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发生的种种变故还没被多少人知道,倒是城中军队的调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当人发现这些人马出了京师后是往南边而去后,更是众说纷纭,猜测着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内情,李纲自然是身在其列。而在听完下属亲信的禀报后,他的一双老眼里更是熠熠生辉,露出了欣然之色:“好!真是大宋列祖列宗保佑啊,那孙途果然如我们所想般为了江南安定把京中兵马往那边调遣了。对了,可有一个确切的数字吗?”
    “据宋太傅传来的消息,这两日里禁军各营已被抽调了不下五万兵马,另外还有至少三五万人马尚在准备中,看样子也将在短期内离京。而且这几万离京的兵马都是来自曾经的山东军和江南军……”下属笑着回话道。
    虽然宋江现在当了刑部尚书似乎和兵事再无干涉,但其实凭着他多年在军中的声望想要知道这些细节还是轻而易举的,更不可能有什么偏差。李纲自然也相信这些说法,也就笑得更欢:“好,好哇。看来那孙途确实极其重视江南一地的安稳与否,毕竟那里可是他发迹之地啊,所以哪怕会因此影响了他在京城里的实力也在所不惜。只是这么一来,却给我们创造了机会。”
    顿了一下后,他又神色郑重道:“对了,那宋江可有提到现今他能调动多少人马为其所用吗?”
    “他只说有把握的当在两三万间,只等李相传令,便会即刻而动。”
    “两三万吗?”李纲稍稍皱起了眉头来,这个数字还是稍小了些。因为就他所知东京汴梁的守军一贯以来都在二十多万,哪怕这次孙途因为担心江南之变而临时抽调了近十万兵,那这城中却还有十多万人马呢。也就是说,真到了那时候,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还是有些悬殊啊。
    不过很快的,他又笑了起来:“宋江此人行事向来谨慎求稳,这个数字应该是有些保守的。若老夫所料不差,他真正能临时调动的兵马当在五万间,这么一算,双方兵力对比就差不多了。更何况,这又是有心算无心,还可把忠于孙途的兵马提早安置到城外,只要发动及时,胜算还是相当不低的。”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李纲越发觉着自己有很大把握一举消灭孙途及其党羽了。这让他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浓重:“还有那一边的人马呢?他们可曾准备妥当了吗?”
    “当然,他们早已传过话来,只要李相一旦动手,他们就会及时配合跟进。”
    “好,如此就又多了一层保障……”李纲欣然作笑,但旋即又想到了一点:“且慢,如果现在把握已是极大,倒是可以再多留一手了。这样,我写一封手令给那边,你到时与他们一见后,让他们就按令行事,如此才能让我们的成算再增两分。”说着,他已坐回到了案头,拿纸取笔,迅速写就了一封手令,郑重地交给了面前的下属。
    那人也赶紧接过了,神色凝重:“下官明白,我这就去做安排。”
    “还有最后一事,那些西夏使者还有多久会到东京?”
    “昨日传来的消息是他们已入京畿地区,想必这两三日间,他们便会抵达了。”
    “是吗?决定我大宋命运的时候终于到了!”李纲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来,神色间却又充满了坚毅:“我想大宋列祖列宗在天有灵,此番定会保佑我等杀奸贼,保社稷的。我大宋百年传承绝不能断送在那等嗜杀的武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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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席之上,各种菜肴美酒如流水般送将上来,直把饮宴的那四五个汉子都看得眼睛有些发直了。在连喝了好几杯美酒后,他们更是一阵晕乎乎的,连连说道:“吴侍郎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想不到这都好些年了,您居然还如此看重咱们兄弟间的义气,特意为我们准备如此好酒好菜。”
    吴用笑呵呵地摆手道:“诸位兄弟如此说话可实在太见外了,想当初咱们身在梁山泊上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祸一起当,那都是过命的交情,岂是一段时间的分离就能生分的?也怪我,这两年里忙于公务,和诸位兄弟走动得少了,今后我们当更亲近些才是。”
    “你身为吏部侍郎,身上责任重大,兄弟们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如今也在禁军里任指挥的跳涧虎陈达笑着说道。
    而后边上的项充、孟康和马麟三人也都纷纷附和。
    其实真论起来,这几个当初在山寨里时也不算特别出色,与吴用间的关系更是一般。而现在,双方间的地位差距更大,所以今日能被吴用宴请,就更让他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尤其是头脑更清醒些的陈达,更是在酒过三巡后小声道:“吴军师,你今日特意请我等兄弟来家中喝酒不会只为了一叙当年之情吧?若是有什么吩咐的,大可说出来,只要我们兄弟能做到的,绝不敢推诿。”
    “是啊吴军师,咱们兄弟别的不敢说,但对义气二字还是很看重的。”孟康也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
    说话间,几人和吴用的距离再度拉近,甚至连称谓都变回到了当初在山寨里的叫法。这让吴用眼中也流露出了不一样的情绪来,怔忡了一下后,方才笑道:“我就知道各位兄弟最讲义气,既如此,我就实话实说了。说实在的,各位兄弟前些年里也为朝廷立下了诸般功劳,可最终却只在军中得了个小官,我总替大家感到不公啊。”
    “这有什么的,至少咱们现在都有官职在身,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还不用提心吊胆,生怕某天醒来官军就杀到面前了……”
    “可这终究不是我们的初衷,以各位的本事,还是可以在军中更进一步的。”吴用说着,目光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现在,就有一个能让各位立下大功的机会,就看各位有没有这个胆量搏上一把了。”
    “这……”见他说得郑重,几人心头猛就是一震,刚喝下去的那点酒意也随之而散。踌躇了一下后,才由陈达问道:“却是什么样的机会?”
    随着这话,几双眼睛同时着落到了吴用身上,吴用却吊胃口似的先不急着说,而是举杯敬了他们一轮,这才把自己的真实目的给道了出来。而这话一说,几人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眼中的犹豫之色是越发的重了:“这个……此事……”
    “诸位兄弟,咱们当初上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然后果然就有了今日的风光。但在吴某看来,这还不够,只要这一回我们能出手,一旦成功,那就是决定大宋兴亡的大功劳,到时别的不敢说,一人封个伯爵却非难事。你们难道就不想为祖宗争光,为后代谋一个更好的出身吗?”
    吴用的这番话还真就说动了他们,几人在互相看了几眼后,都从各自的眼中瞧出了意动来。最后,还是由陈达代表大家开口:“既然吴军师都这么说了,我们岂敢不识好歹。就依你所言,咱们兄弟就搏这一把富贵,但有所命,我等绝不敢推辞!”
    “好!”吴用闻言大喜,立刻举起酒杯:“各位,让咱们满饮此杯,以这杯中酒为证,此番同心协力,再搏富贵!干了!”说着,他一仰脖,就把满满的一杯烈酒全倒进了喉咙里。
    “干!”其他人受他感染也不再迟疑,纷纷端杯就饮,算是当场给出了承诺。而像他们这样草莽出身,极重义气和承诺之人,一旦答应下事情来,就断没有反悔的可能。
    接下来,众人饮酒就越发的欢畅,直喝到天色发黑,几人才踉跄着出门而去,最后连马都骑不了,只能被亲兵横放在马背上离去。倒是吴用,虽然也喝了不少,可到最后依然保持着清醒,在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后,其眼中不断闪过异芒来:“这几日里已经有十多老兄弟被我说动,如此一来,大事可期!”
    但旋即,其脸色又是微微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为难处。但很快的,这一情绪又被他全力压了下去:“为了大事,有些小节就只能先放过一边了!我吴用,问心无愧!”
    此时,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照到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跟被鲜血染红了似的,显得格外诡异……
    两日后,八月二十四日,繁华热闹的东京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衣着打扮与宋人截然不同的队伍。这支数千人的队伍个个都面色黧黑发红,头顶髡发,腰悬弯刀,显得格外剽悍凶狠。正是西夏使者的队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汴京。
    不过在这支使者队伍里最惹人瞩目的,却还是中间那一群身披红黄两色僧袍,头顶却又蓄了两寸许短发的僧人。这么一群出家人出现在夏使中间可太过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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