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白子画带着清若辞别玉浊峰,飘然而去,按着计划前往周国境内。这师徒二人约定不准在人前使用法术,一路借着凡人的手段,四处游历,行侠仗义,匡扶正义。

    宁州郊外,秀木林立,野花发而幽香,通往都城和南边的三岔路口处过去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悠悠地朝宁州方向前去。干练精瘦的车夫坐在车前驾驶,车里坐着一对俊俏男女,正是白子画师徒二人。

    “师父,前面不远就是仅次于周朝都城的第二大城——宁州,估计咱们今天就能进城”清若微微掀开车帘,看着两边玉树映百花,颇为赏心悦目,转过头和白子画说着。端坐在车内的白子画正在闭眼调息,听到她的话,睁开眼,感知了一下马车十里之内的生灵气息,看来离宁州城不远了,点点头,说道:“不到十里就要进城了。”

    说起来,这师徒俩收敛气息,化作凡人,乔装打扮了一番,一路从玉浊峰到宁州,也是精彩纷呈,帮助贫困的村民治病,救助落水的幼童等,偶尔还有几个七杀小妖出来拦路,遇到的事比在长留有趣多了。后来清若听人说宁州城如何繁华,仅次于周国都城,想着自己还没见识过这古代的大城市,又想着离他们不远,就向白子画提议去宁州看看。得到白子画的同意,她积极地准备着马车,雇佣车夫,一切准备就绪后前往宁州。如今这两人正好到达宁州郊外,有了这番对话。

    黄昏时分,那辆低调的马车进了宁州城内,随意停在一座名为“客似云来”,富丽堂皇的酒楼前面,白子画带着清若悠然踏进酒楼,入眼就是满堂宾客,人声鼎沸,仿佛在讨论什么事。偏偏白子画带着清若走了进去,瞬间冷去了这份热闹,宾客看着这进来俊男俏女,一时痴了,忘却了所有。

    “掌柜的,我们要一间安静的雅间。”清若看着呆愣住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和师父出门,这些琐碎的事还是要自己出面解决。

    清脆的嗓音如黄莺鸣啭,酥了众人的心,又是容颜俏丽的佳人,宾客中有不少青年暗道此女与张兰兰相比,虽然稍逊一筹,但是也是难得的佳人,内心蠢蠢欲动,欲问这是哪家女子,只是看着她身旁清冷的白衣男子,没有谁敢上前造次。

    “两位对不起,这酒楼没有雅间了,都被人家包下来了。你们看这大堂都坐满了人,更别说雅间。”这掌柜的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一下就清醒过来,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掌柜的,我们刚刚来宁州,不知这宁州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清若想着这般豪华的酒楼竟然宾客满座,没有多余的位置,这不符合常理,一般高档酒楼会给贵人们留下包间,以备不时之需,可她刚刚感觉到每间房都有客人,这掌柜的没骗人,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的确有大事发生,这宁州城第一美女张兰兰今天抛绣球招亲,本城的青年才俊乃至外地的慕名而来,聚在这客似云来等待着抛绣球呢,所以本店才宾客满座。”掌柜的边说边指向门外,清若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酒楼对面搭着高台,上面挂着红似云霞的绸布,还有不少人在忙碌着,布置着桌席。

    “这么说,我们没地方吃饭啦。师父,咱们换一家吧。”前半句对着掌柜的说的,后半句清若转过身惋惜地对着白子画说道,虽然她对人家抛绣球招亲很感兴趣,但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掌柜的一听客人要走,立刻想起了之前离开的那桌客人,赶紧说道:“等等,之前靠窗的位置有桌客人走了,刚刚空了出来。你们介意没有雅间吗?若是不介意,我就带你们去。”

    当知道靠窗有位置,清若转过头问道:“师父,咱们要留下来吗?”她可是知道师父喜静不喜闹,自己虽然不介意坐在大厅,但是也得为师父考虑啊。

    “留下吧。”白子画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清若与掌柜交谈,看着她听到绣球招亲时兴致勃勃,看着她因为没有位置,带着几分惋惜的脸色,看着她因为有位置时又欢喜的表情,想来她是想留下来看人家招亲的吧,毕竟她长在仙派,没见过人间这份热闹,心里很感兴趣吧。

    掌柜立刻让人带着白子画和清若往窗边走去,这位置视野很好,正对着招亲擂台,能清晰地看着对面的人,清若颇为满意。师徒二人坐了下来,清若依着两人口味点了一些清淡的菜肴。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清若想着离开长留快一旬了,师父作为长留掌门,长时间离开总不太好,这几天肯定积累了不少事情。

    白子画看着她黑似墨的眼睛,启唇吐出此言:“等你什么时候能突破造化这一阶段,咱们就回去。”

    “这不是在给我施压吗?我要是一直不突破,咱们就不回去,到时候世尊问起,他知道是我的原因,还不得教训我一顿。”清若佯装生气地嘟着红唇,娇声说道,明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是还是这般撒娇。要知道最开始与师父相识时,师父是清冷的上仙,她不知道他的性格,顶多乖觉地讨好,后来入住绝情殿,发现师父其实是外冷内热的人,偶尔她会像小女孩一样向着师父撒娇,每次只要自己一撒娇,师父就拿自己没办法,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就会妥协。清若有时想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这算不算欺负师父?最后她觉得师父太善良了,容易被人欺负,用很文艺的话说,就是君子欺之以端方,以后她要保护师父,只准她一个人欺负,其他人都不许。(轻衣:尊上,你被你家阿若小看了。白子画:……)

    “快看,张兰兰出来啦。”邻桌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大声地道,脸上的表情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面孔因为兴奋而通红。这话还未落,大厅里的人一下拢到窗口,相互拥挤着就为一睹宁州第一美人的风采。

    这人群这般热情,所谓的不羁才子,名门子弟都没有了风度,让清若看得眼睛直抽,所幸这群人很有眼色,没有到自己这边来,又看了眼依旧淡漠地吃饭的师父,她默默地想到师父果然强大,往这一坐,都没人敢靠近一点点。

    清若刚刚吃完饭,看着这群人这兴奋劲,不由往窗外看去。酒楼和高台之间的这片空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都高声喊着“张兰兰”,高台上站着一群衣着华丽的人,中间站着的中年男人有几分气势,应该是所谓的宁州第一首富张员外,宁州第一美人张兰兰的父亲。他身后站着身穿一袭大红嫁衣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宁州第一美人张兰兰,的确是人界难得的美人,只是在仙界看惯了美人,清若已经没办法对她产生惊艳的感觉,她的注意力都放到抛绣球招亲上,要知道前世今生两世都没见识过抛绣球招亲这一古老的传统文化,如今有机会自然要见识一番。

    那边高台上张员外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张家千金拿着精致的红色的绣球,走上前,有些犹豫不决,直到张员外催促,她才向高台下丢去,目不转睛地看着红绣球被抛到何方,被传到不同的方向,脸色也变化多端。

    清若眼神朝底下的人群看去,抢绣球的都是富贵子弟,都有小厮帮忙抢,没钱的子弟一看就知道,衣服不够光鲜,被人隔在外围。她明白了这又是一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抛绣球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心头对这抛绣球招亲也就没了兴趣,转念又想到,抛绣球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风险比父母找的更大,更不靠谱,两者之前说不出来谁更好一点,也许父母之命更靠谱,只要这父母是真的爱子女。

    对这抛绣球招亲没兴趣,清若与旁边一位老者聊了起来,问道:“老伯,这位张家千金是何人?这张家又是什么地位?”

    “这张家是宁州城首富,富可敌国,听说与朝中某位大人物有关系,而张家千金是张家唯一的女儿,才貌双绝,誉为宁州城第一美人,加上张家万贯家财只有这女子继承,张员外欲抛绣球结亲,引得无数子弟赶来相争。”老者摸了摸胡子,娓娓道来,那样子好像对张家颇为了解。

    清若也不打听人家辛密,想着这位张家千金也够悲剧,恐怕这些男人更多的是为了势为了钱财,为了她的美貌者又有几人,但愿她够聪明,能看清形式,别错付了一腔深情,否则又是一个悲剧收场。自古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又有几个人能对发妻情深的,但凡有大成就者,借助妻族的势力上位,成功后又来清算的不知凡几,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但是也不少。鼎鼎有名的汉武大帝能登位,其妻陈阿娇和她的家族功不可没,可是后来金屋犹在,阿娇何处?不过沦为长门怨妇,无子无宠,世人言其善妒。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借兵郭后舅族,成大业后,郭氏如何?郭氏不贤难为后,世人不知郭圣通,只知阴丽华。就是前世有些人一朝得势,忘记自己的妻子的,也有不少,人品不过关罢了。

    “小心”清若沉入了自己的遐想中,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直到听到师父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向右边看去,一团红色朝自己飞来,眼看就要砸到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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