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笑着婉拒:“你家最近事多,等房子起了,娇月出嫁的时候,到时候再来请我喝酒就成了。”

    “叔,到时候咱一定不会忘的,首先要请的就是您老人家。”里正为人厚道公正,在村里风评极好,人也是个热心人,所以这话卢明海说得一点都不违背良心。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卢明海才匆匆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

    另一边,梅氏也和乔氏提了房子那事。

    这可正中乔氏下怀,她早些日子就在和卢明山念叨这事,哪怕是为了六郎,这个家他们也一定要搬。

    自然是舍不得自家房子的,尤其和大房搅合在一起,这房子以后也卖不出去。可舍不得也不行,在这方面乔氏还是分得清孰重孰轻的。

    刚好二房愿意将自家房子卖给三房,可不是正好解了三房家的难题。而且二房也没问三房多要银子,只要了去年起院墙的钱十两银子,里面的五间房子和后面的菜地就当是白送了。

    乔氏十分激动,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说要回去和卢明山商量商量。

    其实乔氏之所以会犹豫,也是觉得这围墙有些太贵了,可回去经过卢明山一说,她倒也转过来这个弯儿。

    围墙确实贵,但它牢靠啊,而且你光看围墙贵,怎么没看看里面的房子是不要钱的。起三间大瓦房,不要多的,一二十两银子也是要得的,更何况还有那两间土坯房。别人不知道,三房两口子却知道二房一家子在里面费了多少心思,当做大瓦房也是能住得的。更不用说还有后面那块儿菜地,刚好和自家的菜地连在一起,院墙一拆,重新围起来,家里的地方又宽敞了。

    三房家里的人少,以后卢娇杏和卢娇娥两姐妹一出嫁,就剩下一家三口人,这些地方哪怕是六郎以后娶妻生子也够用了。二哥家也是看在是兄弟的份上,才只要了这么点儿银子,换成别人想都不用想。

    这么一说,乔氏顿时也不犹豫了,当即就要拿上银子去二房。卢明山这些年做生意,手里也攒了些银子,十两银子并不是问题。

    卢明山一把将她拽着,啐道:“瞧你急的,你就算急着想住,还要等二嫂一家子将房子起了,才能搬过去。”

    一听这话,乔氏当即就蔫了。这么说,他们还要再和大房这群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几个月。

    可转念一想,马上就要搬走了,倒也对未来的生活抱有无限的期望。

    事情说定后,卢明海一家子就开始忙了起来。

    除了县里和镇上的两处生意还没丢,现如今卢广义都不出去卖豆腐了。一家人忙完生意和地里的事,就忙着起房子的事。

    因为人手有限,这次可就不能自己上了,只能请人来盖房子。卢广义以前就是做泥瓦匠的,当即找了以前的朋友,商谈给两家盖房子的事。

    都是熟人,自然要得价钱低廉,连饭都不用包,一般泥瓦匠班子都有自己做饭的人。甚至所用的材料都有人帮着操心,二房一家子除了偶尔监工,直接可以当甩手掌柜。

    当然这么一算下地,银钱也要花出去不少,不过转念一想,这边虽是花了钱,但外头生意还在赚钱,算来算去还是这样比较划算一些。

    和泥瓦匠那边敲定之后,没两日村尾那边就开始热闹起来。

    这动静可不小,一时间村里议论纷纷,眼红的人不少,都说二房一家子发财了,这都要盖新屋了。还有的说卢明海两口子真有福气,给女儿找了个有钱的男人,这女儿女婿家起房子,顺带连丈母娘家都包圆了。

    能说出这话的,自然没安什么好心思,还打算能在中间挑唆一二,最好让那女婿听见,直接和丈母娘家闹翻,连累卢家二房那闺女嫁不出才好。

    所以说,有时候人的心思挺怪,明明是件好事,让他们这么说道议论着,好事都能说成坏事。只可惜这主意要落空了,人家韩进现在不在,即使在,也不能会听这种挑唆。

    当然,厚道的人还是多一些,纷纷向二房一家子道喜,羡慕梅氏会找女婿,这以后女儿女婿一家安家在附近,彼此有个照应,也不怕女儿嫁出去受人欺负了。一般说这话的,都是家中有女儿且比较心疼女儿的人。

    因为有这事在前,之后卢家二房又折腾着要买地,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了。

    买地可不是件小事,尤其没几个月就要秋收了,这时候谁家会卖地啊。

    还别说,真有,恰恰卖得就是当初卢老汉他们兑出去的那几亩地。

    当初卢老汉为了救大儿子出来,将一家倚以为生的地给卖了,当时地里的苗都生出来了,可把卢老汉心疼的。可再心疼也没用,等着钱救命。

    这地当初是卖给牙行的,地是好地,关键不多,所以一直没卖出去,日里由牙行派人打理着。村里人每次看见牙行里的人过来收拾地,动心思的倒也不少,只可惜能一次拿出百十两银子的太少。

    这次卢明海出去打听附近哪里有地卖,便有牙侩跟他推荐这块儿地。

    其实这地卢明海挺想要的,种了这么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附近周遭可没有比他家地更好的地了。可一想到这地是大房的,难免有些犹豫。虽卖出买进乃是正常,自家又不是不花钱,只是这事想着总让人觉得心情有些微妙。

    到底是给女婿家买的,卢明海也没有自己拿主意,就将这事和卢娇月说了。

    卢娇月听完以后,想了一下,问道:“爹,家里如今也有了些钱,难道没有想过要买地?”

    卢明海明白女儿的意思,道:“爹有这种想法,只是这地就不考虑了,若是别人家买了还好说,若是咱家买,总是有些不好,且家里的银子暂时也不充裕,你两个弟弟还在念书,你大哥年纪也不小了,总得手里留些银子应急。”

    卢娇月点点头,道:“那就买下吧,反正这地又不是给咱家买的,既然这附近没有比这地更好的了,放弃了总是有些可惜。”

    卢明海想了下,也觉得放弃了有些太可惜,便道:“那行,爹这就去跟那牙侩说。”

    一共六亩地,花了九十两银子,比当初卢老汉卖出的价钱贵十两,不得不说这牙行心真黑。可转念再想,这价钱真不贵,一般上等的良田差不多都是这个价,只能说是当初牙行压了卢老汉的价。

    地买下后,办红契又花了五两银子,地才算是真正到了自己的手里。至于地里种的粮食,还是由牙行继续派人打理,只是到时候收的粮食,会和卢娇月对半分。等粮食收完,地才会交到卢娇月手中。

    因为附近没有合适的地,卢娇月就只买了这六亩地,她打算着等进子叔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买地这事可不是小事,离得太远打理不方便,就算佃出去也得操心之后的各项杂事。

    与此同时,在离大溪村大约有一千多里的地方,韩进和韩腊梅两人正站在一处坟前,面露萧然之色。

    不对,现在应该叫魏进和魏腊梅了。两人已经认祖归宗,改回了本姓。

    这次张罗回乡迁坟,回到家乡,早已是物是人非。

    小时候熟悉的人俱都不在了,姐弟两人找遍整个村子,才见到一个熟人,那就是当年他们村的里正,一个老态龙钟、看不见的老人。

    通过一番叙话,老人也认出魏进姐弟俩是谁了。当年这里闹旱灾,村里十室九空,没走的也差不多都饿死了,能见到当年逃出去又回来的人,老人十分开心。

    听姐弟二人说,魏家的那秀才死了,老人心中难受不已,到底这一辈子看过的生生死死太多,老人也并没有太过惆怅。又听姐弟二人说这次是迁坟回乡的,老人便帮着张罗上了。

    老人的儿孙后辈都不在了,当年家里人都闹着要走,老人身为里正,放心不下村里留下的人,再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跟出去难免会连累孩子,便一直留在村里。本想着这次定然不能活,哪知剩下的这些人商量了一下,抱着必死之心逃进山里,靠着挖草根啃树皮为生,倒也坚持下来了几个。当然也少不了有人被山里的野兽给吃了,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期间的艰难自是不必说,等天上终于下了雨,这几个人回到村里,面对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之后朝廷发下政令安顿灾民,只可惜逃出去的都没回来,便把附近的灾民又重新整合并作一个村。

    老里正是老人,便又做了几年里正,还是前几年实在身子不中用了,才退了下来。所以老里正在村里很是德高望重,一出声叫人,便来了不少村民帮忙张罗。

    选地方,挖坟,选了个黄道吉日下棺,这一通忙下来,又过了十多日。

    眼看时间不多了,一行三人便跟老里正道别,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时给老里正留了些银子,老里正没有子嗣后辈,有些银钱傍身,也能安享晚年。

    “好了,走吧,以后等有了空闲,咱们就回来看看。”李水成扶着魏腊梅劝慰道。

    魏腊梅靠着他肩膀上点点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走吧,进子。”李水成又招呼魏进道。

    魏进点点头,又看了那坟头一眼,才和两人一同往马车那处走去。

    就在二房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之时,乔氏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胡氏又回来了。

    其实之前村子里便有传闻,说时不时就能胡氏在村口徘徊。胡氏回娘家以后,日子过得并不好,整个人都瘦脱形了,也因此村里有人提起这事,都是用比较同情的口气。

    人性,总是惯于同情弱者,这会儿大家都浑然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骂胡氏丧尽天良了。

    二房一家子也有耳闻这事,只是毕竟跟自家没什么关系,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有些微妙。

    其实不光二房一家子如此,乔氏也有些,因为以她的消息灵通,且大房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竟不知道胡氏是怎么能打动卢老汉两口子以及卢明川的。不得不说,胡氏这女人手段真高,让人不服都不行,把家里都祸害成这样了,还能被人原谅。

    乔氏将这话说了出来,梅氏微微一晒,道:“管人家做什么,反正咱们跟那边也没什么关系了,以后走在路上,连招呼都不用打一声。”

    乔氏点点头,“这倒也是,随他们怎么折腾吧,反正咱家也要搬出来,把天捅出来个窟窿,也与咱们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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