,基本都是本年度的童生,第四考场到第十考场,都是往年的童生,一般来说,第一考场到第三考场的考生年轻一些,这也不绝对,有年纪大的才通过府试的考生。

    至于说考中秀才的比例,那就不好说了,第一考场最被看好,因为这里都是各府名列前茅童生,本年度的府试案首,全部都在第一考场。

    甬道出口的吏员是一名中年人,他拿起了吴帆徽的考引,上面的编号是八号,这让吏员很是吃惊,毕竟吴帆徽还是少年,看上去年轻的有些过分,编号前十的全部都是府试案首,难不成这个少年是府试案首。

    吏员反复看了好几遍的考引,确定无疑之后,从身边拿起木牌,递给了吴帆徽。

    吴帆徽可不好嘀咕,按着木牌走出甬道,按照吏员指定的位置,朝着考棚而去。

    西安府城的贡院,比延安府城的贡院要强很多了,确切的说不再一个档次上面。

    首先是考棚大一些,其次是考棚四边的墙壁都是雪白的,再次地上也是平整的,考棚里面有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用来做试卷,下面的木板用来坐,这样就不需要坐在地上了,夜间的时候,两块木板搭起来,可以睡觉。

    考棚一共五排,每一排二十个,考生进入考棚之后,监考官会马上锁住考棚,考棚下方和上房有一些空隙,便于监考官巡视,收卷的时候,吃饭的时间,以及夜间歇息的时候,门会打开,收了卷子,或者饭菜与棉被等递进来之后,门会再次关上。

    院试监考非常严格,考官会不断的巡视,一旦发现有人作弊,马上会抓出来,同时禀报主考官,作弊的学子,将要遭受严厉的惩戒,不仅所有功名被剥夺,甚至可能被发配。

    进入到考棚,随着门被关上,吴帆徽狠狠的骂了几句话,他的身体依旧感觉到寒冷,还没有彻底的恢复,想想那些年纪大的考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已经适应了。

    考试依旧卯时才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门关着,看不见什么东西,吴帆徽索性闭上眼睛开始小憩,冷一些没有关系,天亮之后温度会慢慢升起来的。

    随着锣声响起,吴帆徽睁开了眼睛。

    此刻,关着的门被一个个打开。

    考官开始宣读院试规矩,这同样需要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训话了,是主考官学道大人亲自训话,当然学道大人不可能到十个考场都去训话,所谓的学道大人训话,不过是考官代为宣读,学道大人此刻正在贡院的厢房,怕是舒舒服服的烤火,考试开始之后,学道大人还是会巡视的,十个考场都是要到的。

    院试一共三篇八股文,与乡试一样,最为重要的是第三场的文章,若是写得好,第一场与第二场就无所谓了,这与乡试不同,乡试最为重要的是第一篇文章。

    三篇八股文分别从四书五经之中摘取题目,这一点所有的科举考试都是一样。

    学道大人的训话,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其他的考生不会注意听,但吴帆徽却是集中精力,仔细听着学道大人书写的每一句话,从这些话语之中,他也许能够明白学道大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院试的考题,是学道大人进入到贡院,在考试开始前一天出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密,保证题目绝不会泄漏出去,也保证院试的公平,这样做好处是不用说的,不过遇见吴帆徽这样的有心人,或许能够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几百年之后的考试,特别是高考,任何一门的考试,那是不可能一个人出题目的,不过现在的情形不一样,来到西安府城之后,吴帆徽曾经刻意找寻学道大人写下的文章,可惜他没有达到目的,倒不是说学道大人没有写什么文章,而是吴帆徽资格不够,根本看不到这些文章,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官员,吴帆徽不过是小小的童生。

    细节决定成败,任何时候吴帆徽都相信这一点,本次的院试是一次真正的拼搏,他不仅需要作出好的文章来,还要保证文章能够引起主考官的注意,毕竟最终的决定权在主考官的手中,只有得到了主考官的青睐,才能够通过府试,获取到秀才的功名。

    学道大人的训话,很多话语都是官样文章,说的四平八稳,却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这让吴帆徽差点失望了,要知道参加院试的都是童生,并非是官场上的人,说这些官话有什么作用,谁听得进去。

    端倪出现在训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学道大人对所有的考生提出来希望。

    “济世安邦”、“解民倒悬”和“扶弱济贫”等词语相继出现的时候,吴帆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或许任何人都不会注意这些词语,因为太过于口号化,放之四海皆准,不过他从中悟出了一些东西,那就是这位学道大人,内心身心深处保留着书生气,他恐怕希望参加考生的所有童生,也要怀揣虔诚之心,西学儒家文化,就算是获取功名了,也要保持清廉好学的本分。

    这种性格,放在几百年之后分析,就是孤芳自赏、不愿意同流合污的表现,在官场上有些吃不开,看不惯某些想象,最好也就是做做学问,面对这样的人,你需要做的就是展现自身的学问,在文章之中表现出来济世安邦和谦虚朴实相结合的态势,如此就能够获得青睐,千万不能够将文章做的花团锦簇,一味的展现,那样适得其反。!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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