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升一脸诧异地看着老太爷,达到:“吾家先祖乃是越国公卢琰膝下九子中第三子武烈侯卢璇。先祖致仕后居灵山上卢,而后太祖父迁居荆湖北路江陵府,到我已经四辈人事。族谱中记载得清清楚楚,况且九支卢的故事天下皆知,这其中难道有错?”

    卢老太爷拿起老太太重新泡的一碗新茶,抿了一口,缓缓道:“你只知其中之一。其实家祖武烈侯本应姓柴,乃是周世宗七皇子蕲王柴熙诲!当年陈桥驿兵变,先祖尚在襁褓之中,那宋太祖本想斩草除根,幸得越国公卢琰以死相救并亲自收养,改名卢璇。越国公又将女儿嫁给先祖,并与其余八子按照年龄排序列为‘九支卢’。他赵匡胤欺我后周无人,夺我江山社稷。当年宋朝国力强盛,我等不敢妄动。如今他内外交困,我们岂能坐视不管,这国仇家恨,岂能不抱?”

    看着少年陷入震惊之中,老太爷顿了顿,突然加重语气:“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优柔寡断,最是忌讳。你若真是无心进取,就直说。也趁早让我死了这条心。”

    一旁静默了半晌的老太太也出声道:“升儿,我知你平日里虽顽劣,但素重孝道。百善孝为先,你若不思进取,就是不孝!我与你爷爷就是死了,也闭不了眼。”

    卢升面红耳赤,一时热血澎湃,脱口而出:“金戈铁马争天下,取宋而代之者方英雄。孙子必当竭尽全力,不叫二老失望。”

    老太爷听到了今天最想听到的话,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另一只手朝着少年摆了摆,“今晚与你说得够多了,你先下去吧。仔细多思量一下今晚说得。”

    不待卢昇转身走到门口,又听到爷爷声音,“打明日起,这龙山书院你每日必须去。你不是爱习武么,我自会请人来教你,每日的基本功绝不能拉下。其他得,等过段时间再说。等你有了一点底子,我再带你去章华寺寻一道人,自有他来教你!”

    老太爷最后一句话更令卢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卢升走出了后屋人还是恍恍惚惚得,待刚才的那阵儿热血劲儿淡下来后,突然觉得自己是被老太爷三言两语就给拴到他的计划里面去了,心里自我安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几许人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都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随它去吧!”

    打走了卢升以后,后屋两位老人都没说话。本来后屋里面下人就少,此刻也都不在,所以异常安静。老太爷手里的茶早就不知道冷了多久了,还握在手里。

    还是老太太没忍住,先开口道:“你觉得他今天所言是他心底真实所想么,接下来他又能做到几分?就算一切如意,我感觉我们依旧不到两成胜算。”

    “仔细这种事情,一成胜算就可以让人为之倾其所有。我已经准备了三十余载,就看今朝了。”老爷子把手里的茶往旁边茶几上重重地一搁,叹了口气,“他父亲出生时候,我一心想着在仕途有所成就,想至上而下,有所作为,却荒废了他的教育,等到想纠正的时候也来之不及了,只得自随它去。至于这小子,是我从小带大的,自幼聪慧,虽不能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是通晓古今。我可是花了好多的气力在他的教育上面,不可谓不重视。但自打他十二岁以后,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小看天下英雄。我就决意搓搓他的锐气,用他人之长比之其短,打击与他,想着久而久之,必成大器。哪知如此一来他矫枉过正,妄自菲薄,反而看轻了自己。恰少年时候,玩心大起,竟与些子纨绔子弟厮混,每日只知道斗鸡走狗。我观天下之事,知时间紧迫,急在心里,又由于之前教训,不敢妄加矫正,遂至今日。”

    老太爷又想了想,说:“他刚才答应与我,有几分是发自内心真心向往,几分是因我之言语一时冲动,我也说不好。但左右他是答应了得,想必反悔是说不出来的,上了这条道路,以后九死一生,也由不得他不肯努力。他要是想着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只能一意孤行,替我柴氏一族将那大宋取而代之。”

    老太太接话道:“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只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孙儿,他若不成功,我怕……哎,希望我们之前所做的种种,能在将来多帮他一点,也叫他少吃一点苦。”

    老爷子冷哼一声:“吃不得苦中苦,怎么为人上人。自尧舜以来四千余年,也只有他汉家的天下最终失而复得。昔日光武帝长兄去而不能祭,谁知吃了多少苦头,才夺回先祖宗庙,只不过不足与外人道而罢了。况且自陈桥驿兵变至今已有百圩载,升儿的事情,比之光武更难!从明日起,以后他每日都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这点儿罪他都受不起,那他就不配承担我柴氏一族夺回江山的重任,也枉费我几十年来一番心机地帮他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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